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不能说的秘密 ...
-
不知从何时开始,蔡泓渐渐喜欢上坐在这百年的香樟树下看书。
不远处,一脸坏笑的江美月正蹑手蹑脚地向她靠近。她悄悄的凑近她的脸,“哇”的大叫了一声。
蔡泓手里的书应声而落,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转过头来寻找着“肇事者”。当她看清正在那里笑的十分得意的人时,又一脸漠然地转过头去,将那本掉落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用手指轻轻的拍去上面的灰尘,继续埋头看着。
“你的反应很冷漠唉。”江美月有些丧气地走近她的身边,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坐下,一只手勾上她的肩膀。
蔡泓耸了耸肩膀,轻易抖落了那只手。“这套把戏都已经玩了4年了,早就有免疫力了。”
美月不以为然,又笑嘻嘻地勾住她的手臂,“只有出其不意,你的脸上才能有些表情。明明是个美女,却冷漠的要死。”
蔡泓依旧低着头,完全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明明是个美女,却从不见你近男色,殊不知我们已经被人非议成LES很久了。”
“没关系,这样也好啊,身边的苍蝇自然少了很多。”她笑得那么的没心没肺,完全不知道人间疾苦。
蔡泓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睛再一次聚焦在了那本书上。
“什么书啊,这么专注,我看看。”美月不由分说,从她手里夺过书,“《下辈子,我爱你》?这什么狗屁名字啊?”她一脸嫌恶地将书丢回蔡泓手中,“真的爱,为什么这辈子不能好好努力爱,还要等下辈子?”
蔡泓接过书,轻轻的摩挲着,“有些爱情,注定今生今世无法完成,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下一世吧。”说着,慢慢地抬起头,些许落寞的看着她。
被她这一说,美月也开始晃神了。对啊,要是遇到没有办法逾越的障碍,也许今生只能在遗恨中期待下一世能够圆满了。就这么感叹着,一个人的脸庞出现在脑海中,那就是比她大5岁的哥哥,江靖幸。在她心底最深处,有一个不能对任何人诉说的秘密。她,一直爱慕着自己的亲哥哥。
回忆渐渐变得清晰。12岁那年的夏天,她无意间撞见了17岁的江靖幸正忘情的和一个漂亮女生接吻。一股羞怒从胸口涌起,她愣愣地站在那里,听见心裂开的声音,朝外面殷殷滴着血。只是那一刹,她的爱情发了芽。她晓得,那恨不得冲上去撕咬那女孩的愤怒就叫做嫉妒。
当那对甜蜜的恋人终于不舍地放开彼此时,江靖幸才发现了她的存在,一瞬的错愕过后,他微笑着走到她的身边,用他的大手,温柔地揉搓着她的头,“不可以告诉妈妈哦。”随即,带着那女孩,从她的身边扬长而去。只留她,久久愣在原地。
命运对她,开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玩笑。她第一次意识到喜欢上的人竟是和自己流着相同血液的亲哥哥。她颤抖着,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中。
想独占他的念头,像蔓藤,在她的心里,肆意蔓延。她不想逃,逃到再远的地方也是徒劳。她选择诚实的面对她的爱情,哪怕那爱情像长在阴暗角落的苔藓,她也期待它会开出最美丽的花。
从那之后,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妨碍哥哥的约会,毫不犹豫地挂断寻找他的电话。可当江靖幸知道她的恶行时,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付诸一笑。这样的淡漠让她莫名的失落。在他看来,她的所作所为,都只是青春期的女孩的“恋兄情结”在作怪吧?越是那样的时候,她越是抓狂,她多想他能知道,那只是因为她爱他。
“我懂,但我认为只要那两个人相互回应,根本没有什么越不过去的障碍吧。只要自己觉得幸福就好了啊。”美月眨了眨眼,她从来就是乐观主义者。
蔡泓没有作声,将目光又放回书上,轻轻地摩挲着。
“说起来,你不是有石英泰了嘛?干嘛还学人家那么多愁善感的?”
“他?谢谢了。”蔡泓毫不掩饰她的嫌恶。
这下美月来了兴趣了,“咦?这么多年,你们也该过了‘磨合期’了啊。”
蔡泓翻了翻白眼,”我和他从来只是‘磨’没有‘合’。”
“啊?那这么说来那个和你有着‘不可逾越障碍'的另有其人?”美月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
“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她立即化作一块牛皮糖,软磨硬泡地粘着蔡泓不放,一心想弄个明白。
可蔡泓却不为所动,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秘密.”
“那好吧。”见无法得逞,美月也不再纠缠。她了解,每个人都会有不想曝光在阳光下的秘密。她站起身,“要是真的爱上了,就像飞蛾扑火狠狠去爱,再怎么匪夷所思也没有关系,爱情只要两个人觉得好那就是好。我先回去了,拜。”
蔡泓抬起头,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睛里是望不见底的黑暗。
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刚换好拖鞋,厨房里传来了母亲张清芳的声音:“是美月吧?”“嗯。”美月边答应边往房间走去。当经过靖幸的房间时,她不由得慢下了脚步。房间里没有灯,他还没有回来。自从2年前升为杂志社的美编后,他一直很忙,忙的有时几天都照不到面。如果每天面对是种煎熬,那么她在这煎熬中自得其乐,也好过,这不能见的相思,像是有千万只蝼蚁在心里咬噬着,让人坐立不安。
美月漫不经心地数着碗里的米,没有一点想把它们吞下去的欲望。
张清芳注意到她的无精打采,“就要毕业了,要找工作了吧?压力很大吗?”
“嗯。”美月连头都懒得抬了,继续戳着饭。她是大四的学生,临近毕业,学校里已经没有正式的课了,身边的同学大都找好了工作。实习的实习,累积经验的累积经验。只有她,还是吊儿郎当地每天往学校跑,美其名曰“完成毕业画作”。其实她知道,她根本对眼前的一切没有兴趣。当初选这个专业,只是因为靖幸是学摄影的。总是可以因为很多地方“不明白”去赖着靖幸,然后在他专注地对她讲解构图,色彩,光线时,她专注地看他专注的侧脸。她一直都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拼命追赶的小女孩。
“妈妈有个画家同学,他需要一个助理,要不要妈妈去联系一下?”她小心地询问着,最近这孩子很消沉,她不免有些担心。
美月放下碗筷,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大口。“不用了妈妈,我已经投出很多简历,很快就会有回应的。你要知道你女儿还是很有实力的。”的确,她在校的成绩一直不错。用教授的话说,“在油画方面很有天赋,只是努力不足”。是的,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什么上进心。她倒是十分乐意做一只猫咪,只是每天懒洋洋地躺在窗台上晒太阳,然后谄媚的在靖幸的身边蹭来蹭去。
“是是是,可是我看你最近都没有什么精神,所以才担心你啊。”
“我很好啊,可能有点累吧。”她知道,她只不过是病了,得了一种叫做“相思”的病。“我吃完了。”说着,站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张清芳看了看她的碗,根本就是原封未动嘛。“你根本就没吃啊,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真的没事。”关上门后,美月终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将自己重重地甩在了床上。她从没有感觉自己像现在这样的无力过。她想他,很想很想,想得一颗心就快从胸口跳出来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摆弄着。已经是第三天了,他没有回来,他在忙些什么呢?还是,他又交了新的女朋友?
只是稍加犹豫,她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明明那么讨厌是他的“妹妹”,可她却总是用“妹妹”的身份倾泻她的思念。
“嘟。。。。。。。”电话里,等待音有节奏地响着,没有人回应。“嘟。。。。”那沉闷的声音渐渐在房间里荡漾开去。
他会在干什么呢?忙到没有空接电话?一次又一次,她不厌其烦地拨着,倔强地坚持,不计结果的执着。到最后,回应她的,只是急促的忙音。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一滴的流逝,有温热的东西从脸颊滑落。美月连忙伸手去擦,她不喜欢像个怨妇似的。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所以她会很漂亮地坚持下去。
就在这时,客厅里响起了关门的声音。“靖幸回来啦?吃过饭没有?”张清芳关切地询问着。
“吃过了。”然后就听见隔壁的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美月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冲出了房门。像一阵飓风,将他的房门撞开。在看到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时,竟动弹不得,就这样,无声地僵在了门口。只是一双眼睛,带着幽怨,死死的盯着他的脸。
靖幸被这突然“入侵”吓了一跳,当他看清来人时,不禁笑了。典型的“美月风格”。他的这个妹妹除了名字还算温良,其他地方却出奇的粗鲁。他不禁回想到从前,只要稍不顺心,她都对他又抓又咬,每次下手都是那么的狠,从不念及“手足情深”。
“怎么了?找我有事?”靖幸将还没整理的文件丢在了一边,满脸笑容地走向她。伸出手,就要去抚摸她的头。美月出其不意地拉过那只手,对准就是狠狠地一口。
“哎呦。。。。”靖幸不等她松口,一下子将手抽回。一个红里透青,无比清晰的齿印出现在了手背上。“哪里又惹着你啦,我的祖宗?”他强忍着痛,十分无辜加不解地望着她。
美月用手背抹了抹嘴,看着靖幸皱眉的样子,她略带忿恨,却又十分满足的笑了,“在外面鬼混,连家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她插着腰,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靖幸揉着已经微肿的手背,“最近忙着排版,哪还有空鬼混啊?手机也没什么电了。有你这么对哥哥的吗?”
他就是这样宠溺着她,明明是在抱怨着,嘴角却扬着温柔的弧度。她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拉过他的手,低下头,轻轻地揉着自己的“杰作”,“我和妈妈都很想你。”她吐气如兰的说着。这些都是实话,只是她更想他罢了。
面对这样的美月,靖幸显得有些无措,他分明感觉到有个地方正在慢慢变得柔软。他抬起另一只手,想要触摸些什么,可就在快要触到她的头发时,他加大了手指的力度,狠狠的弹向她的额头,“你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蛮不讲理,再不文静些,该嫁不出去了吧?”说着,笑盈盈地将手抽离。
美月抚摸着被弹得生疼的额头,气鼓鼓地望向他,“谁说我嫁不出去了?追我的人都从夏威夷排到大明湖了.”的确,还在幼儿园里流着鼻涕时,她的身边就出现了许多“追求者”,更一路成长,那姣好的面容更是诱惑了不少少男。只是在她眼里没有一个可以同眼前的这个男人相提并论。
“那你怎么都22了,还没有一个男朋友?”靖幸笑着,像是故意地嘲讽着她。那样笃定的表情有的时候会让她觉得,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她有些委屈地嘟着嘴。
靖幸转过身,继续整理着资料,“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要求太高也不好。”
美月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像你这样的。”这句话,好像早就成了她的口头禅,可每说一次,她都觉得更爱了一点。她就是这样,从不遮掩她的渴求。
也许是听得太多,已经习惯了吧,那双手依旧忙碌着,“可惜我们这类的男人都不喜欢毛丫头,你都这么大了,不能总是跟在我后面啊。”
答案一点也不出乎意料,从小,他身边的女孩都是那样的妖娆,和她是完全不同的。
美月嘟起嘴,从背后猛扑了上去,看准他的肩膀,又一次狠狠地咬了下去。比任何一次还要用力。她要他记得,把这疼深深地烙在心里。
“哎呦。。。快松口啊。你属狗啊?”靖幸的哀号响彻了整个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