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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儿女情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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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买好啦!”末九抖了抖手中的肉脯,“胖婶说的没错,这家确实好吃,刚刚老板给我试过,公子要不要也尝尝?”
“不用。”
末九这才注意到主子看的方向。
茶楼之上,一个陌生的公子坐在窗前。
“近来京中来了好些人。”末九道,“都是为了除夕宫宴来的,据说京官七品上都会携女眷去,还有在外的世族。公子,老爷说今岁不回兖南,那这除夕宫宴,咱们去吗?”
不怪末九问,倪家人口少,没有当家主母,在兖南的时候还好,将士们带着家眷一起上门来守岁,年年也是热闹非凡的。
可这回了京城,偌大的宅子平时只有管家和胖婶打理,等年节回去,这府里除去他们几个孤儿也就父子二人罢了,便是倪家向来待他们这些人都似亲人般,可到底——还是冷清了。
如果参加这除夕宫宴,总归也不会显得寂寥。
只是主子没有回答,末九等了一会,怕是自己又说错了话,也不吱声了。
邵韵时一路到了承安府仍是神游在外,往事桩桩件件,叫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就此揭过。
“冬茗,你去打听下,那崔家人在何处下榻。还有,务必不着痕迹,万不要暴露韶华宫的身份。”
“是。”
吩咐完这些,她才觉手指微麻,紧攥的新衣衣袖褶皱,竟是激动如斯。
她轻轻去抚平,细致地,一遍遍。
涟漪不绝的心田也终于慢慢沉静下去。
“韵时来了?怎么不进去等着?”
身后,邵韵卓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人就已经到了身边。
邵韵时笑着转身:“刚到不久,这不是刚好接着皇兄。”
说话间,一人从邵韵卓身后走出,叫原是笑着的面容霎时淡下。
“哦!路上碰着倪兄,将好周舣有军中事务想请教倪将军,倪将军么不好请,不过,倪家公子我倒是能带回来。”邵韵卓说着一揽身后人,“皇妹不会介意吧?我先叫四水姑娘陪你玩?”
“……不必了。”邵韵时此时实在不想见到这幅面孔,“皇兄的府邸,自然想邀请谁就邀请谁,我介意什么?今日刚好乏了,我先回房收拾下,待客人走了韵时再去寻皇兄。”
“也好!”
从始至终,那垂手而立的人都没有开口,邵韵时更是没有看他。
倒是邵韵卓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喷嚏。
似是惊醒了哑巴,倪培卿这才道:“天气冷,殿下小心身体。”
“无妨无妨,倪兄请。”边走,邵韵卓边道,“周兄今日其实不在,是我有事想同你说。”
“殿下请讲。”
“之前你提醒我查赈灾一事,说是百姓的反应不对。”
倪培卿没有否认:“古言洪灾一事常有暴民,虽是片面,可逢此变故,总有哀嚎,见着京官定有请命之人。如殿下当时所言,南宫初所到之处,并无任何冲撞难民,甚至发放赈灾物资也是有条不紊,毫无争抢。可是……这是大桓本朝最严重的一次水灾,损毁良田不说,灾民不计其数,幸免于难的人,又怎会毫无情绪。”
“是,这般情况,一来是地方官做得好,二来,便如同我们当年在江州一起发现的一样,是官府特意镇压,做出的样子。”江州水患,正是邵韵卓第一次下江南,碰见随倪将军一道赈灾的倪培卿,机缘巧合下被他俩发现了那私吞赈灾官银一事,从此二人一见如故,邵韵卓想起继续道,“可眼见家人罹难,便是安抚得再好,又怎会……当然,你我也怕是小人之心,所以上次查探,并没有再刻意推进。但这件事情总归奇怪。”
倪培卿点头:“我记得。”
邵韵卓停下脚步:“当时你建议我隔时再探,最近,我的人还真发现了一桩怪事。”
“什么?”
“或许,你听说过献祭么?”
邵韵时刚回房不久,就听着外头春茗来报:“公主,有客人。”
“行啦,是殿下嘱我来陪你们的主子的。”外头的女声爽朗,“公主,四水过来陪公主说话。”
若是前世,这实在是一件太过稀奇的事情。
鼎鼎大名的酷吏水侍郎,怕是放眼南桓最难相与的一个女子了。纵使当时邵韵时为女帝,也少有与她打交道,大多时候,她都是对接的倪培卿。
所以,邵韵时也早早就把他们归为一党,更不可能倚重。
还陪她聊天?这是什么神话。
可是一打开房门,艳丽的女子就那么大喇喇地站在院中。
之所以觉得艳丽,是因为今日的四水姑娘一改往日里的玄衣打扮,竟是着的红装,她生得好,眼角似狐狸,这红衣平白给她添了一分娇媚。
“四水姑娘。”邵韵时还有些不适应,这与记忆里实在判若两人了些。
四水一笑,抱了胳膊过来绕着她周了一圈:“邵韵卓这人狡猾得很,却有你这般守礼的妹妹,真是稀奇。”
有意思了,两个人互相都瞧着对面稀奇,邵韵时有些哭笑不得:“皇兄狡猾?”
“嗯,也不能算是狡猾,该是风流吧。”
“……”
脑海中的某一根弦突然拨动,邵韵时问:“四水姑娘一直留在承安府么?”
“我没有钱住客栈了,自然是住在这里,”四水道,“再者说,你皇兄如今又离不开我,我不在这里,去哪里?”
这话可太直白了,叫邵韵时觉得有些话,不问也罢。
只是——
四水与皇兄,竟是有关系的?那前世后来的四水……
她有些恍惚,又不敢确定。
倒是四水没有发现她的心不在焉,只问:“我听说,今年的除夕宫宴其实是你父皇替你相看驸马用的?”
想来,这也是皇兄说的。
邵韵时脸色微变,尴尬道:“也不全是。”
“那还有什么?”
“啊?”
四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我听说,基本上叫得上名号的人家都会去,还要带上女眷。所以,除了替你相看,是不是还有你皇兄的福气呢?”
怎么说呢,这福气二字从眼前的姑娘口中说出来,可实在不像是能攀扯上什么好运的。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邵韵时摇摇头:“这宫宴每年都有,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
“可你是他妹妹,你都开始要择婿了,他的婚事岂非是更着急?”四水逼问了一句,“你们皇家的婚事,都这么赶么?是怕没人要?”
“……”邵韵时突然觉得,倪培卿前世里替她谋的差事实在不该是刑部侍郎,以她这般伶牙俐齿,无所畏惧,该是御史的料才是。
“怎么不说话了?”
“我看四水姑娘是有大才之人,也会关心这些儿女情长之事么?”
闻言,红装女子噗嗤笑出声来:“小公主,于我四水而言,这天下最大的事情,可就是儿女情长了。”
“最大的事?”
“嗯,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放着那江湖的逍遥日子不过,陪你皇兄来这儿磋磨时间?”
“你……”
“我如何?我大胆?”
“不。”邵韵时想了想,“是果敢。”
二人对视一眼,顿时笑出声来。
邵韵时也是没想到重来一世,竟是能与身旁的人饮茶畅谈。
倒像是前尘往事皆如云烟,再不真切。
“你呢,小公主。”四水坐在石凳上,一边胳膊搭着石台问。
“我?”
“你虽是年纪小了些,可我看人不会错的,你呢,芯子倒是个早熟的,瞧着……倒是有时比你皇兄要稳重。”四水偏头瞧她,“对于驸马,你总有自己的想法吧?”
这评论可实在高看她了,邵韵时莞尔:“还真的没有。”
“没有吗?”四水狐疑,“那你打听那崔公子做什么?”
“!!!!!!!”
“我耳朵尖,放心,别人都不晓得,我就是偷听了一耳朵,不会给你抖出去。”
邵韵时觉得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都什么事。
“你不要瞎想,我只是……只是觉得他面善,想打听一下。”
“喔。”四水点头,“打听啊——那你不如问我喽!”
“问你?”
“不信?”四水笑起来,“要我说呢,这崔聿珅,普天之下除了你皇兄,便他最是风流了。”
“……”
“你皇兄倒是还内敛些,这崔聿珅么……嗯,晚些时候你就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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