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西府怀生

22、22

　　杨长恩在设计方面颇有天赋，他曾设计过一对戒指。戒指是爱情的象征。古罗马有这样一个传说，无名指有一条爱的静脉延伸到心脏，将戒指戴在这根手指上，爱情就能够离心脏更近。

　　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画图打造，一个封在小小的木匣子里，一个戴在左手。有一次，吴心看见他手上的戒指，忍不住问他：“为什么突然戴起戒指来？” 还戴在无名指，无名指戴戒指意味着结婚，杨长恩可没结婚。

　　于是开玩笑问他：“就不怕有女孩子看见你手指上的戒指，错过一段姻缘？”

　　杨长恩：“我随便戴着玩的，再说，错过了的东西说明本来就不属于我，不属于我的，错过了也没关系。还有啊，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孩子呢，万一是男生呢？”

　　“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长恩：“恩，喜欢我的人，不一定是女生啊，万一是男生呢？吴心，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吴心听到“万一是男生呢”时，耳朵微红，听长恩问他喜欢什么类型，“喜欢温柔，细心，漂亮的。”

　　温柔，细心，漂亮的...女孩。

　　某一日，杨长恩发现吴心的左手也多出来一枚戒指。

　　吴心的答案和杨长恩一样。

　　杨长恩决定留在安城后，吴心陪他在南湖旁的华冠小区租了间房，出门几百米可以看到南湖最美的风景。湖边有一座荷花园，每逢夏季满湖的荷花和莲蓬，可以乘坐小船游到湖中赏玩。吴心和杨长恩乘坐小船游赏荷花，一路飘着清香。

　　湖岸边有一位皮肤黝黑的老人挑着一担子的荷花，荷花只送不卖，只要对上老人的诗即可获赠一支荷花。

　　老人说上句：“接天莲叶无穷碧。”
　　杨长恩接下句：“映日荷花别样红。”

　　吴心看着杨长恩手里的荷花，“长恩你真厉害。”

　　杨长恩：“小学的时候背的古诗，还有印象。”

　　吴心不喜欢诗词，古诗词难背也难记，他除了静夜思和锄禾，别的都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记得的这两首古诗，是因为当时默写写错了其中一个字，老师罚他两首古诗各五十遍，整整抄了一百遍！都要抄吐了！当时杨长恩因为他没有保守秘密不理他，默写古诗词的时候不给他偷看，拿本子写一句盖一句，他就算有四只眼睛也看不见。

　　想到这，吴心嘴角浮出一点笑意。

　　真好，长恩还在他的身边，他可以时常见到他。

　　就这样一直下去吧！他不奢求和他在一起，只要经常能看见他，就好。

　　这一年，吴心经常和杨长恩一起出门游玩，他们去了很多地方，拍了很多合影。这一年，杨长恩自残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唐求恩每月中旬都会询问杨长恩病情如何，据杨长恩所说，情况有所好转，看来让长恩留在安城是正确的。

　　吴心，是杨长恩的药。

　　傍晚，杨长恩下班回到住处，有一辆黑色奔驰从他身边开过，眼睛一直盯着车后的杨长恩。王权也住在华冠小区，他今天回来得早，没想到碰到了杨长恩。

　　停好车，跟在杨长恩身后，注视着他走进某栋楼，上了哪一层。

　　杨长恩把和吴心的合照都打印了出来，放进相册，留作纪念，顺带还送给吴心几张。

　　他以为会这样简单平凡的过完余生时，命运又给了他一记重拳。

　　那天下着暴雨刮着狂风，杨长恩的雨伞都被吹坏了，淋了一身的雨跑回家，开门进家时，有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挡住了关上的门。

　　男人穿着白短袖和牛仔裤，头戴鸭舌帽，杨长恩没看清他的长相，闯入他的住所，随意看了几眼，缓缓转过身的同时摘下了头顶的帽子，“真巧啊，原来你也住在这里。”

　　“王权？”他说什么？他也住在这里吗？

　　杨长恩像炸毛的小野猫，指着门口，“这里是我家，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

　　王权并不打算离开，脱掉的帽子随意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口，将这里当成了自己家，“这茶有点凉了。”

　　杨长恩站在他对面，和他保持几米的距离，“王权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走我报警了！”

　　“好啊，你报警。”

　　无耻！杨长恩拿起手机准备拨打110。

　　王权开口道：“我这次来，是想送给你一样东西，你看了过后一定会很惊喜。”

　　“什么东西？” 他能有什么好东西送给他？

　　王权起身拿出U盘放在桌子上，旁边还留了一张纸条，走前，视线在他的左手戒指上停留了几秒。

　　杨长恩关上门，拿起U盘和纸条往卧室走去，纸条上写的是他的联系方式。

　　几分钟后，杨长恩盯着电脑屏幕播放出来的画面，双眼泛红，脸色惨白。

　　怎么会？

　　“王权，你简直不是人！你手里还有多少视频？”他要报警！

　　电话那头的王权听着杨长恩的谩骂声，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很多，你想看，我可以都发给你。杨长恩，你说，我要是将视频全部发给你那个小男朋友会怎么样？”

　　杨长恩慌了神，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不！不要！不要发给他！”

　　“好啊，你求我。”

　　“我求你，不要把视频发给吴心。王权，我求你！我求你！” 他会疯会死的。

　　王权轻笑了声，“好，三天后，我会去你家找你。该怎么做，你明白吧。”

　　杨长恩挂掉了电话，窗外惊现一道紫色闪电，雷声轰隆。

　　几分钟后，电话铃再次响起，杨长恩：“喂，吴心。”

　　“长恩，我妈住院了我要回去照顾她，下次我们再约吧！”

　　杨长恩：“好，你快回去吧，替我和阿姨问好。”

　　“恩，我先挂了，最近天气转阴，记得多穿点。”

　　“恩，你也是。”

　　吴心挂掉电话，觉得杨长恩的语气有点不对劲，不比往日轻快，就和这天气一样闷闷的，可能是他想多了吧！拎着行李坐上高铁。

　　很平常的一次离别，哪想再次见面，是在吴心的婚礼上。

　　几个月后，吴心给杨长恩发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是他要结婚了，邀请杨长恩参加婚礼。

　　杨长恩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了整整一天。

　　婚礼上，新娘和新郎穿着中式婚服，杨长恩偷偷拍了一张新娘和新郎的婚纱照。婚纱店，他找到了和吴心一样款式的婚服让摄影师给他单人拍了一张照片。

　　他将两个人穿婚服的照片p在了一起，就好像结婚了一样。

　　穿同样的婚服，坐在椅子上，吴心的脸他用笔画花了。

　　那张脸永远刻在他的脑海中，这个人是谁，他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杨长恩决定自杀前回了一趟龙岗村。

　　一个雨夜，他穿上了中式婚服，拿着那张他p的照片，口袋里还揣着一包砒霜。

　　他死在了他幼时经常和杨雪，吴心玩耍的野地。

　　一个月后，吴心收到了一封信，信中还夹着一张照片，是一张他和杨长恩穿着中式婚服的照片。信是杨长恩寄给他的？

　　这张照片，不正是之前在警局看到的那一张吗？！那个被花画脸的男人，竟然是他？！

　　吴心打开信，这封信是杨长恩亲手写的，字迹清秀，信中，杨长恩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吴心，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我想了很久，还是想将这个秘密告诉你，你会厌恶吗？

　　这封信在吴心眼中变得越来越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