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之恋》雪中之风

2、第二章 判决

　　看着前面的大长龙，大家都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听着阎王爷给自己的判决。过了一阵子后，我才看得清楚坐在平台上的阎王爷——高头大马，粗粗的胡子，浓密的眉毛微皱，神情严肃又让人不敢冒犯，还真像电视机里所看到的。
　　阎王爷似乎发现了我好奇的眼神，突然抬头，眼睛正好和我的对上。幽黑的眼珠，似乎能看透一切，吓得我连忙低下了头。
　　阎王爷身旁站着一个小雁，手中握着一本厚厚的古书，朗声念道：“史蒂芬濑德，公元2007年人，27岁，英国人。家有双亲与一名哥和大嫂哥，父亲四年前因车祸去世。三年前，哥哥因为生意失败而陷入严重的忧郁症，多次企图自杀，至今呆在英国一家医院接受治疗。史蒂芬濑德为人贪财好色，在世时和他人联手拐骗身边的人，不但对周围的女性毛手毛脚，还多次□□自己的大嫂，怀疑害自己的亲哥哥生意失败。三天前被一辆车撞死。”
　　阎王爷听后，沉思。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无所谓的男子，道：“此人盗贼抢劫，欺善凌弱其图谋占亲人财产和妻室，本王判你入油锅之狱，先入冰山三个时辰，再投入热油锅内翻炸，反复此程序，为期五百年！”说完，跪在地上的男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色，还没来得及反映就被两名黑衣人夹住。就在这时候，右边的墙突然出现了一道庞大无比的门，门缓缓地打开，里面是数个大油锅火烤着，锅旁正是几个人被小鬼推进油锅里头，到处只听得到绝望的尖叫声和痛苦的呻吟声。

　　我瞪大着双眼看着男子被丢进了油锅地域，顿时全身神经紧绷，可怕残忍的判决让我得大脑当机。天啊！我猛然想到，书上常说，作为人身来到这个世界是非常不容易的，是阎王爷给的机会。如果不珍惜，去自杀，如割脉死，服毒死，上吊死等人，激怒阎王爷，死后打入枉死牢狱。就再也别想为人了。

　　自杀者，那不就是我吗！？
　　不由自主地感到昏眩，我的榆泽，我原本是想下来阴间和你会合，没想到却触犯了阎王爷视为大逆不道的罪，看来，我便是无法超生了。没有你，我的世界也毫无意思，只希望在地府的日子里可以碰到接受判决的你，哪怕是一眼！就算要等上千年，我也会在这里等你！
　　下定决心之后，我不再动摇，会心一笑。

　　“小妞，到你了。”身后的马大哥道。我缓缓地向前走，低头跪在了地上。虽早已下定了决心，但还是稍稍有些紧张。
　　只见头上好像没什么声音，忍不住好奇心便抬起头，才发现阎王爷正上下地打量着我。
　　我也妈啊，对上阎王爷那锋利的眼神，真想做鸵鸟状低头算了，但我的倔强不允许我那么做。
　　万一我真要在这待上千年万年，说不定会时不时地碰到这王爷。如果现在低头，可能会给他欺负个千年万年！
　　我抿着嘴，倔强又带点孩子气地看着阎王爷。

　　阎王爷眺了眺眉毛，不禁感到一丝的惊讶。这丫头刚才看见史蒂芬濑德被丢进油锅之狱是整个人都吓傻了，现在却在和他大眼瞪小眼。难道公元2010年的新新人类都如此大胆？阎王爷有趣地看着她的生死簿。
　　小雁看了看阎王爷，道：“潇阳，21岁，姓不详。刚出世不久便被亲生父母抛弃，后来被馨琴收养，从此一生便在孤儿院爱心之家生活。潇阳个性开朗，为人诚实厚道，多才多艺，擅长琴、歌、舞。死因：因为承受不了青梅竹马叶榆泽之死而殉情自杀。”短短几句话就把我21年的生涯叙述完，听到自杀二字时不禁颤抖了一下。阎王爷面无表情，我的命运到底会怎么样啊...

　　只见阎王爷眯了双眼，终于张了他的金口：“此人在世时虽然被双亲抛弃，但并没有放弃生命，相反地确有和他遭遇相同的人没有的魄气和爽朗，带给周遭的人温馨和快乐。叶榆泽是你的青梅竹马，对你来说是精神上的依靠，无父无母的你和他相处了十八年，你之所以会殉情，本王爷可以了解。”
　　我看着阎王爷的双眼，他句句都狠狠地打在我的心上，想起和榆泽的点点滴滴，心中疼痛不已。
　　阎王爷皱起眉头，淡淡的语气顿时变得锋利：“可是，生命乃是神明所此，发肤受之父母，你却为情郎自杀，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像你这般人，应没有机会在超生！”
　　我吞下强忍住的泪水，道：“小女都知道，但小女从来就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我生下便被父母，自我懂事以来，就没有活下去的毅力了。可是，榆泽却使我生命的推动力。”我闭上眼睛，“他无意中听到街头艺人弹古琴，说他喜欢那淡淡似风的音符，我便去学，忍受手指的疼痛，为了就是换来他的一笑；他喜欢听音乐，我便常常唱给他听，喜欢他闭上双眼倾听我的歌声的时光；他会在我舞动身体，手握扇子时目不转睛地跟随着我的身影，眼里满是欣赏。”我睁开眼睛，对阎王爷淡淡一笑：“我这一生，无怨无悔。没有他的世界，也不需要我的存在。”

　　阎王爷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突然沟起嘴角一笑：“有趣，有趣！本王爷不判生生世世长守地府，本王爷将给你一个重生的机会，给你一个新生命，但躯体却使和你一样寻死的人，你也不能喝孟婆汤。你要背负她的命和你前世的记忆，用她的身体活着，至于她是你还是她，一切有你自己看着办。”他提起笔，嘴不停手不停地继续：“可这条生命也不是白给你的。你再来世将会遭受七情六欲的折磨，给你的惩罚便是你不得爱上和你惺惺相依的男子，否则，你将会再一次失去生命，失去自由，永不超生。如果你过得了这关，当你再次来到此地，我会让你喝下孟婆汤，此你一个崭新的人生。”

　　我愣愣地看了看阎王爷，这便是我的判决？

　　*

　　当我还愣着不知如何反应时，阎王爷那雄厚的声音又传入耳里：“好了，下一个！”话一完，我就被马面大哥给夹走了！
　　吼！等一下！这是什么跟什么！
　　不是我潇阳不自量力不怕死，我也不是想待在这府上十年百年千年万年，日日夜夜对着那黑面神和哀声连连的鬼魂们，可是我刚才已经下定决心要‘死’在这里了，还顺便想想在这个不见阳光的地方要怎么保养脸，身体会严重缺少维他命C，到时候见到榆泽它可能会被我的‘绝世面貌’吓死(嗯，来地府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样可不行啊...也许可以在这里开一间美容院，给那些先前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后来又终于可以超生的鬼魂做一个makeover，让他们可以快快乐乐地重生...可是，现在，这太突然的改变让我反应不过来，脑袋还在当机中！

　　“喂，小妞，你在发什么呆？”当我终于回过身来的时候，发现身旁站着马大哥，眼前仍是一片黑，但刚才华丽的地府已经不见了。
　　“咦？马大哥，你要带我去哪里啊？”我少根经地问道。
　　马大哥满脸黑线：“去奈河桥啦！”

　　我如梦初醒，我真的可以返回阳间？
　　但这一回阳间，我定是不可能回到自己死前的身体了。再者，刚才阎王爷说了，我将利用被人的身体返阳，到时候若那个人的家人还在世，这亲人之间的关系又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我附身的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孟婆汤，原本是可以让人忘记所有烦恼、所有爱恨情仇的东西。人生在世，多苦多难，经历了多少风波，最后还是结束了前世。这一碗下去，便是种释然，彻彻底底地与前世做了一个了断。但是，阎王爷却不给我孟婆汤，他要我怀着前世的记忆，背负着前世的遗憾和伤痛，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来世。就算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会遇上和我投契的人，我还是一个寂寞的灵魂，因为，我拥有前世的记忆，那些清晰的记忆。
　　还有...对榆泽的爱。

　　走过奈何桥便看到一个土台，相信那便是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老妇人在卖孟婆汤。
　　“孟婆好。”马大哥打了声招呼。
　　孟婆慈祥地笑了笑。“老婆子在这里卖了多久的汤了，王爷不给汤，这倒是第一次。”
　　马大哥看我魂不守舍，不禁叹了口气。
　　孟婆放下手中的勺子，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孩子，你乃是自杀者，阎王爷没有判你日度于府中，一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今生有缘无份，又何必强求？就算带着前世的记忆，再来世也该好好地活下去。你与情郎的缘分，过了这奈河桥，过了这望乡台，就断了吧。”

　　眼泪终于夺框而出。我又何尝不了解孟婆的话？但我着伤痛还未愈合，便要独自去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在那里我不但没有亲人，也不得在一个能长相守的爱人，孤守一世...
　　马大哥见我哭了，有些慌张：“哎，妹子莫哭！到那里了好好生活，莫要再殉情自杀了。你看阎王爷他肯定会给一具好身子的，阎王爷最近都有再看韩剧，有时候看着看着都忍不住想哭了，你的故事那么感人，定不输给王爷看的韩剧，你到阳间的日子莫会像你想象得那么惨的...”
　　阎王爷会看韩剧？？一想到那黑面的王爷一边看韩剧一边抹泪，嘴里嚷嚷道‘Opa！你不能死啊！你死了XXX怎么办！！！‘，我便破递而笑。马大哥见我笑了，也傻笑了起来。
　　
　　“好了，我只能送到这里。小妞，走好。”
　　“嗯。谢谢马大哥，谢谢孟婆。”我转身，抬起脚，缓缓地离开了望乡台。
　　懊恼、悔恨，似乎化做缥缈云烟，淡然散去。

　　......
　　
　　地府，退堂后。
　　阎王爷的房间，如地府大厅一般华丽，仍是古代的装潢。房中站这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猛然间，男子长袖一甩，原本虎背熊腰的身材变得高大挺拔，格外瘦削。刚才还满脸是发的脸庞变得干净白皙，变成一张俊美无比的容貌。
　　没错，这便是刚才的阎王爷。

　　阎王爷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他有些无奈地暗骂道，这一身的伪装还做得真是辛苦。若非他那俊美的容貌不适合在判决时出现，他决不会穿上这些沉重又闷热的衣服...哎，原来长得美，也是一种罪过。(阿雪：我呸！！！狂吐血中~~)
　　阎王爷点了灯，有些自恋地躺在了贵妃椅上。心思，不知怎么了飘到了刚才那名叫潇阳的女子身上。
　　刚才，那女子闭上了眼睛，对他毫无遮拦地叙述了她对情郎的的爱；当她对他淡淡一笑，那女子的一笑，虽没有倾城倾国，但却淡得如与世隔绝，不染一丝尘埃，清高却不傲慢，让他看得有些失神。也不知道自己那根经不对，竟然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却不想让她和孟婆汤，还给她下了断情咒...
　　地府，阎王爷的房间内，一个俊美的男子在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