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将至》远方淮古

18、Chapter 18

　　江旅抬手就给他一巴掌：“这么想要孩子自己生去。”
　　反正他生不出。
　　最后没想到，他意外被检查出怀孕——
　　“老婆……”
　　这下成真的老婆了。
　　江旅：“……”
　　静等江泓醒转的这几天，江旅恨不得搬个席子打地陪睡，每次吃饭胃口都不好，龙星野硬逼一把才吃完一小碗。
　　结果刚吃完，江旅就抑制不住跑去厕所呕吐。
　　连碗都没放下就跟着进去，帮他顺顺气。
　　“小旅。”龙星野脸色有点不对劲，“憋坏了身体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这又是何苦呢？”
　　这几天吃的都吐出来了，江旅忍着不适簌水，咽了一口下去，抹掉嘴边的水渍，对着镜中的自己无言，闭了闭眼睛。
　　三秒后，睁开眼睛，与镜中的龙星野对视，“那你回来又是何苦？看到我跟阿泓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你就非要耿耿于怀当年那件事？”龙星野不想跟他生气，压低怒火。
　　江旅疾速转身，“我就是耿耿于怀，龙星野，你不忠为什么还要招惹我，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逼我生下阿泓，我恨你。”
　　“别胡闹了行不行，小旅。”他恳求着。
　　他没有不爱他，也没有逼他生孩子，他只是太爱他了，在乎到爱他如生命，他不希望有人跟他分享自己的爱人。
　　江旅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说不清。
　　“都是我的错，别生气好不好？”僵持不下一分钟，龙星野败下阵来，卑微的拉着他的手，低声认错。
　　然后擦掉江旅有意无意的眼泪，把人拉入怀中，抱得紧紧的。
　　“我爱你，一直爱你，我只爱你一个人，永远不会变心，我发誓，小旅相信我。”
　　江旅趴在怀里不说话。
　　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龙星野久久不敢乱动。
　　九月十八，他们去医院看江泓，他已经醒过来，转到普通病房。
　　床头放着一束开的正鲜艳的向日葵，江旅一见到向日葵有种意溢于言表的意思，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心，送的向日葵。
　　江泓现在的心情就像那束向日葵，迎着笑脸。
　　“父亲，爸爸。”江泓叫了一声，声音清脆。
　　两人应声。
　　低头就看到父亲手里提着果篮，江泓打趣道：“父亲，你提着果篮，怎么感觉我好像要很久才能出院的样子？”刚放到桌子上，江旅身形一顿，立马恢复正常，“是吗？”
　　“可不是嘛。”江泓歪头盯着他。
　　“我不管，父亲你必须给我安排一个没有皮皮的水果，不然，我就生气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病症。
　　早在醒来之前，江旅就特别跟医院嘱咐过，不准随意跟江泓透露他的病情，要是他问起来就说是普通的疾病，因为着凉，恶化了，需要在医院化疗一段时间。
　　龙星野一脸“你就宠着他吧”的样子，不知道从那哪里搞来的凳子，搬过来给江旅腾地坐下。
　　他拿了几个新鲜的水果洗了一下，交给江旅削掉果皮。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龙星野一直插不上话，看着江旅叉一块又一块果肉喂到江泓嘴里，吧唧吧唧嚼碎的动作还跟小时候一样。
　　只是他还带着呼吸罩，吃水果多少有点不方便，江旅全部都切碎了才敢喂给他吃。
　　有时候想干什么事情觉得这个太碍事，想脱掉，每次说话都感觉好不方便，就像感冒的时候，两个鼻子堵住顺不了气用嘴巴呼气说话。
　　“不要乱动，你还在化疗期间，这个能有效治疗你的恶疾。”江旅出言制止他。
　　江泓不满撇撇嘴，这里可是医院，还有医疗器械，他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被江旅提醒过后，安分了一点。
　　吃完水果，江旅问他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他和他爸爸去外面买。
　　江泓想了一下说：“我想吃猪蹄豆花汤。”
　　龙星野按耐住江旅的肩膀，说：“我去给你买，小旅你陪陪阿泓。”
　　“好。”江旅点点头，连自己什么时候握住龙星野的手不想放都不知道，还是龙星野不知不觉从里面抽出来。
　　他迅速转身出去。
　　一出门就碰到几个医生过来查房。
　　“龙先生。”为首的主任向他问好。
　　龙星野只匆匆撇了一眼，从他身旁越过。
　　主任有点懵逼。
　　“查到什么了没有？”
　　医院门口的长椅上面，龙星野和林熙衔相互坐着。
　　林熙衔推了推眼镜，“应该跟世界财阀交流大会有关。”
　　又是这件事，“开始了吗？”
　　“本来前几天就应该开始的，暮海市的电力供应系统突然跳闸，维修检测的时候发现电闸被烧毁了，抢修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说完之后，龙星野迟迟没有表态，林熙衔便安静等着他发话。
　　“暂且先搁置一下。”龙星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这几天你代替我去办，实在不行就和姚玄之一起，他知道的比较多。”
　　“就这样吧。”
　　“好的。”
　　林熙衔就要离开的时候，龙星野叫住他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菜市场吗？”
　　林熙衔一愣，什么，他没有听错吧！
　　“菜市场？”天天跟在老大身后处理上面那些事情的人，怎么会突然想到菜市场，然后做菜？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家医院旁边就有个菜市场。
　　“带路。”龙星野道。
　　真的如林熙衔所料，这家医院旁边有一家大型超市和菜市场，今天是星期三，还好人不多，要是是星期六来的话，这里老人云集，几乎都挤不进去。
　　不知道老大来菜市场要买什么菜品，他一直小心的跟在老大的身后。
　　龙星野先是经过菜区，没找到中意的蔬菜，菜老板使劲吆喝也没留住他。
　　不过这里的环境是没的说的，又脏但乱还尚可。
　　他最后是在一家卖猪肉的地方停下的。
　　他看上了一只刚出摊的肥硕猪脚，跟猪肉老板砍了价，林熙衔掏的钱。
　　四十五块，后面还带着小数点，龙星野又跟老板抹掉了。
　　两个穿着西装的正经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菜市场。
　　医生带着实习医生来查房很顺利，问什么，江泓答什么。
　　“现在有没有感觉到身体哪里不舒服？”主任在一边问，实习的医生在一边做着笔记。
　　江泓觉得还行，便回答道：“很好。”
　　主任点点头，江泓突然问起：“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主任微不可查的一顿，目光缓缓移向旁边的家属，江旅没作任何表态，想到办公室放着的那张保密协议，主任汗如雨下，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那我可以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吗？”江泓又问。
　　主任根据多年救人治病的经验，又敷衍了一次，但是每次骗眼前的病人，他心里有股不自在的感觉，就好像这明明是一场善意的谎言，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心不安。
　　医生走后，江泓提出想出院，江旅拒绝了他的要求。
　　“为什么啊？”
　　这又不严重。
　　“你的病还没有好，不能出院。”江旅是这样回答他的。
　　他争执不过自己的父亲。
　　昏睡的这几天，恐怕世界财阀交流大会已经开始了吧，江泓心想着，思绪却止不住的想看一眼手机，确定时间。
　　可惜的是，他的手机已经被龙星野拿走，正派人查看他的手机前几天都跟哪些人发了什么消息，跟哪些人打了电话。
　　里面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手机文件都被龙星野请来的顶级黑客翻看了个遍，就找到一个陌生的信息。
　　龙星野拿猪蹄豆花汤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他身后跟着林熙衔，帮他一起拿着刚出炉不久的白米饭，还有一些小菜，来之前，林熙衔绝对想不到，龙星野会带自己来医院。
　　他还不知道龙星野来医院看谁，但心想着能让龙星野亲自上手做菜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加上这里又是国内，不是国外，能让林熙衔想到的是，龙星野隐藏了多年的亲密爱人，他之前跟着龙星野的时候，有幸见过几面。
　　正回忆老大的爱人长什么样的时候，在门开的一瞬，他听到房间里面传出一声“爸爸”，林熙衔抬眼望去，病床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生，手上还打着点滴，润红的脸色泛着一丝惨白。
　　旁边还坐着一个男的。
　　这床上的人怎么和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按道理这么多年过去了，十几年前二十多岁的人应该已经三十多岁了，怎么还能如此年轻。
　　不对劲，不对劲。
　　林熙衔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直到江泓要吃饭的时候，看到门口僵硬的林熙衔，疑惑的问着：“爸爸，他是谁啊？”
　　龙星野抬手，林熙衔机械的走进来，不等龙星野开口，主动介绍了自己：“你好，我是龙先生的助理，林熙衔，叫我小林就好。”
　　“哦哦哦。”江泓了然，谁家好人来医院还穿西装啊。
　　“父亲，给。”
　　江泓把面前的猪蹄推过去，撕开筷子塑料膜，递给他。
　　看着他们吃菜没有饭，眼尖的林熙衔想到自己手里的东西，立马打开盖子放到上面。
　　江旅神情严肃的打量了一下自称是龙星野的助理的林熙衔，很快又收回去。
　　做好这一切，林熙衔规规矩矩的站到一边，发现陪床的那个男人视线有意无意的投过来，他怎么有种被当成小三看的感觉。
　　“慢点吃，别噎着了。”
　　江泓赶紧喝一口汤咽下卡在喉咙的食物。
　　他吃的太快了，喉咙有点没反应过来。
　　中午这顿饭，他们三是在医院里面解决的，林熙衔就是那个站在原地收拾残局的人。
　　听到龙星野叫陪护的人小旅，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林熙衔的大脑，迭机了一瞬，他突然想起这个被叫小旅的人是谁。
　　遇到正主了。
　　那么床上的人应该是老大的亲生儿子江泓。
　　“林助理，你吃水果吗？给你一个。”
　　“啊？”林熙衔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已经被塞着一个洗干净的苹果，他紧紧盯着手里的苹果，面容呆呆的。
　　江泓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大中午的还让你和我爸爸来医院，辛苦你了。”
　　林熙衔想说不辛苦，他应该的。
　　“林助理，你先回去吧。”龙星野说。
　　收下苹果以后，林熙衔离开了。
　　江泓不解的看向爸爸，“你怎么叫人家走啊，他都还没吃一口那个苹果。”
　　龙星野揉揉他的脑袋，“就算吃也不应该在医院吃啊，你想林助理身体健康的一个人，这里是医院。”
　　江泓瞬间了然，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爸爸有个男助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那个林助理长得还挺帅的。
　　这几天江泓一直住在医院，干什么都闲的发慌，晚上江旅是要陪着他的，好像因为公司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去处理，就让龙星野陪着。
　　两父子各有各的小心眼。
　　输完液以后，江泓想上厕所，又不想让爸爸帮忙，独自忍受着胀痛的感觉，宁死也不开口。
　　他问：“爸爸，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自顾自看文件的龙星野：“？？？”
　　“你要干什么？”
　　江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太阳穴，“总之，爸爸你先出去好不好？”
　　想不通自己的儿子什么要提这样的要求，合上文件，龙星野起身出去。
　　“关下门，爸爸，谢谢。”
　　顺手拉上。
　　已经是晚上，医院的走廊很安静，零散的只听得到翻页的声音，病房里面也很安静。
　　见人出去后，江泓赶紧奔向厕所。
　　他掏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备用手机，插上另外一张手机卡。
　　铺天盖地的消息传来，没一个是他想要的。
　　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新闻。
　　“叩叩”
　　“好了吗？阿泓。”
　　“哦，马上好了，爸爸你再等下。”匆匆忙忙关机，然后原封不动放到裤子口袋，轻轻拉开厕所门。
　　蹑手蹑脚躺回去不到三秒，龙星野就推门进来了，他折叠好文件，放到柜子上面，“刚才在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啊。”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紧张的来回揉搓，生怕一个表情就把自己出卖了。
　　“没干什么要我出去那么久？”他突然凑近江泓。
　　独特的男士香水气味扑面而来，江泓下意识往后一缩。
　　江泓现在的动作仿佛告诉他，他刚才有事瞒着自己。
　　“快睡吧。”
　　龙星野退回去，他不想跟自己的儿子纠结什么，摸摸他的脑袋，“待会你父亲要来，看到你还没有睡着的话……”
　　后果江泓最清楚不过了。
　　二话不说挪动身子躺下，闭上眼睛，一气呵成。
　　龙星野无声笑了一下。
　　轻声退出关上门。
　　前者刚走，后者突然睁开紧闭的眼睛。
　　新水街广场。
　　下半夜的时候，公交车最后一趟末班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蓝色卫衣的陌生男人，戴着黑色的帽子，下车时特意看了一眼新水街广场，不出意外的看到要找的人。
　　江泓还穿着病服。
　　男人双手插兜大步上前，“天下相亲与相爱。”
　　快到江泓面前的时候，男人情不自禁跳了一次，继续唱后面的台词：“动身千里外心自成一脉，今夜万家灯火时……”
　　矫健的身姿很快将男人从一个神经病的姿态挪动到江泓的身边，江泓浑然没想到这是来跟自己对暗号的人，还以为是什么街头小混混。
　　他没有注意，只是听着这人唱歌偶尔跑调，着实难听。
　　对暗号的人话还没有说出口，不曾想他把耳朵捂上了。
　　对暗号的男人：“……”
　　这么牛高马大一个人站在前面很难不被注意，偏偏江泓一根筋到底。
　　男人沿着他身边的台阶一屁股坐下去，好心扒拉开江泓的手，“洞拐洞拐我是洞妖。”
　　江泓：“……”
　　江泓欲言又止，那个人定的暗号实在是有种说不出口的尴尬感，他表情复杂的看向身边的男人，缓缓吐字……
　　“跟我来吧。”男人做完对暗号的任务，直接站起来，马路上忽然开过几辆黑色小轿车，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往前走了几步，挡住了江泓的身影。
　　住院的时候，他趁着值班的护士不注意，偷跑出来，走之前他给父亲和爸爸留了一封信，那个备用手机也被他留在了医院。
　　等他弄完这一切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
　　值班的护士想查看一下病人半夜三更身体有没有不适的，进去之后，发现病人不见，瞬间跑出去通知主任和病人家属。
　　……
　　等八辆小轿车开过之后，沿着金巷街的那条路开出了一辆银色大奔，江泓被男人毕恭毕敬的请上了大奔。
　　屁股还没有坐热，车子里面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扑鼻而来，江泓憋着气，忽然深吸一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病。
　　“你怎么了？”坐在前面开车的男人扭头看了一眼，鉴于是晚上，车子开的飞快，男人带着墨镜，立体的五官在车内灯光下非常清晰。
　　不知道是坐不惯别人的车子还是，一上车，他就觉得脑袋晕晕，而且车窗都没有开。
　　里面好像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一样。
　　“我晕车。”江泓强装镇定道。
　　前座的男人应了一声，降下了车窗，一股旋风从外面流了进来，江泓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了好多。
　　而他旁边的人就不乐意了，前座的男人从后视镜剜了黄深见一眼，欲要发作的黄深见拢紧了衣服缩在一边，被夜风吹的瑟瑟发抖。
　　江泓转过头，忽然发现，刚才还离自己坐的很近的男人一下跟自己拉开了半米的距离，靠在后座上与车门之间，缩成一团。
　　江泓：“你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