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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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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名侍卫听到韩阳这么说,怕也是出了大事,连忙跟着跪地求饶。审讯室本来就是石壁打造的小间,被这些人吵得震耳欲聋,什么话都听不清楚。
温乔耳边听到的都是求饶声,厉声答道:“好了!好了!韩阳,没人要你们的命。这次刘侍郎来就是问你们几句话,据实回答就可以了,如果有半句谎言我也救不了你们。”
韩阳等人转眼望着刘昭宁,刘昭宁穿着一身绯红裙衫,黑发上插着一根桃木簪子,倚墙而站,容貌端正,自有少女的美貌,又不失洒脱自如的利落,两种气息浑然天成,更显其光映照人。
刘昭宁走到韩阳身前,问道:“你们昨天在街上一共抓了几个人?”
韩阳答道:“三个,不,二个,还有一个跑了。兄弟们嫌麻烦,也就没追。这些人喝了酒,还和我们起争执,我们就打了他们,还用刀砍伤他们,好不容易才将他们抓回来的。温将军,我们不是故意让那个人跑的,你也知道喝醉酒的人力气大。天色又黑,我们兄弟担心走散,他们对我们下重手,也就没追。温将军,饶命!”
温乔抱着长刀靠在墙边,冷言道:“这次不治你们的罪,听刘侍郎说下去。”
刘昭宁道:“你们抓人是在什么时候?”
韩阳道:“亥时,小人回来交接犯人,记下了时间,所以记得清清楚楚。”
刘昭宁问道:“你在街上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韩阳与其余侍卫面面相觑,思索片刻,答道:“除了三名醉汉,什么人都没看见。”
刘昭宁点点头道:“韩阳,你把抓来的两个人,带到这里。其他人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
不久,韩阳带来两名男子。两人衣衫不整,神色恍惚,身上一股酒味,嘴里还念念叨叨着胡话。
刘昭宁靠在方桌边,问道:“你们昨晚应该是三个人,还有一个人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男子望着刘昭宁,脖子一横,满眼不屑道:“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莫名其妙被抓到这里,老子已经够烦的了,别再让我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刘昭宁狠狠拍着桌子,上前抓起男子的衣襟道:“你想一辈子待在牢里?实话告诉你,待不了几天,你就会被狱卒活活打死。”
男子瞥了一眼刘昭宁,没有答话。
刘昭宁看着身边的侍卫说道:“动手!这家伙不肯说话。”
狱卒看着刘昭宁,又看了看温乔。温乔点点头,作了手势。侍卫拿下挂在墙上的木棍,对着那两名男子又拖又拽地猛揍起来,直到地上溅满血迹,才停下手。
刘昭宁悠悠开口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两名男子互相埋怨,各自抢话道:“他叫王五,与我相识五六年。我们平日靠捡些破烂,换钱买酒喝。”
“他住在常乐坊,我认识他的住处。”
刘昭宁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你带我们过去。”
侍卫将另一人押回牢内。刘昭宁转身拿起桌上短刀,准备去常乐坊。
温乔站直身体,冷漠道:“昭宁,我和你一起去。常乐坊外民聚集,人群混杂,我们一起去比较好。回来之后,我也可以向景宣有个交待。”
刘昭宁没有犹豫,将短刀藏在身上,爽快道:“我们走吧。”
常乐坊内,酒肆茶楼都有人经营,不过这些店铺年久失修,墙面上留着深深的裂痕,污浊不堪。每个店铺外都坐着乞丐,衣不蔽体,手里拿着黑硬的馒头,嘴里还在不停咀嚼着食物。另外一些游手好闲的人,站在墙边,闲聊之外,就是不怀好意地打量行人。
长安城内的正经人家,听到常乐坊的名字便连连摇头,更不会愿意到坊内生活和居住。
男子带着刘昭宁等人来到一处矮房。房子歪歪斜斜,共有两层。一楼住处,二楼阁间,放置杂物。
矮房没有木门,木梁上悬着一块布帘。灰色的长布,粗制不堪,已经辨认不清原来的颜色。
房内,光线昏暗,没有点灯,一共住着五名男子。两人躺在地上休息,三人靠在墙边喝酒,眼神呆滞,面容憔悴不堪。
男子大声吆喝道:“王五,生意来了。”
王五看见熟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过来,惊异道:“许三,你不是昨晚被抓回去了吗?怎么又逃出来了?”
王五说完,正对上温乔一脸冷峻的神情,不禁后退了半步,上下打量起对方,看到温乔手里的长刀和脚上的官靴,急忙跳将起来,想要逃跑。温乔出手抓住他的臂弯,拉到身旁,将王五带出房间。刘昭宁也跟了出去。
王五靠墙站着,颤声道:“官爷,我以后再也不出常乐坊了。昨晚是喝醉酒,趁着酒性才这么做的。你饶过我吧。”
刘昭宁质问道:“王五,昨晚你有没有看到崔王爷的官轿。”
王五额头上不停冒着冷汗道:“我看到山雀杀人了!我看到他杀了崔利成!”
刘昭宁和温乔互相交换了眼神,接着问道:“山雀的样貌你看到了吗?”
王五摇了摇头道:“他的动作太快,一身黑衣,我看到他杀完人,往南面离开了。”
刘昭宁道:“如果再看到他,还认得出来吗?”
王五怔神道:“大概能看出七八分,像是个少年,长发束在后颈,可以辨认。”
崔利成被暗杀之后,茶楼酒肆的吃客议论不断,谣言越传越离谱。王府的仆役说前几天王府后院就怪事不断,庭院内可以隐约听到窃窃低语。赶车的马夫说一位流浪汉看到了山雀的容貌。禁军府传出来消息,一位禁军侍卫与山雀打斗过,留下了性命,神志恍惚,回忆不起任何事情。
太多闲言碎语掩盖了真相,再加上崔利成常年欺压平民,抢占城外大量良田沃土,强征赋税,奴役百姓。当朝皇帝对此又视而不管,早就惹得民众怨声载道,无处诉苦。听闻山雀杀人之后,便作了首歌谣传唱不止:
城中山雀行,长安未可知,
生时杀贼臣,枯骨何处葬。
城南客栈后堂,齐戈笑道:“孙传尧,干得很好,山雀杀手果然名不虚传。现在城内流言四起,都在赞赏你的行为。李珣将这件事情压在京兆府,交给李景宣来处理。我看你下手干净利落,他们很难破案。上峰这个对结果很满意,你就在城南客栈住下,我绝不会亏待你。”
孙传尧抬眼问道:“齐戈,你的上峰是谁?”
齐戈道:“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你的上峰为什么要泄露山雀来长安的消息?我到长安应该没有人知道行踪。”孙传尧沉声道,“我只是替你们杀人,蒋安丰可没有对我说,让我来打响山雀的名号。”
齐戈不屑道:“怎么,你害怕了?”
孙传尧道:“李景宣在凉州待过三年,他很清楚山雀镇是怎么一回事情。如果他确定是山雀镇的人杀死了崔利成,很可能会派兵攻打小镇,杀死无辜平民。另外,我没去过江州浔阳,过所文书上所写的信息疑点太多。他们顺着凉州这条线索,早晚会找到我。我不想因为你们的愚蠢,经历无谓的牺牲。”
齐戈站起身望着窗外的景色,意味深长道:“孙传尧,这里很安全。这两天你就安心待在客栈,至少你现在是我最信任的杀手。你和柯永之间的事情,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任何深究。你要珍惜现在的地位,先回去吧。”
对于齐戈,孙传尧自知自多说无益,只得走出后院,来到客栈大堂。大堂内依旧乱糟糟一片,大家四散开来各自吃酒聊天。孙传尧挑了一个空桌,在桌前坐下,将灵均放到桌上,向杂役要了一盘牛肉,一份菜蔬和几个馒头。
孙传尧吃着晚饭,周围的人时不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孙传尧。孙传尧自顾吃着盘子里的菜肴,也不去理会。
柯永看到孙传尧,站起身想走过去,被方怀和王裕拦了下来。柯永的右手包扎着布条,伤口处的白布还沾染着血迹。
大堂内不知是谁起了第一声:“杀人犯!滚出长安!”
“刽子手!”
“别给我们找麻烦!”
堂内顿时人声起伏,嘈杂不堪,还有闹事者怂恿柯永和孙传尧再比试一下。
孙传尧表情冷漠,用筷子夹起牛肉,放到碗里,沉默不语。
方怀低声道:“永哥,你想报仇,我们都理解你。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一刀将他杀死,未免也太便宜这小子了。”
柯永坐了下来,问道:“你有什么好方法?”
方怀道:“官府正在找山雀,全城悬赏捉拿案犯,我们只要给他们一点线索,他们就能找到孙传尧,等到他被押进刑部大牢,还会有活路吗?”
柯永用手肘撞着方怀,讶然道:“你疯了吗?万一被齐戈知道,我们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