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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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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身处在一片茂密的雨林中,周围的树上趴着几只考拉。
她看其中一只考拉长得毛茸茸很可爱,想伸手去摸,那考拉却一改慢悠悠的身段,飞跑着消失不见了。
“不给摸就算了…”
她嘟囔着收回手,却发现刚才那只消失的考拉正躺在自己的怀里,悠闲地吃着树叶。
庄阮开心地揉了揉它的脑袋:“这才乖嘛。”
万万没想到,她怀里的考拉边悠闲吃着叶子,边用一个熟悉的磁性嗓音开了口:“摸够了没,庄阮同学?”
“嗯…”庄阮猛然惊醒。
真是个奇怪的梦。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平复心情,发现怀里正抱着一个暖水袋,温度已经没那么热了。
胃部的不适感大体消散,理智和记忆逐渐回笼,庄阮看着卧室的门回想下午发生的事情。
刚才她难受得厉害,脑子一直在嗡嗡地响,只记得自己被顾司洺抱进家,放在了卧室的床上又迷迷糊糊吃了药。
他走了吗?
庄阮把盖在小腹的毯子披到肩上,手里提着靴子在客厅找拖鞋。
然后,她在鞋柜上发现了顾司洺被弄脏了的大衣。
大衣被整齐地叠好,放在离其他物品都有些距离的地方。
它仿佛知道自己不被喜欢的现实,所以自愿和这个世界划分出一条楚河汉界。
不反驳也不逾举,就像顾司洺这个人一样。
客厅黑着灯,只有书柜上几个装饰用的摆件微微闪着暖色的光。
墙上的时钟披着月色走到了八点,除此之外,一切都很静谧。
庄阮走近飘窗,发现顾司洺正在外面的阳台讲电话。
阳台上的顾司洺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利落流畅的剪裁完美贴合了他的宽肩窄腰。
他举电话的手臂微曲着,衣袖褶皱中隐隐浮现出袖箍的形状,显得即禁欲又性感。
电话那头是束之渊:“阿野说你没回廊园,要自己出去租房住?”
顾司洺答道:“美国那边的项目还有一些需要收尾,我住廊园不是很方便。”
“你那算什么正经项目!”老头边说边咳,“整天灰头土脸的到处跑,什么兴趣爱好这么多年也该过完瘾了。”
“爷爷,说好的,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顾司洺看着隔壁楼洒出的灯光:“另外,廊园的房子很多年没住了,我想重新装修一下。”
“哼,房子是你的,别来问我。有要帮忙的就找你陆叔。”
“好。”
顾司洺挂掉电话,看了看手机上正显示的搜索页面:阮装设计公司官网。
思索片刻后,他把公司的官网页面截了图,又在微信里搜索出陆叔的名字,点击发了过去。
【Gu:陆叔,我想请你帮个忙。】
…
庄阮看顾司洺在阳台呆了很久,没忍住去敲了敲玻璃。
“好点了吗?”顾司洺看到她醒了,放下电话进了客厅,“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
他的肩膀宽阔,挡住了一些从阳台外投射进房间的光。
“有事。”庄阮就着黑暗拦住他,“我饿了。”
“刚才想给你煮粥的,可是家里什么也没有。”
顾司洺看了一眼厨房:“你平时不做饭?”
庄阮有些惭愧:“刚出差回来,我已经很久没在家了。”
“我点了外卖,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顾司洺举起手机,“快送到了。”
“不合口味可以重新点吗?”
庄阮笑嘻嘻凑过去看他的订单,没想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一个踉跄摔了出去。
她在黑暗中无意识的胡乱伸臂去撑,只摸到了顾司洺结实的胸膛。
庄阮挣扎着想站直身子,越用力越失去平衡,推着顾司洺往他身后摔去。
黑暗中,两人一起跌坐在沙发上。
时间静默了几秒钟。
庄阮的手还撑在顾司洺的身前,此时能够感受到他衣服上的寒气和身体散发出的体温。
顾司洺还保持着刚才递手机的动作,半空中的胳膊不知该放在哪里,只能维持原状地举着。
手机太久没有操作,自动变成了黑屏。
两人面前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黑暗的空气中立马浮现出一丝尴尬与暧昧。
“不就是摔了一下。”庄阮感受着对方变快的心跳,“瞧把你胆小的。”
又是三秒的静默。
“先开灯。”
顾司洺胸腔微微的震动传到庄阮手心:“我一直没找到灯的开关。”
庄阮家的客厅是无主灯设计,全靠各类射灯和壁灯烘托气氛,墙上一个开关也没有。
“哦,开关啊。”
庄阮俯身向顾司洺身后摸去。
“就在沙…唔”
顾司洺以为庄阮要从他身上挪开去开灯,于是上身前倾,想从沙发上坐起来。
二人的距离在一瞬间缩短,黑暗中的感知被无限放大。
灼热的呼吸洒在彼此的脸上,鼻尖蹭着鼻尖继续靠近,直到双唇碰在一起。
月色从阳台蔓延到客厅的地毯上,钟表的秒针机械地行走到没有标注的那一格,没人看见,也没人听见。
室内的气温骤然升高,烘在两人身体接触在一起的地方,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庄阮大脑一片空白。
顾司洺的唇又软又冰,鼻头也凉凉的,是刚才在阳台冻着了吗?
可为什么她却像被烫到一样,整个脸都火辣辣的。
她想要爬起来,可身子一软控制不住,整个人又扑回了顾司洺身上,将对方压了个彻彻底底。
“嗯…”
嘴角擦过顾司明的脸颊,最终又落到了他的耳廓上。
“嘶——别乱动…”
顾司洺灼热的大手握住她的侧腰,声音蛊惑沙哑:“你到底要干什么…”
庄阮欲哭无泪。
我要干什么?还能干什么,我就是想开个灯而已!
她从顾司洺头顶的沙发缝里掏出一个遥控器,举在手里为自己正名:“我我我就是想拿个遥控器开灯!”
情急之中,不知碰到了哪个按钮,整个房间所有的灯都瞬时亮了起来。
庄阮手举遥控器,一副要哭的表情,自上而下地看着躺在沙发上的顾司洺。
此时顾司洺西装内的衬衫被庄阮抓出了褶皱,领口微微敞着,扣子上还勾着几根棕色发丝。
而顾司洺本人正用手挡着眼睛躲避着突然的强光,薄唇微抿,耳根微微泛红,活像…
“咳…”庄阮撑着沙发靠背爬起来,坐在离顾司洺很远的地方,又将光线调暗了一些。
“那个…意外,都是意外。”
顾司洺适应光线后睁开双目,眼神晦暗不明:“你最好是。”
空气中的暧昧渐渐被灯光照散,庄阮缩在沙发的角落抠了一会儿扶手上的布纹。
她想起刚刚顾司洺红着的耳根,又禁不住好奇:“你…不会是初吻吧?”
都被包养了,应该不至于这么纯洁。
顾司洺靠在沙发另一头揉了揉额头:“那也算吻?”
说得也是,顶多算是…误伤?
庄阮用余光偷瞄半米之外的顾司洺。
顾司洺坐得笔直,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整理好上半身的衣服,并紧紧系上衬衫的第一颗纽扣。
他的右脚因为交叠的双腿而微微翘起,露出一只库洛米卡通棉拖鞋在半空中晃着。
因为尺码很不合适,拖鞋只能虚虚地顶在脚掌,露出大半截脚后跟。
“噗!”庄阮看着被甩在地上的另一只拖鞋笑道,“怪不得你刚才站不稳。”
顾司洺看了看自己的脚,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只找到这个。”
被一只拖鞋打断的话题无法再继续,关于初吻和误伤的界定始终是个伪命题,也没必要再提起。
片刻后,顾司洺终于有了动作,他环顾四周,重新打量起庄阮的家:“你家装修很有风格。”
庄阮的房子很宽敞,进门是餐厅,挨着阳台落地窗的是客厅。从墙面到地板,从颜色搭配到家具风格,无不彰显着主人的独特品味。
顾司洺此时正坐在奶黄色的沙发上,脚下是一块很大的白色极简地毯。
客厅没有电视,沙发对面是整排的矮书柜,书柜上方的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照片和装饰画。
可能是为了缓解刚刚的尴尬,也可能是真的被什么吸引,顾司洺起身走到那面墙面前,看着大大小小的照片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小学毕业戴着红领巾的庄阮,中学完成社会实践作业的庄阮,工作以后带姐姐出国散心的庄阮。她在他不存在的时间和地点肆意生长着,最终变成现在的模样。
百态的生活照旁边,挂着一副巨大的摄影作品,照片镶着复杂纹路的相框,彰显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震撼吧?”庄阮坐在沙发上,和顾司洺一起看着那张照片。
照片拍摄了草原上一只雌性长颈鹿生产时的一幕:小长颈鹿从母体中脱离,正艰难站起,而它的母亲则正在和尾随的雄狮搏斗。
“这是我几年前去美国出差看到的。”
庄阮回忆道:“当时也不知道是哪个中国摄影师的展览,就记着一个作品名,叫《自生》。”
“回国后我总是想起这个场景,后来又费了好大的劲联系画廊,他们半年后才把这幅作品运回来。”
“是很震撼。”顾司洺和庄阮并排坐到沙发上,“可能那时候你恰巧生活不顺利吧。”
庄阮摇了摇头。
“长颈鹿姣沛后就会各自离开,只留下母长颈鹿独自怀孕直到分娩。小长颈鹿生来就要学会逃跑,不然就会被当做猎物吃掉。”
“我能感受到他们在那一瞬间的无力感,很拼命的去守护什么东西,但根本对抗不起命运和自然。”
“听起来有些悲观。”顾司洺看着她,“挂在这看着不压抑吗?”
“反而让我坚强。”庄阮笑笑,“看着它,总让我感受到生而为人何其有幸。”
“有些歪理。”
顾司洺看着地毯上的纹路:“所以你这个时间让我留下吃饭,就是为了向我展示你的收藏?”
“叮咚—”
二人的谈话被外卖小哥的敲门声打断。
庄阮对着开门取餐的顾司洺说:“当然不是,吃完饭要带你看房子。”
“你这个身体,还是改天吧。”
顾司洺把印有知名餐厅Logo的餐盒一个个打开,露出精致的粥和小菜。
庄阮扫了几眼,边去厨房拿碗筷边揶揄道:“没想在我家吃饭,菜量却点的两人份呢。”
顾司洺面不改色:“怕你一份吃不饱。”
“狡辩。”
庄阮摆好碗筷准备开动:“房子就在附近,不麻烦的。”
可能是“意外”发生后的话题有些交浅言深,饭桌上二人基本无话,安安静静地将病号餐吃得干干净净。
半晌后,顾司洺穿回合脚的Fendi皮鞋,提着几包分好类的垃圾站在了庄阮家门口的楼道里。
“就这么把我赶出来了。”顾司洺无奈道,“说好的看房呢?”
庄阮扶着门从家里探出半个身子,指指右边那户的大门。
“密码948264,中文九键的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