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翳》梵萱

14、真耶假耶

　　“昨天晚上，有人潜入了羽宮暗室。”暮雨难得严肃一回，可惜桃花眼角闪烁的点点星光透露了他的内心。
　　“既然都发现了，怎么没拦住他。”陆尚对暮雨表露着‘你白痴啊’的情绪。
　　“知道来人是谁了，又何必打草惊蛇呢。”暮雨懒洋洋地歪在真皮沙发上，“小尚尚，佛祖让我们以慈悲为怀。”
　　“表妹，你知道为什么小尚尚叫陆尚吗？”
　　“为什么啊”
　　“从前呢，他其实不姓陆，而是姓何。”暮雨摇头晃脑，如果有尾巴他一定会摇摇，“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你就掰吧”宮菀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话说，你跟踪人家小美女有什么发现啊。”
　　“什么跟踪，我是调查、调查懂不。我自家地盘用的上跟踪？！”
　　“嘁~”宮菀和陆尚难得有用一个鼻孔出气的时候，不对，他们只是异鼻同气罢了。
　　“小纾倒是没什么动静，不过太子哥哥有动静哟。”
　　“小纾，你叫的好亲啊”陆尚一脸吃味。‘苍天啊难道……’宮菀由他俩的暧昧情愫产生了不好的联想，表情纠结起来。
　　“去去去小菀菀你那叫啥表情，你表哥我这么正派像那种人吗”
　　“……像”
　　“算了说正事说正事，”暮雨一副我懒得理你的样子，十分罕见地说起了正事，“太子貌似很喜欢那个侍女，但如果只是这样，最多也就是问狼族要个侍女罢了；问题就是，我在查过入侵者翻查的东西后，领悟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暮雨成功地吊起了两个人的胃口，不慌不忙地喝了一口水，“小尚尚，你记不记得，很多年前死掉的玉公主，也就是那个安静得像瓷娃娃一样的，你的妹妹。”
　　“你是说……”
　　“我是说，黑衣人查了那段时间的秘史，而派在狼族探子回报说，小纾正是羽历熙仟年六月出现在那条她此后住过三年的街上，而此前一切的户籍信息办得滴水不漏，让人跟本看不出她是从外移居来的，探子是专门跑到那个偏远小镇，调查那条现在已经不存在街的原住户，才几经辗转调查到那些老住户，而那些老住户，很意外而又很巧合的，都没有就近移居，而是每个都迁到了不同地点的、千里之外的地方。小纾在那条街住了三年，宫中招侍女，小纾入宫，几经辗转，最终成了清宁公主的贴身侍女，而那个小镇的那条街在小纾入宫后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就随着几个主干道的修整一并被夷平。”暮雨很平静地说，陆尚直觉，能让暮雨这么正经说话的事情，会很棘手。
　　“整个事情都透着古怪，如果小纾真的是玉公主，那能把他带出去并让羽族罢手称公主病故的人不简单，而能把身份包括连以后的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的人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江湖高手的手笔，毕竟小镇主干道和街道的修整需要朝廷公文的批复，那么偏远的小镇没有三个月绝对办不下来。”宮菀陷入深思。
　　“那是你们血族办事效率低，我们羽族……”
　　“羽族也要三个月，”陆尚给了暮雨一个‘你很无聊’的白眼，对宮菀对政务了解的详尽深深心折，“那个小镇想改道就要一级一级地递公文上去，而每一级都有规定处理这种问题的时间，慢不得，一般也快不得，毕竟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每天总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优先处理，所以算下来，真的要三个月。”陆尚说了这些，眉头皱得却深了，“感觉上，把玉公主带走的神秘人意欲让她归隐，可是最后把她送进宫是人为还是天意？如果是人为，那他又是谁？最终痕迹又是谁掩盖的？如果不是送走她的人，小纾岂不是很危险。”
　　“这个玉公主是不是就是那个从小体弱多病被养在禁宫的公主？”宮菀在脑海中依稀寻找出关于玉公主的零星记忆。
　　“陆玉，很普通的一个名字，母妃是很早前就被父王打入冷宫的玉妃娘娘，我的记忆中几乎就没有玉妃的影子，这个玉公主从小出生在禁宫”陆尚淡淡回忆，眼前浮现的是幼时仅存的几个玉公主的影子。
　　禁宫，大概是一个比冷宫人道的地方，唯一比冷宫好的就是吃穿不缺，但是限制任何人的出入，一个名副其实的牢笼，玉妃到底犯了怎样的罪过，能让陆仟狠心到把自己亲生的女儿一同扔进去不闻不问很多年。
　　“暮雨，仔细查一下玉公主，以及当年玉妃触怒父王的事情，也许能了解幕后的神秘人究竟想干什么。”陆尚淡淡道，继而转向宮菀，“你表哥掌握着整个羽族最大的情报系统，差不多相当于你们血族的暗主，如果想到了什么，不要放过他。”陆尚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痞子脸。
　　宮菀看着面前的陆尚，淡淡叹了口气，陆尚是自己知道的王子中活得最自在最潇洒最无所事事也是在宫里最谨小慎微的，背后却掌握着这么大的筹码，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最开始只是觉得他想远远抛开一切束缚，现在看来，只希望他不要成为自己的敌人吧。
　　“你刚刚说‘知道来人是谁’”宮菀心里想着，脱口而出的却是另外的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能没几张面具。
　　“你的老相好，”暮雨懒懒地笑，眼神却锐利如刀，“暗主，商暮寒。”
　　“如果我们所料非虚，那现在起码我们和暗主都已经知道小纾就是玉公主，”宮菀很肯定地说，“那么不论月不休原先是否知道小纾的真实身份，他很快也要知道了。”
　　月不休，那个面若桃花却心如蛇蝎的男人，宮菀又想起幼时被掳的经历，周身的血就那么瞬间凝固了，连打一个寒战的力气都失去了。
　　陆尚看着宮菀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仿佛神游太虚，心却下着极深的屏障，不让任何人听到她此时所想。几不可闻地叹口气，走上前抚上宮菀的唇，低低地问：“冷吗”，似乎是怕吓住她。
　　宮菀回神，一巴掌拍掉陆尚的手，稳稳神，暗自责备自己又在想起月不休的时候跑神了，这是非常不好的。转头，却发现刚刚一直作壁上观看好戏的暮雨此时正捂着肚子笑得几乎撒手人寰，“哈哈哈哈，小尚尚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陆尚瞬时黑了脸，宮菀却忽然觉得，很温暖。
　　“狼族和亲的事就是月不休在捣鬼，如果在再他知道小纾的真实身份，甚至也许他一早就知道，那就更复杂了，”宮菀皱眉，“话说，陆二少你哥哥怎么回事，他不会真的爱上自己亲妹妹了吧！”
　　“而且，玉公主应该是有羽的，当初怎么瞒过月不休那条蛇的。”暮雨一直管狼族的王月不休叫蛇，听起来有些诡异，但知道月不休事迹的人都觉得这个外号再合适不过。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是不是，要不要试一下。”暮雨脸上重新涌起了坏笑。
　　于是罪恶的三个人展开结界，兴奋地讨论着，不久，每个人脸上都流露出满足的微笑。

　　草地上，小纾正在开心的放风筝，粉嫩嫩的小丫头，绿油油的草坪，那画面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美。罪恶的三人远远地躲着，蠢蠢欲动。
　　“暮雨你不是说太子每天下朝都要先来看看这个小丫头么，怎么还没来啊。”宮菀的脸晒得红红的，血族体寒，并不习惯长久晒太阳。
　　“呀小菀菀没大没小的”暮雨不满抗议，笑着瞥着陆尚展羽为宮菀当太阳，晶莹的青羽在阳光下与草地融为一体，并不十分明显。“兄弟，你可以再狗腿一点”暮雨笑骂，被陆尚一眼瞪了回去。
　　因为展开结界会让太子有所发觉，离太近又会让太子闻出气味，三人只好小心翼翼地远远地埋伏在灌木丛后，看起来有点丢人。
　　“来了来了，嘘——”
　　宮菀屏气凝神，渐渐听清了太子和小纾的对话，旁边两人拉着她的手，也渐渐能听清了。这凡人看似特异功能的能力就是血族超出其他各族特有的灵力，月不休当初之所以掳走宮菀，未必没存研究血族纯血王裔的心。
　　“太阳这么晒，怎么不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太子陆莫是个翩翩君子，但这么温柔的声音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心中不由惊讶万分。说来惭愧，暮雨跟踪小纾许久，今天才第一次这么清楚地听到二人对话，说来还是沾了宮菀的光，只因太子确实不弱。陆仟的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出色，却从未一分高下过，毕竟表面上的功夫大家都做得很好，如果日后真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陆莫”小纾的声音软软的，宮菀的眼睛瞪得老大，腹诽到，这俩人猫腻不小啊，都敢直呼名讳了，旁边两人听到她的想法，也赞同地连连点头。
　　“回去吧，今天菀公主来了，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天下第一美人的样子么，等会看到了可不要失望呀。”陆莫说着，朝三人的方向望了一眼，陆尚心下一凉。
　　挑衅，赤果果的挑衅！宮菀大怒，不曾犹豫便起身，鞭子击地弹了出去，几千米的距离瞬间而至，眨眼间的变故让人咋舌。暮雨当下修改计划，回头看陆尚已经会意，于是风暴乍起。

作者有话说

　　小纾，咳，多么复杂的女子啊。
子曰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