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燃》慕妩

23、第二十三章

　　程准因为张锋的话若有所思。
　　师母瞧出汪展璇尴尬两难的境地，帮忙圆场：“哎呀，光顾着聊天，都忘记快到饭点了，展璇你帮师母去厨房端下菜。”
　　语毕，打算跟着，起身时，故意磕到桌腿，哎呦一声，程准迅速扶住她将要跌倒的身体：“您坐着，还是我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
　　这正好合了她的意。

　　另一头，汪展璇走进厨房，打算收个尾，将没洗的锅碗先清洗好。天虽转凉，但那也仅仅是和十多天前的酷暑相比，正午时分，还是会燥热难耐，如若不及时将厨余垃圾清理干净，难免会招引来许多蚊虫。

　　撸起袖子，正打算挤些洗洁精，程准突然出现在汪展璇的身后：“需要帮忙吗？”
　　人回头，手上动作却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用，顺手的事，很快就好了。”

　　她瞧着程准似乎有话要说，心中不免开始怀疑是否张锋的话让他起了疑心，想要解释：“你......”

　　程准却突然峰回路转：“嗯？”
　　汪展璇：“......”

　　程准谦让道：“你先说。”
　　在这一时刻，她并不认为他所表现出来的绅士是一种曾让她为之倾倒的人格魅力，只好硬着头皮说：“张锋......的话你别多想。”
　　她不想他误以为她对他有了感情，除了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以外，更怕他以为她这是以俩人不同于朋友及上下属的关系来做要挟，逼迫他对自己负责。

　　然程准却故意装作没懂的样子：“张锋的什么话？”
　　这让汪展璇确定了他已然感觉出她对他有意，但并不知到什么地步的猜想：“没什么，只是我确实很喜欢程总您这一类型的男人。”

　　她的大方承认让程准颇感意外，摸了摸自己下巴：“我是什么类型？”
　　汪展璇像是在思考一道数学题一样认真：“鼻子很挺？也很翘？非常有男人味......”

　　程准被气笑了，合着他全身上下也就一个鼻子能说的过去？
　　不过，汪展璇仍在继续喃喃自语：“就是不知老方要给我介绍的对象是否也有这么翘挺的鼻子。”

　　是真的很性感......

　　水流声盖过了俩人突然沉默下来的尴尬。
　　老式冰箱上吸着一块老方夫妻俩去旅游时买的大熊猫冰箱贴，头部是弹簧设计，用手轻轻一触碰，熊猫的脑袋便开始晃动。缄默之后，程准将它拿了下来，把玩在手中，许久才漫不经心开口：“所以你打算相亲到对方能满足你的要求，且有个让你心满意足的鼻子？”

　　“这听上去时不时很奇怪，可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程准点点头：“其实如果你怕麻烦，眼前就是现成的。”

　　汪展璇莞尔一笑：“我总要结婚的，眼前的确实不算麻烦，但以后却是个麻烦。”

　　程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的婚姻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那样必须是联姻，如果他坚持，娶一个世俗意义上不怎么门当户对，却喜欢的女人，不是件难事。
　　只是她的退缩，让程准开始怀疑是否有进行到那步的必要。
　　算了，他本就是个在感情上怕麻烦的人......

　　“需要帮忙端菜吗？”
　　跳过这个话题，程准开始询问正事。

　　汪展璇点点头：“都要的，你先去，我马上来。”
　　......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厨房。
　　开饭后，汪展璇故意逗老方开心，说想瞧瞧男方的照片。老方虽是大学教授，但性格随和，饭桌上没什么规矩，让老伴从手机里找出男方的照片，一一给他们传看。
　　张锋看热闹不嫌事大：“哟，还挺周正，您老两口是真喜欢这个小师妹呀。”

　　老方得意道：“那当然。”
　　又问爱徒：“小程，你看人准，瞧瞧怎么样？”

　　程准正巧放下筷子，随意瞥了一眼，来了句：“鼻子还挺翘的。”
　　汪展璇：“......”
　　怎么感觉他说话酸溜溜的。
　　难道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所属物品？

　　那天的午饭吃的那叫一个胆战心惊，奇怪的是回去后，依旧能保持风平浪静。这兴许就是成年人，可以做.爱，却聊不了一点真情实感，生怕透露出一丝真心，都将会被拿捏。

　　又是一忙碌的工作日，往日里平静的办公室却透露出一股压抑，像是暴雨之前，黑云压城，坐着都觉得气喘不过来。

　　原来是程准非常看重的一个项目在快要推进之时，被审核出项目资金出现了错误，汪展璇敲门进去的时候，会计部的陈部长正低着头，等着挨训。
　　成世的高管之间，关系错综复杂。汪展璇进来也有几年了，仍旧记不清这个是谁的什么亲戚，这个又是谁的什么儿子。
　　她只知道程准可不管这些，上来就是大刀阔斧，想来这个陈部长也离好日子不远了。

　　送了材料进去，又急忙跑了出来，再折返，程准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汪展璇顺手将其都整理好，整理过程中听见他在打电话，听着像是常宇立，约他一起去喝酒。

　　程准捏着山根：“正巧，我心烦着呢，去你那儿喝一杯。”
　　挂了电话，拿上衣服，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汪秘书，今天还得麻烦你一趟。”

　　汪展璇脑子还是懵的：“司机师傅呢？”
　　程准一脸无奈：“司机师傅又请假了。”

　　不对啊......
　　汪展璇怎么想都觉得不对，明明今天早上她停车的时候，路过程准的车位，瞧见司机在擦车呢，怎么到了晚上就请假回去了？

　　不过他是开工资的人，汪展璇可不敢在工作时间违逆老板的意思，赶紧接过钥匙，开车去了常宇立那儿。

　　他的酒吧因为熟人的缘故，生意还挺好。最近来了个驻唱，沙哑之中偏中性的嗓音带着一丝复古气息，唱《玫瑰玫瑰我爱你》时，仿佛进入了上个世纪，别具一番风味。
　　酒吧外，天渐渐黑了下来，天花板上开始闪烁着各种柔和又晃眼的灯光，程准整个人陷在沙发中，右手的中指搭在交叠着的那条腿上轻轻敲击着，闭目养神，如同镌刻出的下颌线锋利清晰，却因懒散的姿态，有种贵公子的矜骄与松弛。

　　常宇立瞧着他，又看了眼坐在角落的吧台上喝着果汁，玩手机的汪展璇。
　　“我说程总，你俩玩什么角.色.扮.演呢，汪秘书坐那么老远干什么？”

　　程准睁开眼：“她等会儿还要开车，不能喝酒。”
　　“谁问你喝不喝酒了？让她过来坐一坐啊。”

　　程准投去一计目光：“上班时间坐什么坐？”
　　常宇立懂了：“什么上班时间，你不如直接说她的工作就是只服务与你就得了，不过程总。”他暗暗笑，“你在床上的时候也跟咱们的汪秘书这么公事公办吗？”

　　程准懒得理他，就连眼皮都没舍得抬。
　　常宇立逗他：“你看汪秘书......”

　　程准终于抬眼，只是这不看还好，一看正好瞧见了一位坐在汪展璇两米之内的女人，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儿看。
　　女人穿着一件薄荷绿的吊带长裙，十厘米高的高跟鞋斜搭在高脚椅上，紧身的裙子勾勒出完美的曲线，栗色大波浪甩来甩去，如果说汪展璇是知性美，这位美女则就是性感美。

　　早在几天前，常宇立就注意到这个女人了，试图用财力去勾.引她，只是女人并不屑，直说他不再她的审美范围之内。
　　见她对着程准放电，心中不免忿忿不平：“你这家伙在外面就喜欢装的闷骚高冷，可偏偏什么样的女人都吃你这一套。”

　　程准笑着摇了摇手中的酒杯：“你喜欢她什么？”
　　常宇立：“废话，当然是漂亮。”

　　“如果她现在是你的老婆，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叉着腰让你回家，你还会喜欢她吗？”
　　“当然不会。”
　　常宇立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就不禁觉得害怕。即使是这张能让他丢了魂的面孔，也瞬间没了吸兴趣，甚至开始厌烦。
　　这是什么原因呢？
　　无非就是女人的性.吸引力来自于她举足投足间的风情万种，来自于似是靠近，又轻轻推开的情绪价值，在拉扯之间，将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男人也同理
　　他们的献殷勤，他们的狂追不舍，甚至是他们的财力，只会让到了试婚年纪的女人考虑他们是否可靠，是否有利于构建一段和谐稳定的社会关系。
　　而眼前的女人显然不是这个类型。

　　谈话间，女人发现程准正朝着她这边看过来，抽出一张纸巾，从包里掏出口红，低头不知写了什么，递给服务员，说了几句话后，服务员将餐巾纸送过来，原来是一串用口红写下的电话号码。
　　性.暗示意味十足

　　可程准根本就没仔细去看，直接将纸巾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女人似乎很是不甘，踩着恨天高，再次出现在程准眼前，高傲地说：“你怎么扔了我给你的联系方式？”
　　程准好奇问：“你觉得我有什么义务必须留着你的号码？”

　　“你！”
　　对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自信地以为这只是程准想要吸引她的手段而已。

　　她叫孙婓，是某电视台的主持人，因着高挑靓丽的外形，以及不错的工作，追求者众多，就是那些富商也无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是那些人大多年纪大，或者长得肥头大耳，并不能入她的眼，所以在见到程准时，她才会误以为自己的真命天子就要来了。

　　常宇立最见不得美女吃瘪，上前拉着孙婓坐下：“美女，咱别跟他一般计较，他不心疼，我来心疼，你叫什么名字......”

　　“孙婓。”
　　“好好好，我叫常宇立。”
　　“他呢？”

　　常宇立：“......”
　　合着能坐下来聊两句，都是沾了程准的光啊。

　　酒吧虽然不是个清净的地方，但由于新来的驻唱喜欢老歌，还大多唱的都是些舒缓的曲调，他们这边的动静早早就被汪展璇给注意到了。

　　汪展璇明白程准这样的男人，如果他愿意，多的是投欢送抱的女人，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
　　只是昨天那番话后，无论出于什么样的角色，她都没办法为了眼前的事情吃醋或者生气。
　　眼不见心不烦，汪展璇选择低下头继续去玩她的开心消消乐。

　　而那边的程准也被扰得头快炸了，借着喝酒的由头本打算疏解一下工作所带来的烦闷，耳边却不断响着叽叽喳喳的对话。
　　他控制不住地在这嘈杂的地方去寻找那道唯一能让他清净些的身影，却发现汪展璇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竟低下了头继续玩起了手机。

　　仿佛堕入深渊之中，一颗心拼命地在往下沉，程准嘲弄般俯身过去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倒了些威士忌。冰块与玻璃在他的摇晃之中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昏黄的灯光折射出碎散的星光，让他有了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口闷下去，孙婓作势要抢他的酒杯：“你想喝酒，我陪你嘛。”
　　程准淡淡笑着：“你陪我？”

　　“对呀。”孙婓害羞地回道，“你想要陪多久都行。”
　　程准或许是醉了，话有些多：“这么长时间没从他那儿打听出什么消息？”
　　他用下巴点了点常宇立。

　　“那当然不可能......”

　　她知道他是本地一家知名企业的老板，理工科出身，所以理智又清醒，和那些暴发户富商不同，难怪第一眼瞧见，她就觉得他与众不同。

　　都听说理工男精明得很，不过他看着不像那种没情调的人。这样正好，可以只对她一人......
　　孙婓借着去拿酒杯，一个趔趄，下一秒便准备故意倒进了程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