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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回忆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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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岚就近坐下,让程乐坐到她旁边椅子上。
程以安最后还是没打扰她们两个人叙旧,走回自己座位。
童岚这番举动让很多同学都朝这边看,但看到有老师在又不敢那么光明正大,就悄悄在边上游走。
看到座位上的校服程以安才想起身上的这件校服是墨知锦的。
刚刚一直有事都忘了。
程以安坐下来抬起手。
墨知锦校服挺长的,再卷一卷程以安都能穿。
“你校服我要现在还你吗?”程以安特别礼貌的问了一句。
“穿着放学再给吧。”
墨知锦莫名还挺想他穿着的。
如果想让他还的话,早在他睡醒墨知锦就会说了。
“哦,好。”程以安就真的穿着了。
程以安坐在这里能听见童岚他们聊什么。
“对比一下,程以安比你乖多了。”童岚就当着程乐的面吐槽她。
“他暗着坏,我明着坏,有区别吗?”程乐笑着反驳她。
童岚“切”了一声:“当然有区别,暗着坏至少是暗着的,我眼不见心不烦,省心啊!”
程以安听着也笑了一下。
暗着坏。
很不恰当又很恰当的比喻。
“姐姐来了感觉你心情都变好了。”墨知锦感慨了一句。
“是吗?没有吧。”
心情好程以安没觉得,有点心安是真的,就有错觉什么坏事都不会在此时此刻发生。
“至少平时不会这样。”
风吹动树枝,光斑晃到眼睛,墨知锦抬手挡了一下。
“可能是第一次被告状。”程以安自己说的都想笑。
今天被亲姐姐告状了,告给班主任的。
班主任觉得亲姐姐说的不对。
这件事光是想想就觉得荒谬了。
程以安低头忍不住笑出声。
他的笑容很干净。
像有人往湖里丢了一颗小石子,在岸边的人眼里只是轻微荡漾,在湖里乘叶的蚂蚁眼里却是惊涛骇浪。
墨知锦觉得他就是那个蚂蚁,有随时翻船的风险。
偏偏又勾魂摄魄,让人欲罢不能。
广播的声音压过蝉鸣,念的是不知道哪个文学功底好的人写的文邹邹的广播稿,0班周围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人数却不见减少,依然一如往常地吵。
但此时只有眼前人。
墨知锦跟着他笑,视线就没离开过他。
过了一会程以安才勉强停住,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好笑。
“你没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过?就是那种让你自己打电话给家长说你错哪了的那种。 ”墨知锦小声问,生怕童岚和程乐听到。
程以安微微一怔,想起了一些事:“叫过到办公室,但是没叫打电话给家长。”
“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还挺大的,不过一般情况下我的家长会比老师知道的早。”这反而是程以安能想起来的为数不多可以算是高兴的事。
墨知锦没懂,看他感觉有点骄傲:“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的样子?”
“没事,今天心情好。”程以安撑着下巴看前面。
收到许写绎发的信息,墨知锦跟程以安说了一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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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月考帮我做个弊。”一个男生站在程以安面前,脸上的笑容挂的好好的在脸上,用只有程以安能听到的声音说,“这是命令不是商量,我劝你好自为之。”
程以安点头。
那个男生,从开始到现在程以安都不知道他叫什么,没了解过。
他从来不动手,都是找人办事,长得也不是会打架的样子,应该也和其他纨绔子弟一样。
程以安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更何况他现在身上的伤很重,没力气去反驳。
月考不按年级排名换位置,就在两天后。
他们是一个班的同学,就隔着几桌,传纸条作弊确实不算很难。
之前程以安还会去想他们会不会故意陷害自己,现在程以安已经管他们是不是有意要栽赃了,商品就要有商品的自觉。
做这种事情做得太多,程以安一瞬间竟然不知道是被迫帮助作弊更可悲还是被栽赃陷害更可悲。
好在从之前到现在没人栽赃过,也没被抓到过。
月考就还剩最后一科,本以为会继续有惊无险的过完这一场考试。
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纸条被她们班物理老师被发现了。
没看到有人举报,只能认是被眼尖的老师抓到的。
“月考都敢作弊?不怕那处分是吧?”物理老师把高跟鞋踩的特别响,“哒哒哒”的,将他们两个领到了当时的政教处。
程以安神色淡然地跟着物理老师走,旁边的那个男生也很无所谓,甚至公然把手机拿出来看,没有一点悔改的样子。
到办公室门口,他们三个人一起进去。
程以安依稀记得政教处主任好像是姓周。
物理老师说了一下大致情况,就继续“哒哒哒”的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第一次,周主任先让程以安留下来。
关好门,这里只有周主任一个老师,也只有程以安一个学生。
办公室的采光还算好,有太阳光照进来就没开灯。
程以安站在周主任的椅子旁边低头去不看她。
几乎每个做错事的好学生和中等生都是这样的,即使程以安不怕。
“来,填吧。”周主任从文件袋下面抽出一张处分表,又拿了一支笔给他。
程以安没犹豫也没辩解,从容接过放在桌子上写。
“你知道现在拿处分是什么概念吗?”周主任突然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顿了一下,“你初三了,处分要至少一年后才能撤销,拿了一个处分对你升学影响有多大你不会不知道吧?”
程以安手顿了一下,不说话继续写。
这种无伤大雅的话每个老师都会说,但又有什么用,该给的处分照样会给你,该收的好处照样会收,该不管还是不管。
“你……”周主任没话说了。
但凡是个其他学生来这里挨训她都知道该说点什么,面对程以安她真的说不出来。
程以安甚至连情都不求,就在旁边乖乖写。
“好了。”程以安递过去,“家长签名这个地方我要叫我姐姐过来一趟吗?”
周主任检查了一下。
一手好字,从姓名开始到最后全部工工整整,该承认的错误一点都不含糊。
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句,她把处分表压在自己手下,也不说话,就看着程以安。
僵持了几分钟,同学在走廊上打闹的声音透过紧闭着的门传进办公室。
有点吵。
最后还是程以安先开的口,语气平淡得像已经说过了无数遍:“老师,在升学和保命中间,应该选择保命的吧。”
程以安说的没错,从某种情况下来说他做的也没错。
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周主任轻轻叹气:“这张处分表我不会上交给学校,你也不用叫你姐姐过来,我不用跟她谈。”
一瞬间程以安还以为他听错了。
“那些品行不端的人我会趁这次机会劝他们转学,学校那边你不用管。”周主任略显怜惜的看了一眼程以安,“他们可以不上学,但你不行,你还有美好的未来在等你。”
“不要让这些人毁了你的前程。”
要说上面一句话程以安只以为是听错。
那么听到这句话,程以安心里只剩下了疑惑和不可置信。
他其实根本不在乎未来是否美好,前路是否光明。
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考虑这些东西。
说的好听点是比起未来更在意当下,说得难听点就是他觉得自己根本不会活到那个时候。
周主任做过的事孰轻孰重,幡然醒悟后才想起她其实也是个老师。
教书育人才是她的责任。
到现在,她没办法过多的去弥补什么,也不会去奢求原谅,她只是想在事情还没有坏到无法弥补之前尽可能的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是学校欠他的。
“谢谢。”程以安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渔夫与恶魔》里的恶魔会因为渔夫救他的太晚所以想杀了渔夫。
但程以安不会觉得老师做这件事做得太晚,也不会去不满老师之前做过的事,他只会就事论事地觉得老师做了这件事很惊讶。
或许是习惯了吧,他才会觉得原本就应该被这么处理的事成了奢求。
程以安一直是懂事的那一个,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谁做过什么,好像都和他没关系。
对他好他会感谢,对他不好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不对人,只对事,活的很通透,但是太累了。
“好好准备中考。”周主任说完拍拍他的肩,让他走了。
不知道周主任是怎么说服那些人让他们同意的,但程以安不用想都知道不会简单。
其它先不说,周主任的办事速度是在的,两周不到这些事项就全部打点好了。
加上注定要去上职高的那些已经放弃中考,连学校都不来了的人。
算算,一个年级走了差不多一百个人。
走了三个班,校园里清静了很多。
对程以安来说,去中考只是走个形式,没什么可紧张的。
但最后这半年确实没什么人有闲心来打扰他了,该准备中考的准备中考,没出什么事也算乐得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