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南左

62、第 62 章

　　其中所有的感觉，无非是来自两个理由，后边袁海救了渔民，却被渔民如此对待，导致了他更加坚定地认为台湾人大都是没有感恩之心的，或者进一步的也可以说，台湾的教育明显出了问题。
　　方裴听完点了点头，她之后也同样从后边的事情中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我从救了人后，那些台湾渔民对我们的反应来看，我也感觉台湾人几乎没有书本里甚至是新闻里所宣传的那种所谓两岸一家亲的样子，他们看我们的感觉就好像是面对着敌人似的。”
　　“那你后悔救了他们么？”
　　李航喝了一口酒转头问，被问到的人儿差不多没有犹豫过便直接回答了，
　　“不会，怎么会后悔，我们老师说了，在海上救助发生事故的船只，也就是在救助自己，毕竟”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识了，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
　　他害怕有些不太好听的声音，即便是所谓的假设也行，于是就出声打断道，
　　“你们不后悔就行，以后遇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袖手旁观，理由和你刚刚说的一样。”
　　袁海抿了抿唇，
　　“李叔，她不一定会跟我做一样的工作。”
　　李航一愣，
　　“就算是不航海，在岸上也没有区别，遇到了不平的事情，总是需要我们每一个人去伸出援手的，不然的话，这个世界就明显太过于冷漠了。”
　　“陆地上和海上不太一样，海上至少没人会去碰瓷，陆地上救人得考虑到很多因素，至少自己的钱包得经得起被诬陷后的赔偿。”
　　“人啊，不能因噎废食，社会山总有一些好的人，即便是没有，我们自己也可以做好的人，不是么？”
　　“但假如，做好人的代价太大，我宁愿选择做一个袖手旁观的局外人，我不救人，可我会选择报警。”
　　“报警也是在救人，你心不硬，我看得出来，你要是心硬，那么恐怕这些实习生一个也不上来。”
　　袁海不反对，不过也不认同，
　　“李叔，我是二副，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去决定公司的意见，但你就不一样了，公司多次来询问你的态度，你也是心软，我们都一样。”
　　“算了，过去的事情了，至少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糕，甚至还比我们所想的要来得好一点不是么？”
　　李航看了一眼方裴，
　　“你呢，你对我们是不是也很失望，觉得船员应该是一帮和大海搏斗的英雄好汉，而不是现在我们这种快要入土的老家伙。”
　　“不会，人的年纪越大，经历也越丰富，教我们的老师之前也是一个船长，他的经验都教给了我们，对我们而言 ，真的是很有用，值得让我们一辈子受益无穷。”
　　“像我这一代的人已经落后了，我们能给你们的也只有那些专业上的知识，至于其他的，都是糟粕。”
　　“船长，别这么说。”
　　话里很是可悲，听起来有种壮士暮年那般的感叹，其实对于海员而言，退休一直是一个永恒且多次被提起来的话题，海上的日子很苦，苦到含在嘴里都是冷风和海水的咸味，这种味道里，融合了眼泪以及汗水，能将人熬得绝望和痛苦。
　　所以，有些人开始盼望自己能到了退休年龄后回家好好舒服一阵子，可在更多的时候，那种舒服也伴随着更大的不适应，就像李航，袁海一半要走的原因也在于如今带着自己的船长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他乐于享受现在的安稳和舒服日子，面对将来一无所知，以及无所适应的变化显得很是束手无策，最后自己考虑了一下，这个一下子不是一天两天。
　　袁海在那段过程里找了很多借口来安慰自己，甚至很多借口全部在于假想，到底是想出来的也罢，脱离了事实后，便什么都不剩了，他的信仰垮了，航海远远没有自己在大学里所知道的，听到的那般美好。
　　或者，仅仅只是重复了一些已经被确定下的结果和原因罢了吧，
　　“李叔，你真的打算走么？到了退休的年龄？”
　　“我不走干嘛？”
　　李航转过视线，对上袁海的声音，
　　“你舍得离开这里么？”
　　“我不舍得什么？我已经在海里走了三十多年，人也走得老了和累了，本来是打算就这样上去算了，反正孩子都成家了，我也没多大的负担，之前我赚的钱也足够让自己后面的日子过得好一点，…..，以前是穷怕了啊，每天担心着吃饭和买房，好不容易稍微安稳了点，又想着去赚更多的钱存着，人就是被那么活活累死的。”
　　“现在钱越来越不值钱了，存银行几年后，反倒没赚的那个时候值钱，我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够用就好，当然能再多一点的我也高兴。”
　　“不赚钱，人活着就没意思了。”
　　“所以我也说了，等你离开这条船后，你会很想念自己赚钱的时候。”
　　“得了吧，我还不愿意再听你这样的话。”
　　袁海被斜了一眼，自己的意思一下子就被看透了，
　　“不是，我不太习惯换一个船长，也许是我安逸惯了，享受你对我的照顾。”
　　“袁海啊，我比你大，迟早会退休的，即便是我不退休，你以后也会在我退休之前就当上船上，总不能一条船上有两个船长吧，我们还是得分开，你必须去适应离开熟悉的地方，而且，你也不是一个孩子了，我在你刚上来的时候就发现，你胆子太小，也太爱依赖别人，这种性格在一些时候可能会是一件好事，但现在的话，真的已经需要你做出改变了，”
　　声音中苦口婆心，意思完完全全都袒露得明明白白，一切都是需要靠着自己来，而不是借着别人的手，
　　“我知道，这些东西我都清楚，可真要是去做到，我似乎有点做不到的感觉。”
　　“没人能从一开始就做到自己认为做不到的事情，都是在做完后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去做到自己以为做不到的事的能力。……，你更别一直都想着去依靠人，什么样的人也都是不会始终陪在你身边，帮助着你的，这个帮助的期限，同样是有终点的时候。”
　　“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