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迟心动》空落雨

8、煎饼

　　那家煎饼是庆市一中周围早点里最好吃的，林杳杳经常光顾。
　　入学那天她还特地提早出门，好不容易才买到。只是排队费了些功夫，匆忙赶到学校，就因为代表新生发言的事情被主任叫去彩排。她只能将煎饼托付给好友暂时保管。
　　彩排一遍又一遍，直接就拖到了正式开场。

　　等林杳杳发完言站在队伍最后，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肖湘语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没等她饿晕过去，煎饼就从队伍前方传到了她手里。

　　林杳杳大着胆子蹲在队伍后面偷吃。
　　幸福到忘记了周围其实危机四伏。

　　咬到第四口时，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掌接替了她的，将煎饼拐走。
　　下一秒就是教导主任怒气冲天的低吼。
　　“是谁在入学典礼上吃东西！”

　　“报告主任！”少年声线干净明亮，有种说不出的阳光。他手臂高举，影子投下来，恰好将林杳杳笼罩其中，没有丝毫迟疑，堂堂正正道，“我太饿了，没忍住！”
　　说话间，拿了煎饼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挥了挥。
　　跟林杳杳示意。

　　还没等林杳杳领会其中含义，教导主任就大步走来，手里的发言稿卷成筒，敲在了少年的后脑勺上。
　　他嘶了一声，抬手捂头，自顾自的说：“主任我错了！您罚我吧！”
　　态度端正，让人挑不出毛病。

　　主任气的还想再敲，可刚挪一步，就看到那个蹲着缩成一团，躲在少年身后的女孩儿。

　　林杳杳嘴里塞满了煎饼，腮帮子鼓着，唇边还挂着几滴酱汁。
　　她被迫仰头迎上教导主任审视的目光，扯出一抹哭似的笑容，可怜又可气。

　　她想和少年一样端正态度认个错，可一张嘴又发现煎饼还在。
　　最后只能先鼓着腮帮子把煎饼吃进肚子里。

　　“秦昭林杳杳！！”

　　据可靠消息，当时正在发言的校长都因为主任的河东狮吼惊得身子一颤。肖湘语说，那可能是高中三年，教导主任最响亮的声音了。

　　那天等领导们都发完言，临时加了个流程。

　　“最后，请秦昭同学和林杳杳同学上台做国旗下的检讨。”
　　“检讨内容，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情。”

　　双人检讨载入校史，着实风光了好一段时间才平静下来。
　　毕竟一个是新生代表，一个是特招入学。
　　风云人物之间的会面有时候并不是剑拔弩张，反倒是患难见真情。
　　林杳杳佩服秦昭出手相助，下了主席台就认了这个新朋友，并且不久后成了革命情谊坚固的饭搭子。

　　自从再次见到他后，林杳杳许多埋在心底的记忆都在某个瞬间破土而出，一点点填满那段她努力想要遗忘的年岁。
　　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深陷泥潭的几年，并非全是痛苦与不堪。

　　看似无趣的游戏变成了全场MVP，8个人一轮过后，只有四人存活下来。学霸晨晨放大招：“我熟练掌握三门语言。”

　　林杳杳默默折下一根，然后看向秦昭。
　　可惜秦昭笑着问道：“中文，英文，还有我在国外打联赛，法语日常沟通没有问题，算么？”

　　晨晨点头认可。

　　周律师跟着开口：“我也不折了，中文，英文，再算上日语。我大学的时候去日本当过交换生。”

　　【我宝独自受伤的世界达成！】
　　【哈哈哈哈哈哈闺女夹在三个大佬中间瑟瑟发抖！】
　　【我劝你们善良点啊喂】

　　特写镜头转到秦昭，他笑了笑，虎牙露出来，只是眉眼深邃，掺了些腹黑在其中。他说：“抱歉了各位，我是世界冠军。”

　　【6666666666666】
　　【请把公屏打在牛逼上】
　　【这才是降维打击哈哈哈哈哈哈】
　　【一句话PK掉了周律师！心疼啊！】

　　这可真是不折不行。
　　周砚书举手示意，加入淘汰队伍。
　　场内只剩下一根手指的晨晨，两根手指的林杳杳，和三根手指的秦昭。

　　林杳杳抿着唇想对策，绞尽脑汁才挤出一句：“我在这个节目之前没有上过电视！”

　　这倒是个新思路，可惜晨晨也举手道：“我也没上过电视，硬要说的话，小视频曝光并不算电视吧。”

　　所以秦昭独自折手指。

　　晨晨早就想好了对策，直接攻击道：“我大学读了两个专业。”

　　林杳杳和秦昭纷纷折了。
　　惹不起。

　　【高中学历三人组的你死我活哈哈哈哈】
　　【还真是！】
　　【一个大三，一个大四，一个大二。】
　　【心疼我们晨晨，夹在小情侣中间弱小可怜又无助。】
　　【晨晨和杳杳都剩下一个了！激动！！】

　　转来转去，两根手指的秦昭再度掌握主动权。
　　嘉宾和弹幕都在看好戏，等他铁面无私，拿下这场游戏的胜利。
　　可谁知一贯充满攻击性的男生突然柔和下来，棱角分明的脸庞半隐于暗处，温柔谴绻，“我……在庆市一中读过书。”

　　【裁判呢！！裁判有人打假赛！】
　　【晨晨宝贝！走！咱们不跟情侣一般见识！咱不受这个委屈！！】
　　【我要艾特我男友过来学学怎么哄着老婆玩游戏。】
　　【呜呜呜呜呜他怎么又野又乖的啊。】
　　【你们礼貌吗哈哈哈哈哈哈晨晨翻白眼好可爱！她站起来走了哈哈哈哈哈】

　　林杳杳举着一根手指涨红了脸。
　　她本以为按照秦昭前几次的风格，该是一句话送她和晨晨出局，结束这场游戏。
　　可……

　　“该你了。”
　　罪魁祸首亲切的提醒着，林杳杳瞪他，脑子里却压根想不出什么东西。
　　她紧张又着急，最后干脆硬着头皮脱口而出：“我曾经一个学期打了四份工。”

　　“没想到妹妹是个狠人啊。”也算是家境一般靠后期努力的阿柳叹息，“我还觉得你该是家里养在温室的花朵，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天真可爱。想当年我大学两份工都累得要死。”

　　众人跟着叹息感慨，唯独秦昭一言未发。

　　充实的游戏安排让今天的直播稳坐收视第一宝座，话题也居高不下，热搜多的导演合不拢嘴。直播结束后，跟拍的摄像大哥也撤了，只剩下安置在房间的机器工作着。林杳杳跑去厨房找吃的，收获甚微。

　　制作组准备的烧烤不顶饱，只是镜头里的画面构图好看，加上中午她就没吃什么，肚子里空的想发脾气。

　　冰箱中的冷气源源不断散出来，她叹着气伸手去拿土司。

　　“饿了？”

　　林杳杳回头看到拿着水杯站在厨房入口的秦昭。

　　她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看过去，充满期待：“你也饿了吗？”

　　“嗯。”他把水杯搁在台子上，挽起衣袖走过来。

　　林杳杳连忙殷勤地让开冰箱前的位置，小脸笑盈盈的，像朵太阳花。
　　“我给你接水！”

　　三杯鸡和炸茄盒的食材都提前备好了。
　　秦昭把手机放在一旁，打开自己妈妈发过来的食谱，一步步照着做。
　　他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守在吧台监工的女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家里不给生活费吗？”

　　“啊？”林杳杳正晃着脑袋哼歌，闻言，愣了愣，后知后觉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就是……就是我不够花。你也知道，我吃的多嘛，所以自己努努力，多赚点钱。”

　　虽然女孩努力用轻松的语调谈起，可秦昭却听得出她极力想要隐瞒些什么。

　　他没有继续追问，林杳杳也松了口气。

　　十一点半，别墅一楼灯火通明。
　　林杳杳埋头吃饭，时不时瞄几眼秦昭的手机屏幕，问些有的没的。
　　秦昭有问必答，声音温柔，半点不耐烦都没。
　　远远望去，两人挨在一起的背影格外和谐。

　　张主播是个夜猫子，游戏打完，下楼找饮料喝，意外撞上开小灶二人组。他是个自来熟，凑过来问：“能带我一个吗？闻着味儿真有点饿了。”

　　“嗯嗯。”林杳杳刚咬了口茄盒，含糊不清的应声。

　　秦昭抬手把人连着凳子往自己身边拉，随口道：“张哥，米饭没剩多少了。不够吃还有面包。”

　　“没事儿没事儿，我就尝个味儿。每次看见杳杳妹妹吃饭，本来不饿的，也总想吃两口。怪不得网友们都催着你开吃播，瞧着就讨喜。”张主播说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可乐，“喝吗？”

　　“他不喝这个。”林杳杳抢答，顺便要求道，“张哥，我要酸奶！”

　　其实秦昭并不饿，张主播加入宵夜局后，他就放下筷子，专注手机。周五的晚上，大家都不似平日里忙碌，班级群也不少人冒泡聊天。随着节目爆火，他和林杳杳一直是话题中心，只是聊着聊着也总要说些别的。

　　此时，屏幕上就满是肖湘语的吐槽。

　　肖湘语：你们说我们主任是不是离谱！什么热闹都想凑！
　　肖湘语：喊秦昭回来给学生们鼓劲儿，宣传一下学校我能理解，我宝喊过来干嘛？教学生吃饭吗？
　　肖湘语：瞎搞！

　　张凯：秦昭如今成绩这么好，学校肯定早就联系过他吧。怎么还找你搭线？

　　肖湘语：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石源：虽然是同班同学，可咱班有不少人连秦昭的微信都没吧？

　　肖湘语：卧槽！

　　彭周：？？？
　　石源：？？？
　　齐然：？？？

　　肖湘语：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算了，我要去call主任对接校庆的流程了。虽然晚上十二点，但他一定很欢迎我哈哈哈哈哈

　　彭周：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石源：你想的是哪样？

　　齐然：话说如果秦昭真的参加校庆，那林杳杳是不是也会去？

　　陈璐：别说了，已经在买票了。我要去凑热闹！

　　汤钱钱：@陈璐我明天也回！赶得上后天校庆。
　　楚程：@石源班长，好久没同学聚会了，张罗张罗趁着校庆聚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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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里潜水的人都被肖湘语的话炸了出来。
　　热闹了好一阵才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