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宁偷懒日记》宥一宁

12、怀念我曾经爱过的他

　　莫千怀和淮仲沫会定期去看望衣韩羽，以防止他做出过激的行为。

　　他俩回国后就得知衣韩羽的事情，他们也不敢相信，就这么些天，杨辞就很意外地出现了意外。

　　经过衣韩羽神志不清，甚至有些烦躁的口吻可以得知这几个关键词:杨辞，车祸，住院，失踪。

　　具体点就是:杨辞出去买菜，恰巧耳朵突然失聪听不见，再加上有些头晕想赶紧回家休息，导致没有注意闯红灯的车所以被撞。衣韩羽去见了他一面，但画展那边又出了问题，衣韩羽才被迫离开，就这么一离开，杨辞就不翼而飞。监控根本拍不到他的踪迹，他就像蒸汽一样蒸发消失了。

　　在那之后，衣韩羽因此抑郁，换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他已经失去了他最爱的姐姐，再失去最爱的人，他已经承受不住了。

　　11月4日，莫千怀接到自家管家阿姨的消息，衣韩羽跳楼了。

　　莫千怀和淮仲沫赶来时，管家阿姨拿出一样东西，看样子像是衣韩羽的遗书。

　　莫千怀接过它，很轻的一个牛皮袋，感觉沉甸甸的。

　　亲爱的小莫，今天的天气不错，很适合打球，你去打了吧？我猜一定去了。
　　你能帮我把一下的话念给杨辞听吗？尽管他忘了我。
　　[杨辞，对不起。我没能好好保护你，你尽管忘了我，没关系，有我记得就够了。我们见过面的，不知道你还记得吗？当时在车库看到了你和佟素还有你儿子，叫杨羽是吧？很好听。当时忘了自我介绍，我叫……]

　　“我叫衣韩羽，很高兴认识你。还有，祝你生日快乐。”

　　莫千怀把最后一句话念完，心里有些闷。如果衣韩羽还在，他一定会给这个孙子一巴掌。

　　最后结尾还带着时间:11月2日。

　　听完后，杨辞皱了皱眉。他怀里的小团子揉了揉杨辞的眉头，用奶呼呼的声音说:“爸爸，别皱眉头，丑丑的！”

　　杨辞点了点头，把杨羽放了下来。

　　“小羽，你在车上等我，我一会过去。乖。”

　　杨羽使劲点了点头，听从指令一般往车的方向走。杨辞一直目视着，等车门关上才把目光放在莫千怀身上。

　　“对不起，我不认识一个叫衣韩羽的人，但我之前确实在车库遇到过一个奇怪的人，佟素认识，应该就是你口中的衣韩羽了吧。”

　　莫千怀沉默了，最后鞠了个躬表示打扰了，又送给他一袋面包。杨辞一开始表示拒绝，后来莫千怀又说认识佟素，他才半信半疑接过。

　　晚上杨辞莫名其妙地失眠了，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睡不着，有心事？”佟素问。

　　“没。”

　　接近凌晨，杨辞才朦胧地睡着。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以第三视角目睹了他和衣韩羽告别后独自去买菜遇到了车祸，后来被佟素救了。

　　转眼间，医院里，他又看到衣韩羽在病房外焦急等候的模样。

　　又是一个场景，是五年后第一次和衣韩羽的相遇，又目睹了衣韩羽跳楼的过程。

　　杨辞看到那打了买赛克的血腥场面，突然猛的起身，只看到杨羽在床边趴着看他。

　　不记得的记忆像鱼一样在脑子里游过，只有一瞬间，但感觉很真实。

　　杨辞缓了一会，拍了拍面前这个小脑袋。“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啊？”

　　杨辞诺诺的说:“做噩梦了，所以醒了。”

　　杨辞转过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佟素，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多一点。

　　杨辞叹了口气，抱着杨羽往洗手间走。

　　“爸爸。”
　　“怎么了？”

　　杨辞用毛巾把杨羽的脸擦干净，挤了些面霜往杨羽脸上擦。

　　擦完后，杨羽眼睛里带着犹豫，许久才张口。

　　“妈妈是爸爸的初恋吗？”

　　童言无忌，杨辞不想回答，但心却突然被揪了一下，生疼。

　　他也不知道，在他的记忆里，佟素是他想感恩的人，就算以身相许也没关系。说爱，其实也没真的很爱。

　　杨辞把杨羽送到幼儿园，在门口又遇到了同样来送莫小池的莫千怀。他果断把莫千怀邀请到了附近的咖啡厅。

　　“你梦到了？”莫千怀似乎早就知道杨辞会问什么，先前一步。

　　“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杨辞开始怀疑莫千怀，对他有了防备心。

　　莫千怀从口袋拿出折成小块的纸，展开递给杨辞。

　　杨辞接过报告，结果里面的内容让他很震惊，感觉三观都没了。

　　“你给我下药了？什么时候？”杨辞语气飞快，夹杂着厌恶和气愤。

　　“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完。”

　　杨辞安耐住心中地愤怒，耐心听莫千怀说。

　　“我在昨天送你的面包里下了毒，分量不多，本以为会失败，没想到成功了。这种药对身体没有任何影响，不用担心什么副作用。”莫千怀说完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本人在21年21岁的时候和对象试吃过试验品都没事，这都几年了，已经经过多次实验，多次修改配方，99％没事。”

　　这种药在那次案件后原本想直接废除，但莫千怀却提议留下来。在反复的实验中一次比一次好，但毕竟是私人研制，没法公之于众。莫千怀和淮仲沫实验过多次，也算是得到满意的成品了。

　　“这个药叫MXHJ—6945，我起的。”
　　“你起的？”

　　“嗯，这是我爸研制的，我和我对象把药改良了一下。让你吃它不是害你，MJHX的作用是让你梦到过去的事情。MJHX就是梦境幻想的缩写，6549就是九键对应的数字啦！”

　　杨辞听完有个疑问，“为什么我会梦到之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莫千怀的笑容僵住。对啊，杨辞忘记了。

　　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过了几分钟后门口出现了淮仲沫的身影，他拿着一个牛皮袋。

　　“谢谢啦哥！”莫千怀笑着接过，淮仲沫则坐在了他旁边。

　　莫千怀从牛皮袋里拿出一份报告，是杨辞上次住院地报告。

　　杨辞看完后皱了皱眉，突然想通了。

　　他和佟素结婚没领证，他身上只有一个还有一年就要过期的身份证。

　　莫千怀观察着他的表情，感觉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

　　[衣家墓地花园]

　　衣韩羽的尸体埋葬在这里。

　　莫千怀带着他一路有过，在最尽头的墓碑停下。
　　最后两块写着[衣xx之女 衣涵林][衣xx之子 衣韩羽]
　　再往后就是一片空地，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埋在那一片空地里了。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杨辞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个花园很熟悉，但心里感觉不舒服。

　　“带你来见见他，”莫千怀顿了顿，“你梦到的那个人。”
　　“……”

　　“我不知道他坐好准备没有，但我知道，他一定很想见你。”
　　“……”

　　杨辞不知道说什么，一直保持沉默。

　　莫千怀蹲在衣韩羽的墓碑前，盯着“衣韩羽”三个字有些胸口发闷。

　　“我给你讲讲这个人吧。”

　　莫千怀没等杨辞回答，也不用他回答他也会讲。

　　衣韩羽从小性格就开朗，但小时候过于中二，连他本人都不想提过去的事。就因为性格问题，很多人喜欢他的美貌，但想想他的性格就接受不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跟他同命相连的人，那就是莫千怀。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烦他，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喜欢上了他。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他没遇到过，所以他以为只是想跟他做朋友。等到后来逐渐发现原来这样的感情叫喜欢。他本以为会一直和他在一起，可因为意外而分离。

　　“衣韩羽第一次遇到一个那么喜欢的人，到最后那个人却辜负了他的感情，也不算辜负吧，反正最后很糟糕。”

　　“你想表达什么？”杨辞听的有些不耐烦，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很烦。

　　莫千怀站起来直视杨辞的眼睛，“我想表达的是，另一个他，不是别人，就是你。杨辞，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真的不爱他了吗？”

　　杨辞现在有两种感觉，一是烦，二是面前这个不认识的男人很奇怪。
　　世界这么大，什么事情他都能遇到。

　　杨辞实在不想听，以身体不适的理由离开了。

　　莫千怀站起来目送他离开，转头看了一眼那块冷冰冰的石头，心中叹了一口气。

　　杨辞在回去的路上，一些奇怪的症状慢慢浮现让他感觉不适。他有些头晕目眩，恶心，眼前变得模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从病房醒来，手上打着点滴。身边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莫千怀，一个是今早来送文件的陌生男人，听莫千怀叫他哥？

　　杨辞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男人，长得俊郎，带着银边眼镜。

　　杨辞看到他时，头又疼了一下，感觉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干这样盯着别人的男朋友的。”莫千怀的声音传来。

　　“男朋友？”杨辞疑惑。
　　“嗯哼，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淮仲沫。”

　　杨辞笑了笑，“你们的名字很搭配。”

　　“谢谢，当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杨辞听到他这么说皱了皱眉，随后看到两人在悄咪咪说什么。

　　等两人的加密通话结束，只看到莫千怀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叫了一声佟姐。

　　过了不到五分钟，佟素急匆匆的跑过来，只看见床上躺着杨辞和坐在一旁的莫千怀淮仲沫。

　　佟素平复了一下呼吸，向病床走去，“这是怎么了，小辞？”

　　“没事，晕倒了，问题不大。”一旁的莫千怀替杨辞解释。

　　莫千怀的语气很平淡，甚至有些冷嗖嗖的，改了以往的语气突然让佟素不适应。但佟素知道，出大事了。

　　“小莫啊，别这么和姐说话，姐害怕，出啥事了？”佟素的声音甚至有些抖。

　　莫千怀只是看了她一样，从身旁拿出牛皮袋，掏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甚至还有些泛黄的纸念了起来。

　　“[亲爱的小莫，这张是单独这给你的。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结婚时酒杯里被查出的药还有剩余吗？我想试着让辞儿吃下去，希望他能想起点什么。]”

　　下面还有没念完，但莫千怀早已读了数十次。

　　莫千怀把纸按照原来的折痕对折放回去，眼睛通红地看着佟素和杨辞。

　　“我很抱歉，杨辞，佟姐也是，对不起，但我还是要说。衣韩羽喜欢杨辞，他们在一起了，只不过杨辞车祸失忆忘记罢了。”

　　佟素听完低下头看不出表情，但一定是接受不了。杨辞就更别说了，从一开始就皱着眉。

　　“韩羽……他也喜欢男的？而且喜欢对象是杨辞？”

　　莫千怀点点头，随后拿出手机，在云存档找到一张照片。

　　照片内是衣韩羽和杨辞背影，视角是从后面偷拍。两人穿着校服的少年在桌子底下牵手。上面显示时间是2017年5月24日。

　　看完照片后杨辞的眉头皱的更紧，佟素的脸上已经是麻木的表情。

　　“哎呀，拍完后还和我哥吐槽他怎么这么粘人，结果我对我哥更粘人。”

　　莫千怀欣赏了一会关上手机，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面固然装着一个户口本。

　　“这是杨辞的户口本，一直保存在韩羽那里，上周去收拾他遗物时找到的。”莫千怀把文件袋放到杨辞面前。“这样你们就可以去领证了，祝你们幸福。”

　　说完起身拿着东西牵着淮仲沫的手走出病房。

　　杨辞打开文件夹把户口本打开，里面只有他一人的户口，他是这个家唯一存活的人。

　　—

　　杨辞出院后心情极其不好，行为异常奇怪。就连平常公司举办的聚会他都爱答不理，这次直接问起同事时间。

　　同事:“！！等等！你是杨辞吧？你刚刚问我啥！！！”

　　杨辞:“……”

　　聚会上，杨辞喝了很多酒，很快就醉了。借酒消愁，怎么喝都消不了。

　　等佟素赶到时，看到的是平时端庄冷淡的杨辞今天格外出格，醉醺醺的杨辞还是佟素第一次见。

　　这天晚上，杨辞又做了一个过去的梦。

　　梦里，周围的人穿着校服围在桌子边给他过生日，他以第一视角在梦里过了一次生日。

　　他看不清周围人的脸，只感到有些亲切。直到有一个男孩给他把生日帽戴上他的视野才逐渐变清楚。

　　是衣韩羽。

　　杨辞一点一点地在梦中找回记忆，好多个画面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好多个画面又停留了很久。

　　都是他的记忆，他少年时代的记忆。他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

　　面前这个叫衣韩羽的男孩，是他曾经爱过的人。

　　—

　　“好吧好吧，我是八辈子也想不到，你，杨辞，是这么恢复记忆的。看来那个药是有些用处在身滴。”

　　三人站在衣韩羽的墓碑前，杨辞一直盯着衣韩羽的名字出神，完全没听见莫千怀在说什么。

　　“他什么时候走的？”杨辞问。

　　“……”莫千怀沉默了，不知道怎么和他讲出来。

　　“怎么？我连这个都不能知道是吗？”

　　“也不是，就是……你生日后一天，11月3日。”

　　现在换杨辞沉默了，11月2日，他的生日，怪不得当时莫千怀找到他念的那份遗书里有一句生日快乐。

　　“能把完整的遗书给我看看吗？”

　　每次见面，莫千怀只念和聊的话题相关的内容，其他一字不提。

　　莫千怀点头，把遗书交给了他。

　　[我真的很爱他，我也想了很多办法找他，但怎么都找不到。为什么！上天就这么看不好我吗？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最爱我的姐姐也早早去世，我最爱的人也失踪不见……杨辞，我也希望能活到重新见到你那一天，但我真的撑不住了，再见……]

　　杨辞看完后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让他胸口发闷。

　　他把纸张反过来，后面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放心，我不会在你生日那天走，这样太不公平了，我不希望你以后想起这天而伤心。希望有一天能再次见到你，我在那里等你。]

　　—————原设定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