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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谢以安站在那里,身上穿着白衬衫,周围的萤火的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地反出一层光晕。

      而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仿佛要融入周围的夜色中一样。

      我忽然觉得他们真是反差的厉害。

      我也不能这么呆呆地看他们,连忙跑起来,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个黑衣男人,到谢以安身后把爷爷扶起来。

      我一碰到爷爷,就感觉到他浑身颤抖。

      我从来没有见过爷爷这个样子,我的手拉住他的胳膊,他的手猛的拽住了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恢复了原来的神色,好像刚才颤抖的人不是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站的笔直。

      谢以安回头看了看我,但没有说话,他的眼睛在萤火下给我一种虚无的感觉,尤其是白色的衣料还会发光,让我觉得他整个人有种模糊的感觉。

      “咳……小黑啊,”谢以安回过头咳嗽了一声,“我说……你先把刀收起来。”

      那个男人看了看我和爷爷,他的眼神像在地狱里淬炼过的刀锋一样锐利,我又感到那种熟悉的恐惧。

      他的视线并没有在我们身上停留很长时间,然后慢腾腾地把长刀收起来,然后看着谢以安说:“谢以安,你有什么话说。”

      我看得出谢以安也很紧张,我说不出为什么,虽然他看上去还是那么副悠闲的样子。

      谢以安从怀里拿出一个卷轴,慢慢地递过去:“黑鹫,这是我拿到的特赦令,你看一下就明白了。”

      原来那男人名字叫黑鹫,听听就觉得古怪……我看到黑鹫把卷轴接过去,然后轻轻展开。

      我看不到卷轴的内容,只看到那卷轴不大,只有一本32开书的大小,感觉有点袖珍,古色古香的。

      黑鹫看着的时候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所以我也没办法猜出上面的内容。

      在他看的时候,谢以安回过头来找我:“深月,怎么样?”他过来拉住我的手臂。

      不碰还不觉得疼,被他一拉我才觉得痛,低头一看手臂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划了一道口子。我刚才扑到了地上,沙子尘土都钻到伤口里去了,刚才血沿着手指滴下来都没有发现。

      我一回过神来就疼的一咧嘴:“哎呦,你能不能轻点……”

      “对不起对不起……”谢以安连忙道歉,借着荧火的光芒查看我的伤口,“没事,只是皮外伤,等下我给你包扎。”

      “……还要等下啊……”我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我转头看了下凹爷爷,爷爷一直盯着黑鹫,整个身体绷紧在那里,好像随时准备打架一样。

      当然,我也知道爷爷是打不过黑鹫的,所以也许爷爷是打算逃跑也不一定。

      黑鹫终于把头抬起来,他把卷轴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看了眼我爷爷说:“你原本去年就该死,但是借由鬼月的力量逃过一次,所以你欠我们一年。”

      “……我知道。”我爷爷看着黑鹫说,毫无惧意。

      黑鹫继续说:“谢以安为你请了三年,你还欠我一年,所以你还能活两年。”

      “我知道。”爷爷还是那种语气。

      黑鹫冷笑了一下,把手里的卷轴扔给我爷爷:“知道就好,好好保管这个,掉了你就没命了。”

      我爷爷一抬手,在半空中接住卷轴,小心翼翼放到怀里,不再说话了。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我觉得其实这里好像没我什么事,所以我只顾着自己的手痛。身上另外还有不少伤口,都是今天弄的,不过好在找到了爷爷,我也对爸妈有所交代。

      黑鹫看了我们一眼,对谢以安说:“以安,我过段时间来找你。”

      谢以安笑着点点头。

      黑鹫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几步就不见了。这么说有点悬,不过就是这样的,好像就是融入了夜色中一样。

      我等看不到他了连忙扶住爷爷:“爷爷怎么样?”

      爷爷一下子靠到我身上,差点把我给压趴下,他靠着我缓了好一会儿气,然后安慰似地拍了拍我扶着他的手的手背。

      我刚才听黑鹫说那些话,都不太明白,有一肚子话想问爷爷。

      但是爷爷这样一来,我又不好马上问,所以忍住了什么也没说。

      我转头问谢以安:“……你从哪冒出来的?”

      谢以安眨眨眼睛:“我不刚到吗?”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这小子嘴不老实,但是好歹救了我爷爷一命:“过来给我搭把手。”

      谢以安过来连忙扶住我爷爷。

      我爷爷连忙说:“谢谢你,白大人。”

      谢以安一笑:“老爷子客气什么,我不是您孙婿么?”

      爷爷一听脸色有些发白,我怕谢以安胡说八道让爷爷听了不开心,连忙瞪了他一眼。

      谢以安朝我一笑也没说什么。

      我爷爷缓了一下,对谢以安说:“白大人,这次辛苦您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了……”

      我怕谢以安再胡说八道,连忙过来接过话说:“爷爷,谢以安在学校的时候就特爱帮助别人,经常借人家钱花,还爱扶老奶奶过马路,我会替你好好感谢他的……”

      就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周围似乎亮了起来。

      我起先以为天亮了,因为刚才和黑鹫一块也费了不少时间,但是我抬头一看才知道不是天亮,而是那些光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覆盖了我们上方。

      我抬头望去看不到星空,那些萤火的光芒落在眼睛里,微微有些刺眼,但是很漂亮。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爷爷在一起的时候,爷爷带我上了山,沿着那道石阶走到山顶。

      那些萤火飘在身边就好像走在星海中一样。

      我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它们,但是手一伸,那些萤火仿佛知道我的手往哪里伸,早早的躲开了去。

      谢以安拉了我一把,我才回过神,一低头,感觉脖子酸的厉害,我都不知道自己看着他们那么久了。

      谢以安说:“我们下山吧,祭典马上要开始了。”

      “什么祭典?”我好奇地问。

      谢以安没回答我,而是拉了下我爷爷:“老爷子,走吧……”

      谢以安话还没有说话,爷爷打断他的话:“你们先下山吧,我等一会儿。”

      谢以安看了我一眼,征求我的意思。

      我连忙过来说:“爷爷,早点回去吧,这里这么奇怪……”

      爷爷抬手摸摸我的头发,柔声说:“我再呆一会。”

      “那我陪着你。”我摇摇头说,对谢以安说:“你先下去吧。”

      谢以安一皱眉:“我一个人下去做什么,你都受了伤,我还是陪着你吧。”

      我一想也成,要是再遇到点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

      想到这里,我向谢以安点了点头,爷爷也没让我们走,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一拉谢以安:“这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祭典?”

      谢以安用食指竖在唇上,意思让我别说话。

      这时候,那些荧火慢慢地聚拢起来,越聚越多,感觉就像银河落到了地上一样。

      我对这些萤火没什么好印象,因为我上来的时候被它们砸过,感觉就像被星星砸了一样,要不是黑鹫,我早就成脑震荡了。

      所以看他们越聚越多,我就有些紧张。

      谢以安看我身体那么僵硬,揉了揉我的头发:“干嘛那么副紧张的样子?”

      我凑近他说:“我刚刚被这些东西砸了……”

      我的话还没说话,它们忽然急速地动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湍急的河水一样,只不过眼前的景象更加漂亮。

      夜色下的这些萤火,像一条长虹一样在我们身边流动,光华夺目,美的令人窒息。

      当然,这么美的景象其实挺适合谈情说爱的,但是……身边是谢以安,我就没什么想法了。心里还抱怨着,空浪费那么一美景啊。

      我转头看谢以安,谢以安看着这景象,不知道在想什么。

      反正我大部分时候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我不浪费心思去猜了,反正他想说的时候是会说的。

      当然在很久之后回头想想……那只是自己的逃避心理。

      萤火撞在身上还是有些痛,有那么多的一起往前面流动,身体难免被带着一起往前。

      谢以安把手伸过来,我下意识地拉着他的手。

      他好像总是这个样子,他很少主动,总是让别人主动,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别无选择。

      这也是我很久之后才得出的结论,我承认我挺傻的,但是……我原本就是一个普通人,在待人处世方面没有那么多的经验。

      萤火形成的河流涌向一个方向,爷爷也走在前面,谢以安拉着我始终和爷爷保持着一个距离。

      那美丽的萤火实在是太美了,我恨自己没带相机,忽然想起自己手机有拍照功能,连忙腾出一只手拿起手机拍照。

      那些萤火时不时地撞我的手,让我没办法拿稳手机,但是还是拍到了几张。

      我一转头看谢以安,谢以安站在萤火中,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拿着扇子,萤火涌过来的时候,在离他身体几公分之内会自动绕开。

      ——连萤火都知道欺软怕硬吗,所谓的差别待遇原来是这样的啊……

      这时候萤火更亮了,我转头望向萤火河流的尽头,在那里出现了一副景象。

      我呆了半天,感觉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我呆呆地看着,看着那些萤火就像拼凑拼图一样让一大副画面在我眼前像卷轴一样慢慢展开了。

      它们就像一块块极小的拼图,在我的眼前拼凑出来一个世界,甚至是那里的光线和蒸腾的热气。

      后面的萤火源源不断地接上,画卷就越来越大。

      如果是我编剧,我一定会让它们拼成一副藏宝图……别怪我见钱眼开,人不等着娶媳妇么,没钱不好办啊……

      不过在那里出现的是一副菜市场的情景……

      我不知道那些萤火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能听到那些说话声,那些从蒸笼里冒出的热气,那些带着夏日凉爽的气息拂过我的脸……就像我已经站在那里了,我也是那幅画里的一部分。

      谢以安拉着我的手,我觉得那副画越展越大,已经让我们成为它的一部分。

      画里也是夜晚,里面的摊位上都挂着灯笼,街道上面也是一长溜的蜈蚣灯,只不过,糊灯笼的纸都是白色的。

      (二)
      我刚想说话,谢以安忽然走过来,用扇子盖在我的嘴上,朝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不让我说话,所以我就乖乖的点点头。

      虽然这景象太让人惊恐了,但是我镇定地没有叫出来。

      我们就这样站着街头,看着人来人往。

      我不太看的清那些人的相貌,感觉他们虽然衣着整齐,但是五官却很模糊,看过他们的脸之后,一转眼就会忘记。

      “……啊,深月哥哥……”忽然有人拉住我的另一只手,我转头一看是小时候邻居家的小女孩。

      她梳着两个小辫子,笑嘻嘻地看着我,她拉着我的手摇晃着:“深月哥哥,深月哥哥,来玩吧,我们去捞金鱼吧!”

      我呆呆地看着她,大概是她意识到我目光呆滞,偏了偏头说:“怎么了,深月哥哥,我们走吧?大家都在一块呢……”

      我轻轻地把手抽回来,轻声说:“……对不起,我还不能去玩,我还有事情要做……”

      小女孩失望极了,她的不开心都挂在脸上,但是没有再来抓我的手,她扁扁嘴:“好吧,深月哥哥……下次再来玩吧。”说着她还没等我回答,转身跑开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轻轻地说:“我小时候很喜欢她……”

      “啊,长大了一定很漂亮,”谢以安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很不屑的样子。

      我看了他一眼:“那当然,她以前是我们村最漂亮的。”

      谢以安摇着扇子,微微眯起眼睛:“可惜啊,她还没活到那个年纪就死了。”

      我听着有些刺耳,不知道谢以安为什么这会儿说话那么难听。

      这个女孩那时候是所有男孩心里最漂亮的,我也不例外,但是那一天,和小伙伴一起去河里游泳的时候,她淹死了。

      “我想你大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谢以安在我身边轻声说,“你爷爷可以靠这种气味躲避黑鹫……不过这种方法用过一次对黑鹫就没用了。”

      我看了看谢以安,其实我不想问那些问题——这大概是鸵鸟心理,不想知道,不想看也不想听,即使它确实存在。

      “……他到底是什么?”我问。

      谢以安移开视线:“噢……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可以成为死神吧。”

      “怪不得一身黑……”我嘀咕着。

      谢以安笑起来,他眯着眼睛的时候就像一只狐狸:“你不好奇我是谁吗?”

      我转过头:“我还不想知道,暂时……”

      谢以安没说什么,反正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手依然被他抓着。

      我早就知道所有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接二连三的遇到这些事情都不足以让我醒悟过来,那我的确是呆的可以。(苏小呆= =)

      很多人都天生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当然,这大概是因为这个社会标榜独立和自我的关系,不过我……还是小市民心里,我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我并没有特殊的。

      我没有什么特长,甚至有可能只能养活我自己,如果要说的话,可能在美术史或者厨艺方面有些特长吧……

      如果有一天这一切改变了,我大概……会适应不过来吧。

      我下意识地找爷爷,终于在人群中我看到了爷爷。

      我拉着谢以安走过去,当然我是觉得危险才拉着谢以安的。

      爷爷正拉着一个女人的手,那个女人穿着得体,梳着一个发髻,正在和爷爷说些什么,爷爷轻轻点点头。

      我没见到爷爷那么温柔的表情,他总是很严肃,我从小跟他呆在一块,都很少见到他那么温柔的笑。脸上僵硬的皱纹都仿佛舒展开来。

      我注意到那个女人头上戴着一根碧绿的簪子,通体剔透的那种翠玉,一看就知道很值钱,但是我似乎在哪里看过。

      爷爷一直在和她说话,连看也不看我们。

      我和谢以安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直到我想起东叔和阿庄两个人还不知下落。

      我连忙跟旁边的谢以安一说,谢以安一皱眉:“大概是被山里的精怪冲撞了,太阳一出来就没关系了。”

      我愣了愣:“不对,之前有太阳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那样了。”

      谢以安轻轻摇动扇子:“初升的太阳不一样,那光线虽然不比正午,但是确是太阳的力量最大的时刻——那时候它将会驱逐一切黑暗,而夜晚的种族也会安静下来。”

      事实证明谢以安的话是对的。

      当天空越来越亮的时候,我们周围的集市越来越淡,连人影都变得虚无起来。

      爷爷拉着那个女人的手轻轻地说:“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等那时候……”

      爷爷说到这里没有说下去,那个女人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当太阳冲破云层,将阳光洒在大地上的时候,无论是那些萤火,还是这副无与伦比的画卷都消失了。

      我们站在山顶,周围是石头和树木,爷爷还保持着那个握手的姿势。

      我一抖手,伤口隐隐作痛,谢以安喊了一声我爷爷,三个人便回了家。

      虽然才一天——呃,二十四小时不到,但是我觉得好像过了好长的时间。

      回到家的时候,妈妈和爸爸马上迎了出来,看到爷爷没事几乎哭了出来。

      妈妈一直说,老人家身体好,还能一个人上山,能长命百岁的。

      可是我知道,爷爷还能活两年,那时候黑鹫就会来带走他。

      我看了谢以安一眼,谢以安马上自我介绍,不知道他天生具备亲和力什么的,还是用了什么法子,反正我妈对他比对我这个儿子还好。我爸这个人比较内向,居然也和谢以安大说大笑的。

      我后来才知道,那时候我被阿庄追,爸爸他们一下子没拉住,等找的时候又不见踪迹了。

      不过在天亮之前,东叔和阿庄还有另外几个失踪的人都躺在了村子口。据卫生站的医生说他们是疲劳过度,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行。至于追赶我什么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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