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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第 2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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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沉泥对都城内的一切不知情,她的心中在短暂的伤感之后,更多的是此行必须成功的坚定。
黄伯早就将马车停在了城门边,所以她极快地出城了。尽管是已经出城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她先是到了密林之中,将陆子规给自己的包袱卷打开查看,将自己身上的那件月白色长裙脱下,然后换上包袱卷内的黑色粗布短装——这是属于男人的衣装。
沉泥又将头发上的发簪拔下,将所有的长发束在头顶,这样子旁人猛一看,也只会觉得这是个略清俊些的小哥。
在这密林之中没有铜镜,也没有小溪可以照看,沉泥只得将乔装进行到这里,她看着手中的那根竹玉簪,将那簪子塞入怀中。
包袱卷内还有一身褐色粗布短装,陆子规倒是细心,就连束发的粗布发带也是备了一条褐色的在里面。
沉泥将包袱卷儿重新卷好挂在身上,看到地上丢着的斗篷和月白色衣裙,思考了一下,将那月白色衣裙扯得稀碎,又一狠心,用袖中短剑划破手掌,在那破碎的布条上沾上血迹。又将衣裙的碎布在这周围挂开,又以短剑将周围的密林砍断一些。
做好这一切,沉泥满意地收起短剑向后退一步:这样子看起来,此处倒像是经过一场恶斗。而血迹更是引人无尽猜想是不是还闹出了人命官司。只是那出城时候穿得斗篷定是不能留在此处,想来也说不准会有心细如发的守城士兵记得这件斗篷。
沉泥将那斗篷塞进了包袱卷内。又抱起一块石头,重重地向西走出几步。抱着的石头加重了步伐,走出的这几步顿时在地上留出了印迹,地上的花草被踩出了脚印。
沉泥这才满意地沿着地上已经踩出的脚印倒着走回去将石头归于原位,然后脱下鞋子,只穿着袜子轻轻地向东走出去。
走出两三里地,沉泥才穿上了鞋子加快了脚步赶路。
而沉泥的方向却是向东。沉泥在出城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陆子规偷偷放自己逃了,定是想了法子掩饰。却不知道能不能骗得过皇上。但是以陆子规的心智,至少是能在面子上将他自己撇清的。然而,假设不幸皇上猜到了自己是出逃的。那西楚就一定是自己的方向。若是这种情况,皇上一定会派人向西去追捕自己。
所以,沉泥先不急于向西楚出发,而是先向东。
这一路上,沉泥都是在密林中穿行。那些少被人走过的路上僻静。有时候沿路倒是能瞧见有些驿馆之类的,沉泥却不敢打尖。
在这样荒僻的路上逃了半日,到了晚间的时候该歇下了,沉泥起初是将短剑拿在手中背靠着一棵树,面前生了堆火。只是那树枝燃烧得极快,沉泥实在耐不住一夜不停地去寻找树枝来烧。索性一次多捡来些,堆做了一个大火堆。然后就爬上了树,约莫了下距离,距离地上还有个两三米,这才放心。又四周查看是否有蛇虫等物。确保安全之后,沉泥依靠着树干,最开始是睡不着的,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陆子规。也不知道陆子规放了自己是如何向皇上交代的呢?不过横竖,陆子规是陆家唯一的后人,且是公主的准驸马。自己不过是仆婢抬的妃子,皇上是不会明面上为了一个仆婢为难功臣之后的。这样想了才略放心些,将就闭眼过了一夜。
幸好第二日清晨,走出没几步,沉泥就听到了水流淙淙的声音。
她欣喜地过去一看:果然是一条奔腾在林间的小溪。沉泥撩起水来拍在脸上,凉意顿时沁入心脾,赶路的疲惫也不见了。沉泥又掬起一捧水喝了口,这才将水袋拿出灌满水。
昨日划破的手掌见了水有些微痛,沉泥也不以为意。
水源周围的树木长得极好,而此时又恰巧是秋,沉泥环顾四周意想不到的是周围竟然长着一颗苹果树。
沉泥赶忙冲过去摘下一个果子,就着溪水洗了洗就咬一口:那清甜入口即化作汁水流入喉中。沉泥吃了两个苹果,便觉得腹中已经饱了。又摘了两个放在包袱中,这才继续向前赶路。
沉泥吃了苹果不饿了,又喝饱了水,这一次在路上倒是没那么匆忙。这一次在路上倒是想着一桩事:就这么赶路到底是慢些且人也疲乏,只是如今自己的打扮倒是百姓打扮,若是想买马倒是太招眼。而且这沿路想必都只有乡村人家,又哪里来的马匹呢?倒不如在前方若是遇到村庄,买上一头驴子的好。
这么打定了主意,沉泥也就一边赶路一边留意着是否有人迹。
这一路走到晚间,沉泥就走到了一个湖边。
沉泥走到湖边大喜:这湖边虽不算十分大,却也是有个十亩地大,周围定是有围湖安居的乡村。
又恰好是傍晚,沉泥放眼望去,果然见到有炊烟飘起。
沉泥却不急着向前,而是在湖边先对着湖水自照只觉得湖中人面色白皙且五官清秀太过,若是说是普通百姓家的儿郎也有些招眼。
沉泥便在湖边细细寻了些柴火,点燃之后又将火踏灭,这才用那黑灰在脸上仔细地匀了一遍。这下再对着湖水看去,便觉得有了几分农人的样来。
沉泥这才满意,只是还不急着走,四周看看,确定四周还是只有自己时,又拿起一块石头,将包袱卷里头的那件出城时候穿得斗篷用草枝系在石头上,用力地将石头掷向湖中。直看着那抹黑瞬息间就沉入湖底再也不见这才放下心来。
而摸了摸怀中那钱袋子,只觉得沉甸甸,放心地向前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从那钱袋子中拿出一点碎银子放在袖内,这才彻底地放心。
沉泥向着自己看到的那炊烟升起之处走去,又走了约半个时辰,果然是走到了人家门前。只是却并非是沉泥所想的村落,而是仅有两三家。
沉泥便站定在一家看起来似乎是房屋尚新——应当是有驴的人家前。
“有人吗?”沉泥捏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低沉粗哑。
喊了许久也没有人应答,若不是那飘起的炊烟,沉泥定是要以为这家无人了。
正是沉泥有些沮丧,打算换一家的时候,那木门“吱呀”开了一道缝,沉泥只能看到那缝里有一只眼睛打量着自己,便换上笑容:“赶路辛苦,想来讨碗水喝。不知道方不方便。”
那缝内的眼睛眨了眨,这才打开门。原来门后的是一个老婆婆。
那老婆婆年纪大了,说话也有些不清楚,嘴里嘟囔着,打开门后做着向内请的手势。沉泥这才迈步进去。
而刚一进去,就见那老婆婆又将门赶快闭上,还将一个锄头抵在了门后——这样一来就算是从门外推门也是一时半刻推不开的。
沉泥看到这倒是奇怪,只是不容她多想,老婆婆已经向内进了屋。
沉泥这才打量起这农家来:原来仅是屋外看着还行,没想到屋内却是十分破败,就连那屋子的房门都缺了一半。而环顾去看,原本应当是牛棚之处却是已经坍塌成了废墟。沉泥不由得叹口气:看来这驴在此处是买不到了。
便跟着老婆婆进了屋内。
老婆婆头发蓬乱、背佝偻着,却是先拿出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倒上一碗水递到沉泥面前,接着又嘟囔着什么出了屋子。
沉泥没听懂老人家的话语,只好在屋内捧着那碗还有点热的水小口喝着。
才喝了几口,那老人家又进来了,这一次手上端着的还是一个粗瓷碗,直到老人家将手中的碗递到沉泥跟前,沉泥才发现碗里是两个菜团子。
沉泥有些犹豫:她连着两日赶路,方才的热水已觉得极其难得了,面对着这菜团子,早已腹中饥饿,可是方才进来看到,这老婆婆家分明是破败至极,想来也是极其困难的,这两个菜团子保不齐就是这老婆婆的一日的口粮。
看着沉泥犹豫着不接,那老婆婆直接拿起一个塞进沉泥手中,一边说着:“好吃!好吃!干净着呢!”这句话说得慢,沉泥倒是听懂了,看着那老婆婆浑浊的眼神,沉泥便接过那个菜团子吃了。
只是入口却是满口粗糙,那面定是粗面,而里头的菜想来也是野菜,发苦发涩。在陆府的日子,虽说陆府并不骄奢淫逸,只是那精米精面是寻常的。这样粗糙的吃食沉泥的确是生平头一次。一时之间菜团子噎在喉间,沉泥赶忙喝一口水才将那口菜团子咽下去。
那老婆婆见了便喜得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沉泥听不懂,只好陪着笑。
那老婆婆见了沉泥这样,似乎是明白了沉泥听不懂自己的话,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便出门了。
虽是难吃,却是老人家的口粮,沉泥又咬下一口。费力地将这一口咽下去。
等到沉泥咽到第四口的时候,老婆婆领着一个年轻些的婆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