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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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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夏长矜还有制冷效果?可掌心的那只手分明是干燥温热的。
夏长矜见到她眼中的惊疑与惑然,心知她必然有所察觉。但她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只一手拿起小风扇按下开关,一本正经地对着裴清书的脸嗡嗡吹起来。
观察过一天的行人,她未曾发现一人身怀内力,便猜测这个世界内力或许早已失传,或许修习过的人十分稀少。若是突然将自己身具内力之事告知裴清书,或许会令她感到恐慌。
可她又实在不忍心看清书受暑热之苦,只好以隐晦的方式相助,即便惹其生疑,也可蒙混过去。
裴清书突然被风糊了一脸,眯起眼偏头躲了躲,刚才的疑问也被吹散了大半,不愿去深思了。
可能就是巧合吧,拍戏结束后停下来便会凉快许多。否则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所幸这条过得比较顺利,戏份也没有太大难度,导演没有再要求拍第二条。也就是说,裴清书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可以直接带夏长矜离开去医院。
赶进度的一线演员显然更辛苦,殷妍虽是女配,但因这是个大男主剧,戏份之重也算半个女主了。说来有趣,这部剧的男主其实是由一位女演员反串的,同样是位一线,名叫何希,资历和口碑比殷妍还要高上一些。
那边的两位主角短暂休息一会,便又要开始下一场室内戏的拍摄。裴清书将戏服换下,本是要去找导演说明一下后提前离开的,结果一进去就被导演招呼着来看戏。
两位女主角…不,一“男”一女,演一场在表面平和的交流下裹着汹涌暗流的戏码。双方都是演技极好的实力派,使观看者忍不住随之情绪起伏。
连不知道去哪跑了一圈的常昭阳和余梨都回来了,安安静静地在后方观看。裴清书心神皆被场中吸引,一时将夏长矜忘到了脑后。
直到导演一声咔将众人惊醒,何希还沉浸在戏中,殷妍却已立刻出戏,站起身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朝一台风扇小跑而去,“热死了,绪导你也太小气了,怎么不多租几台空调啊…”
导演嘬着烟眯着眼,回看先前的拍摄视频,没有理会她。
裴清书终于回神,下意识转头寻找夏长矜的身影,见其就站在自己身后两米处,目光虚望着屋内的家具摆设,不知在思索什么。
正欲开口唤她,余光却瞧见往风扇前小跑的殷妍突然踩到了身前过长的裙摆,一个趔趄向前倒去。
众人陡而一惊,慌乱地欲冲过去扶人,但到底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殷妍在慌乱之中扑到了一架摄像机上去。
“啊!我的摄像机啊!”导演终于注意到这边,当即哀嚎一声。
“夏长矜!”
裴清书惊呼出声,心快跳到了嗓子眼,急切地往过跑,“快躲开!”
那架摄像机倒去的地方正是夏长矜所站之地!
可夏长矜却面色平静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直到那摄像机砸下来,才从容不迫地抬起一手将其扶住,轻飘飘地像扶住一个泡沫架子,使其倾斜之势顿止。
她望着裴清书微歪了下头,轻声道:“莫要急,我无事。”
“你…”
裴清书冲去的脚步顿住,微张着唇怔怔站在原地,目露些难以置信。
不只是她,室内望着这一幕的所有人都不自觉瞪大眼睛,满心惊骇。
“好…好大的力气…”
不只是谁下意识喃喃一句,在安静的空间内格外清晰。
的确是好大的力气,一台几十斤重的摄像机加一个活人的重量径直压下来,连一个成年男人都很容易被直接压倒,这位瞧着清清瘦瘦的女人竟就这么一只手将其扶住了!?
“救…救星啊!”导演痛欲滴血的心顿时恢复了活力,大喊一声,“愣着干嘛,快去把摄像机扶起来!”
“嘿,先扶我啊!”
险些被一连串变故吓傻的殷妍终于回过了神,转头狠瞪了导演一眼,对这人只顾机器的行为很是不满。
她倾斜成四十五度角趴在摄影机架子上,抬眼就能看到那条撑在机头上的手臂,只觉得自己稍微一动就要把那条裹着纱布的小细胳膊压断了,小腿肚紧绷得险些抽筋。
两个助理连忙继续跑过去将人扶起,摄像机被工作人员快速扶回。一片紧急与混乱中,没人注意最后方那道紧盯来的冰冷视线,悄悄了放下拍摄的手机。
裴清书也已冲过去,拉住了夏长矜的左臂检查。
“有没有伤到?你太莽撞了。”
摄像机从左侧倒来,夏长矜便抬的左手去扶,根本没有在意手臂上的伤。
“诶,这是咋回事你这伤…”
导演才注意到遮掩在衣袖底下的纱布,但没问完便又被一声惊疑打断。
“夏长矜!?”
常昭阳拨开人群走过来,直勾勾盯着她,目露一丝难以置信与复杂,“你叫夏长矜?”
夏长矜短时间内收到三重疑问,倒也不慌不忙,直接忽略了那两人,对裴清书轻摇头道:“无事,这些重量不足以伤我。”
且她承重量并非全靠筋骨,还有内气支撑,必不会因此受伤的。
裴清书听完也不太放心,盯着她手臂上的纱布,直到确定没有血溢出来才松了口气。常昭阳没等到回应还挺着急的,又往前走两步,急切又问:
“你真的是夏长矜?温夏集团的大小姐?”
“温夏集团?”裴清书顿时意识到什么,看了眼夏长矜,又转眸望向常昭阳,“你是不是认识她?”
“我…”常昭阳正要开口,肩膀忽被拍了一下,侧头便看到余梨对她不断眨眼,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你眼睛抽筋儿了?”
“呸!”余梨狠狠翻了个白眼,一手按着她的肩往外推,“走走,出去嗦。”
裴清书扫了眼周围,或直白或隐晦投向这边的视线,拉过夏长矜往外走。确实不该在这里说,是她太急了。
不过余梨…倒是个心善的聪明人。她怕是早就猜到了夏长矜的身份不只是小助理那么简单,却没拆穿,如今还为她打了掩护。
她们离开拍摄场地,室内的人注意力便又转移到了殷妍身上。导演摸了摸下巴,决定相信自己的女儿,没再去在意离开的几人,组织起众人检查设备,准备下一场戏,顺便慰问一下受惊的大明星。
而出来的四人就近走到一个遮阴棚下面,常昭阳依旧是一幅很激动的样子,目光紧紧追着夏长矜,刚一到就忍不住再开口:
“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是夏长矜?你不是坠崖失踪了吗?怎么跑到片场来了,夏叔叔知不知道啊?”
此话一出,裴清书与夏长矜对视一眼,心中顿时了然。
不过,坠崖…?
“你真的是从崖上摔下来的?怎么可能…”裴清书望向她包着纱布的左臂,一时有些难以置信。
当时夏长矜语焉不详地说起自己在杀死夏长谋后坠崖,她根本未当真。谁承想这人竟真的坠崖了,且还只伤了手臂和后脑,简直堪称神迹!
常昭阳和余梨见状也明白了什么,表情复杂地望向那处伤,甚至不影响她一只手扶住倒来的一百来斤重的东西。
“太神奇了…”常昭阳啧啧称奇,看着夏长矜始终如一的平静表情,探索欲望噌噌上涨,睁圆眼好奇地问:
“当时你是怎么摔下去的?又是从哪里上来的?只受了这么点伤难道是有什么奇遇,比如滚进山洞遇见神仙老爷爷什么的…”
她说得越来越不着边际,余梨无语地抬手拍了下她的脑袋,让她回归正题。
常昭阳头也没回手肘往后一顶,当场报复了回去,接着问:“当然最重要的是,夏叔叔他们好像还在找你诶,你怎么不回去?你是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其实这一番话不光透露了不少夏长矜的信息,同样证明了常昭阳自己的身份其实也并不简单。温夏集团她们都是知道的,在连锦城是最顶尖的势力之一,常昭阳能和对方相识,家境本身必然也是不俗的。
这样的家境跑来娱乐圈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武打演员,不会又是什么勇敢追梦、混不出头就要回家继承家产的戏码吧。
余梨的目光暗暗于身边人一眼,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我失忆了,对此一概不知。”夏长矜一句话堵回了常昭阳的疑问,不理会那边两人陡而震惊起来的目光,简单解释道:“从崖底寻路攀山而上,步行来此,得清书收留一晚。”
“失…失忆,我去,偶像剧情节啊。”
常昭阳来回扫视着两人,差点都要脑补出粉红泡泡了,却突然意识到这俩都是女人,顿时讪笑一声清醒过来,低头掏出手机,“不管怎样,我先给夏叔打个电话吧。”
如今可是连送医也省下了,裴清书转过头望向夏长矜,却刚好对上那双乌黑的眸,平静而深邃,暗藏着一些令人看不分明的东西。
她沉默片刻,随后似是轻松的付之一笑,“找到家人了,不用送你去警局了。”
本就不相信夏长矜口中前世皇族之说,自然能从她的举手投足间猜得出她身世不俗,如今也并没有多少意外。
只是她一时辨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这么快就要分别了,省下一笔医药费;少了一个麻烦;还是没时间去学习如何化妆,不好对导演交代…
“嗯。”夏长矜轻轻应声,睫羽微颤了下,“抱歉,我为你带来了麻烦。”
但将来,这种麻烦也不会少的;别妄想甩脱我,清书。她敛下眸,眼底的暗芒深深隐藏在无人可见之处。
裴清书怎能知晓她的未尽之言,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心中一涩,漫出些难言而隐秘的不舍。不过才相识不足一日,自己不该因她而生出这么多情绪的…明明并不相熟。
“不用抱歉,你曾经帮过我的大忙,我还没有向你道过谢。”她按捺下杂乱的心绪,温和地宽慰,转又思索道:“等你记起来,嗯…我请你吃饭。”
“好。”夏长矜轻扬起唇角,狐狸眼中却仿佛含着笑容以外的东西,更为深沉,不可捉摸,“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