《四字情书》淮续

23、亲爱的本

　　吃过晚饭，罗怀特问本吴晨：“这会做什么？”
　　“想出去野啊，唉，上楼！”本吴晨把手伸过来，“不躺沙发了，躺床上。”
　　刚走到卧室门口，本吴晨说去书房拿东西。看着书桌上的乱七八糟，本吴晨伸出手臂，“太乱了，我收拾一下”，罗怀特拍开他的手，“早看见了。”

　　本吴晨哦了一声：“把笔记本递过来。”
　　罗怀特拿起素色笔记本，本吴晨说：“电脑。”
　　罗怀特脸一红，放下素色笔记本，将笔记本电脑递给本吴晨。

　　罗怀特先将本吴晨放到床边坐好，伸手将枕头上的大熊拿到一边，这才注意到它已有些年头，已经变淡褪色了。

　　本吴晨弯腰褪掉棉拖，伸出手，罗怀特很配合地将他抱到床上，自己在床头坐下来。
　　本吴晨：“你也上来。”
　　罗怀特有点犹豫。

　　本吴晨：“你不上来怎么招呼我？”
　　挟伤痛以令好友对吧。不会换个理由吗？
　　不过，这的确是最好的理由。

　　“晚上还要你陪我睡呢。”
　　本吴晨说的无意，罗怀特假装没有在意。

　　随便打开一部电影，两个人斜靠在床上，一边看一边随意讲着电影中的情节。
　　本吴晨又作妖了，把头扭到左边觉得不舒服，扭到右边还是不舒服，最后干脆歪到罗怀特身上，找到了一个安全的依靠。

　　“要知道这个靠背这么舒服，我早上来了。”他一伸手，将大熊抱到怀里，“我靠你，让大熊靠我。”

　　心怦怦乱跳，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罗怀特问他：“这是你小时候的玩具？”
　　本吴晨说：“小时候的睡觉神器，长大了没舍得扔。”

　　罗怀特好奇：“抱着熊睡觉吗？”
　　在学校里，他无意中看到本吴晨抱着枕头睡觉的情形。他仿佛窥见了他的一个秘密，而这样的秘密，让他觉得，他们的心又贴近了一点。

　　“取笑我？”
　　“没有。”
　　“有。”
　　本吴晨侧过身打罗怀特，不小心又碰到脚，轻轻哼了一声。

　　“别动。”罗怀特按住他，“很痛吗？”
　　本吴晨强笑：“不痛，一点都不痛。”
　　罗怀特不信：“我看你都快哭了。”

　　本吴晨哈哈一笑：“让你失望了，我从来不哭。”
　　罗怀特不相信：“从来不哭？”
　　本吴晨低垂着头：“三岁以后没哭过。”

　　罗怀特伸手摸了摸布偶熊，可是这样一来，就把本吴晨也圈到了怀里。
　　这样的姿势有点暧昧。
　　想将手放下来，又有点舍不得。
　　就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本吴晨也摸摸布偶熊，手几乎要触到他的手了。
　　“对啊，我的大熊知道，我从来没有哭过。”
　　“那就是在得到大熊之前哭过。”罗怀特抓住他话语里的漏洞，玩笑说，“是不是想要大熊想哭了？”

　　他的怀里，本吴晨的身体猛地变得紧绷，好久才松弛过来。
　　“对。”本吴晨故作轻松地说，“我爸爸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要什么他都给我。我三岁生日，爸爸给我买了大熊，可他在外地看病没有回来，妈妈也在医院照顾他。一个月后爸爸走了，妈妈回家才将大熊给了我。”

　　所以布偶熊是爸爸留给本吴晨最后的礼物吗？罗怀特的心颤了一下：“对不起。”

　　本吴晨：“我等我的大熊都等哭了。”
　　罗怀特刚想安慰他两句，被本吴晨的这句话又劝退了。
　　“去，没心没肺的。”
　　本吴晨笑：“所以，没心没肺的人最开心啊。”

　　罗怀特没有笑。
　　本吴晨看似坚强，其实他的内心也很脆弱。用玩笑来掩饰内心的伤痛，这种感觉他知道。

　　他心疼他，手最终也没有松开。
　　“以后再没哭过吗？”
　　“从来没有。”

　　罗怀特能感觉到，他们手指的若即若离。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挪开一点点。
　　“小心我逮到你哭。”
　　本吴晨肯定地说：“不会的，让你失望了。”
　　罗怀特说：“时间长着呢，我可以慢慢等。”

　　电影里两个年轻人考进同一所学校，正在举杯祝贺。
　　“罗特，如果你想看我哭，我们以后考同一所学校，将来在一起上班，我给你时间让你慢慢等。”本吴晨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罗怀特沉声说：“好。”

　　本吴晨往罗怀特身上又靠了靠，罗怀特将他扶扶好，让他躺得舒服些。
　　“不过我要说一句，想看哥哭，那你要等到天荒地老了，到那时候我们头发也白了眼睛也花了老得走也走不动了。”
　　声音变得明亮起来，脆脆地想要咬一口。

　　罗怀特说：“那我就等到天荒地老。”
　　本吴晨用小拇指勾勾罗怀特的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要。”
　　勾着的手并不松开，本吴晨淡淡的体香，飘进了罗怀特的心里。
　　罗怀特感觉体内有火在熊熊燃烧，他的手渐渐环紧，想把怀里的人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

　　本吴晨伸了一个懒腰，挣开罗怀特的紧紧拥抱。大熊吧嗒一声骨碌到了一边。
　　罗怀特突然惊醒。

　　他们不再说话，静静看着电影。
　　一对情侣站在阳光里，那样的美满快乐，那样的甜蜜幸福。他喊她的名字，她喊他的名字，一遍一遍，毫无倦意。爱情中的人，只呼唤对方的名字，就足够幸福。

　　“罗特。”本吴晨微微侧身，用手指在罗怀特的胸膛点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喊你的名字。”
　　“好吧。”
　　“罗特。”
　　“嗯。”
　　“罗特罗特罗特。”

　　特字是四音，但本吴晨喜欢在四声后加上很轻微的上翘儿音，听起来非常舒服。
　　罗怀特喜欢听本吴晨这样喊他的名字。

　　本吴晨往罗怀特的怀里蹭了蹭：“我以后要天天喊你罗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好听。”
　　“本，也很好听啊，”罗怀特轻轻喊了一声，“本。”
　　“是好听。”本吴晨的手在他胸膛又轻挠几下。

　　罗怀特胸口起伏着，本吴晨要再这么蹭下去，他怕是要把持不住自己了。
　　还好，电影很懂事地结束了。罗怀特伸手扶本吴晨坐好：“我去个卫生间。”

　　开着水龙头，罗怀特在镜前看着自己，脸色一片潮红，他用凉水一下又一下扑在脸上，直到心情变得平静。

　　再回到床上，他借着看本吴晨的脚伤，在床边坐下来。
　　“你要什么吗？”
　　“我还想听你喊我的名字。”
　　罗怀特笑笑：“本。”
　　“再喊一次。”
　　“本。”
　　“再来。”
　　“本。”

　　两双眼睛在空中纠缠又躲开，迅速又纠缠在一起。
　　本吴晨没话找话：“很听话嘛。”
　　罗怀特云淡风轻：“你是病人。”
　　本吴晨一把握住罗怀特的手。罗怀特一惊，想要抽回，本吴晨却握得更紧。

　　罗怀特低着头，不敢看本吴晨的表情。
　　本吴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看着我。”

　　罗怀特抬起头来，本吴晨温柔地看着他。眼光清澈如水，却又深情如海。空气里尽是暧昧的味道。

　　罗怀特有点害怕，又有些期待。本吴晨要做什么？但不管本吴晨要什么做什么，他都给他。
　　就算，递过来的是一杯毒酒，他也会含笑饮下。

　　罗怀特的目光炽热，像一团火。本吴晨和他对视了一秒，又害羞地低下头去。
　　他没有再看罗怀特，摇着他的手晃了晃：“看在我是病人的份上，答应我一件事呗。”
　　罗怀特毫不迟疑地说：“好。”

　　本吴晨眼睑下垂，轻轻吐出几个字：“我想要你……”
　　罗怀特的心跳漏掉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