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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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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樱霜。
岑冥一手牵着舒思涵,一手拿着白花花的粽子,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各自抱着个粽子啃。
白色的糯米粽蘸了蜜糖,里面也包着桂花蜜。冷水浸过的粽子,吃起来很甜。
“仙尊好。”
舒思涵踮起脚尖,举着被自己啃的全是口水的粽子:“仙尊吃。”
“你的口水谁吃,真当整个清桉山的人都不嫌弃你呢。”岑冥把自己的粽子换了个角,强行塞进温子韫的嘴里:“吃。”
“那你的口水凭什么仙尊吃?”
岑冥得瑟,得意洋洋:“我早过了换牙的年纪,我不流口水。”
“哼!”
小半妖才六岁,正是换牙的年纪,说话漏风,没几颗好牙。吃东西要挑好的牙咬,好牙都在最里面,吃个粽子都能吃的满脸口水。
甜的牙疼,温子韫拍开岑冥的手。岑冥撕开粽叶,张嘴把剩下的粽子塞进嘴里。他脸颊鼓鼓囊囊,像个小仓鼠。
温子韫拿出手帕擦掉他脸上的糖浆,手指也给他擦干净。
“前些日,为师你教你的剑诀练得如何?”
“哎呀,肚子疼。”岑冥捂着肚子扭头,心里暗叫不好。
脚尖一转,准备开溜。
“仙尊,阿初哥哥没有练,他带着我玩来着。”舒思涵跑到温子韫身后,笑呵呵躲在后面:“真的真的,阿初哥哥天天带我玩,他根本没时间练剑。”
岑冥凶巴巴的:“小破孩儿,你胳膊肘往外拐!”
舒思涵扮起鬼脸:“略略略!”
岑冥跑不了了,温子韫拎着他的后颈去后面的院子:“为师倒要看看,这两日你练出个什么名堂。”
温子韫一拎,他就像个小鸡崽儿似的被提起来,两腿无力地蹬了蹬,逃也逃不掉。
舒思涵看着这场景,蹦蹦跳跳跑没影儿了。
“师尊,师尊,十一知错。”
“剑拿起来。”
“别吧,要不还是算了。你看今日风景秀丽,天如此蓝,不如……”
“别让为师说第二遍。”
逃是逃不过,岑冥咬牙横心,拎起剑朝温子韫而来。
本想占个出其不意,结果连温子韫的衣袖都没碰到。
他本身瞧不上清桉山一板一眼的剑法,加上又没勤学苦练。温子韫又只让他用清桉山的剑法,没几个回合,他只能抱着脑袋被温子韫打得抱头鼠窜,半点机会都不给。
实在逃不掉,他抱住温子韫的腿坐在地上耍赖:“师尊,别打了。你看其他仙尊,哪有这么打徒弟的。”
“五日,你学出什么名堂了。”温子韫丢下剑,戳着抱大腿的岑冥:“为师怎么教你的,剑诀不会,符咒念不下来,带着思涵掏鸟蛋怎么就有你。”
“是她要吃鸟蛋的,我有什么办法。”
岑冥撩起头发给温子韫看,指着马上要愈合的红点:“你看,我还被鸟啄了包,疼死了。”
温子韫一点都不心疼,提起岑冥丢进书房:“跪下,亥时未到不得起来。”
“师尊……”
“明日若还是这个状态,你就继续跪着。”
温子韫拂开腿上的人,重重关上书房大门。
岑冥瞪大眼睛,没想到温子韫会这么狠心。在原地跪了片刻想起来,结果发现浑身上下除了脖子上方,哪都不能动。
“温慕禹,你点穴!”
【嘿嘿!活该。】
“嗷嗷嗷!我要出去!温慕禹,有种你和我单挑……不,过了四五年,我们单挑。”
出去是不可能的,温子韫特意狠了狠心离开书房,自听不到岑冥的叫唤。
离亥时好几个时辰,岑冥不是能安静跪着的主。只跪了三刻,他便受不住开始调动内力经脉打通,体内魔气四串。
如今他早已自行压制体内魔气,来去自如,厉害得很。
冲破穴位,岑冥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一脚踹开门大摇大摆要出去。结果看到温子韫站在外面,一袭白衣。
他丝滑的跪下去,耷拉眉眼。
“错了。”岑冥超乖,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虔诚:“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用魔气。”
“岑璟初!”
“错了错了错了。”
温子韫神色冰冷,阴沉地厉害。
他掐着岑冥的脖子,把人提起来:“我告诫你的,你是一句不听。”
“你那么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是邪魔之体,不如为师现在把你掐死,也省的被修者讨伐,人人得而诛之。”
岑冥也没想到温子韫会这么生气,他大口大口喘气:“十一……十一真的知道错了。”
温子韫五指并拢,岑冥感觉氧气越来越稀薄。
他用力拍打温子韫的手,企图从他手中逃脱。
温子韫狠狠将人按到地上,膝盖抵住岑冥腹部:“就你这样还想离开清桉山,出去就是送死。再有一次,不用修者讨伐,我先掐死你,一了百了。”
“听到没有?”
温子韫在岑冥耳边低吼。
他用力点头。
温子韫松开人,他捂着脖子接二连三地咳嗽,生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温子韫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就你掐我脖子,当自己很厉害是吧。”
“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日我能打败你,我要你温慕禹哭着求我饶你一命!”
岑冥很生气,雨落樱霜又没外人。还不是温子韫做的不地道,否则他才不会乱动魔气。
都是温子韫,小题大做,每天耳提面命不准做这个不准做那个,烦都烦死了。
岑冥骂骂咧咧起身,然后……他就变成一朵花。
岑冥:怎么回事?不是说话再不把我变成花了吗?
【是啊,所以你没变成花,你现在是棵草,狗尾巴草。】
岑冥: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区别是草不是花。】
岑冥:……
舒思涵颠儿颠儿跑过来,一脚丫子踩到狗尾巴草上往四周看:“阿初哥哥呢?朝雨姐姐喊他吃饭了。”
岑冥:我……我在你脚下啊。
“好吧,阿初哥哥不在,那我自己去。”
岑冥:我在啊!在啊!
小家伙一蹦一跳,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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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南阁。
胥仞低头研墨,抬起头,巍然已经睡着了。人趴在书案,手指上蹭了墨水。
他拿起旁边的毯子,盖在巍然身上。
书房内的炭火很足,炭火噼里啪啦地响。胥仞鬼使神差的,碰了碰巍然的脸颊,又被惊醒,立刻缩回手。
手指留有余温,那触感只是碰一下就让他想念。
想再碰一下,再来一下。
胥仞克制冲动,推门出去。
片刻,巍然缓缓睁开眼睛,叹了口气。
“造孽啊。”
从山下回来,巍然开始想方设法躲胥仞。胥仞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似是知道,又似什么都不知道。
巍然一个人躲的瞎起劲儿,苦恼的很。
“俞彦。”胥仞叫住鱼飞沉。
“小师兄。”鱼飞沉放下水桶跑过来:“师兄何事?”
“师尊睡了,这个时辰起夜会饿,晚些将灶台里的鸡蛋羹拿给他,我已经做好放在食盒里保温。”
“好的师兄。”
胥仞回头看了眼书房,慢悠悠往前走,消失在拐角。
果然后半夜,巍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他本还想在书房里窝着,奈何实在是太饿。拉开门准备去找吃的,鱼飞沉端着香喷喷的鸡蛋羹在门口,满脸笑意。
“师尊!”
“香死了。”巍然吸了口气,打开食盒:“你做的?”
他迫不及待吃了一口:“好吃。”
“不是,我那会做,小师兄做的。”鱼飞沉抱着食盒:“小师兄说师尊晚些肯定饿,让我候着。”
顿时,巍然觉得手里的鸡蛋羹不香了。
胥仞怎么那么了解他,让他有种被看破自己装睡的错觉。
他放下碗:“你少听他的,把精力放在修习上。多跟尹无学学,胥仞的剑法和你天差地别,不属于同一修法。”
“那胥仞师兄什么修法啊?”
“他啊。”巍然眯起眼睛:“他属于疯子。”
“哦。”
巍然重新抱起热腾腾的鸡蛋羹,打发鱼飞沉回去。
刚好看到坐在屋檐伤的温子韫,手里拿着上好的桃花酿。
“稀客啊。”巍然手一撑,上来:“聊聊?”
“不聊。”
“不聊你跑我清南阁的屋顶上做什么!”巍然左看右看,没见到岑冥:“你那宝贝徒弟又惹你生气了?”
“没。”温子韫顿了一下,又问:“我是不是管他太严了?”
“温慕禹,你都快把他宠坏了好吗!”巍然盘腿坐好,掰着手指头一一数落岑冥的罪行:“不说别的,就说单衡的蜂蜜,泰和长老的灵鸡,清桉山被他闹的鸡飞狗跳。若是我,我早把他赶走了,就会给我惹是生非。”
“他还小。”
巍然沉默片刻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你我八岁便在清桉山修习。”
“不一样的。”
“哪不一样了?清桉山的弟子,十五六上山修习多得是,习崇十四岁便跟着掌门。他岑冥跟别人多了什么,又少了……哦,少了一魄。那又不是智障,也不是脑子不好使。”
温子韫沉默地喝酒,一瓶酒很快就空了。
巍然半天等不到回答,以为温子韫正在反思。
结果人家开口:“我没想罚他,他头发丝疼一下我都心疼得够呛。”
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