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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静水微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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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仲哲就这么猝不及防被点破了心思,顿时脸色通红:“倪兄莫要说笑。”
倪培卿本是刺他一刺,没想到,他竟是当真……
马车顿了一下,车夫在外头道:“少爷,前头巷口堵住了。”
“发生何事?”
“好像是一位夫人被人冲撞受了伤。”
“倪兄稍等,我下去看看。”
“无妨。”倪培卿起身,“我也去看看。”
消息传到宫内的时候,邵韵时正准备歇下。
“公主,南宫府的消息,今日早些时候大公主街上被人创上,已经小产。”
“你说什么?!”邵韵时光脚站起来,“怎么可能?!”
“是真的,方才陛下已经派了御医去南宫府。”
这不可能,皇姐那日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小产?不,应该说皇姐分明该是后年分娩,又怎么会这个时间小产。
难道说前世里,那竟不是皇姐第一次怀孕么?所以,皇姐难产,会不会跟这次的小月子没有调养好有关?
“我要去看看皇姐!”邵韵时穿好鞋,也不叫春茗服侍,“别管我了,你去请杜太医……哦不!你着人去承安府,问崇轩公子!”
春茗应声:“奴婢去做,这么晚了,公主还是不要出宫了。”
“父皇说过往后我可以随时出宫去找三皇兄!”邵韵时扒拉出令牌来,“快点!多带些护卫便是!快!”
对,应该找崇轩才是,他是木老神医的关门弟子,定是有更好的法子调理皇姐。
好在是这崇轩作为三皇兄带回来的朋友,就住在承安府,所以邵韵时出宫不久,就碰上了邵韵卓的马车,几人一道入的南宫府。
宫里的御医已经开完了方子,为免叫御医不快,他们等到人都离开后,才说明了来意。
南宫初引了他们进去,邵惠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极了。
“皇姐!”邵韵时奔过去,“到底是谁撞了你?!”
“一个小叫花子,与你一般大,不是有意的。”
“那也不行!我得见见他!”
“韵时。”邵惠虚弱地唤他,“子佑已经处理过了。”
子佑,是南宫初的字,邵韵时回头,见他叹了一声:“确实不是有意的,原是想要教训,惠儿不同意。”
闻声邵惠一笑:“人谁无过,你就当是为皇姐以后积福了。”
这句话,才叫邵韵时终是没再继续发难,她想起来让开一步:“皇姐,我给你带了崇公子来。他是木老神医的徒弟,请他给你看看我才放心。”
“竟是崇神医。”南宫初道,“子佑不识,还请神医为内子看看。”
“不敢当。”崇轩俯身,“夫人。”
邵惠抬眼,瞧见后头几人,不好拂了心意,只能伸出手腕:“有劳了。”
崇轩又瞧了御医的方子,道是无错:“先按着这方子抓药便是,崇某开的这一副方子,作为日后调理,待两日后再换。”
“谢过神医!”南宫初亲送了崇轩与邵韵卓出府,“谢过三殿下。”
邵韵卓拦住他:“皇姐经此心里定是难受,韵时就这一个皇姐,担心也是必然的,是以才坚持留下自己看顾。不过,此举实在是没了规矩,还请勿怪。”
“三殿下哪里的话,家父家母前日方回了黔州老宅,此事还未敢与他们知会,公主殿下能留下陪伴惠儿,自是再好不过。”南宫初应道,“惠儿也常念叨这个皇妹,此番,该是我谢过公主才是。”
邵韵卓想了想:“今日我是带不走她了,叫她先留下。明日起,我再来接她回承安府。”
“好。”
房间内,邵韵时拉着邵惠的手,实在心疼:“皇姐若是想哭,便就哭出来吧。”
邵惠却是摇摇头:“刚成婚的半年,我这肚子一直没有动静,那时候我回宫,皇祖母就与我说过,孩子这件事情,是天定的缘分,不可强求。你看,就像现在,我还来不及知道它的到来,便就已经是诀别。想必,是我们都还没准备好遇见吧。”
邵韵时鼻头酸,没作声。
邵惠便摸摸她的头发:“其实我真的没有很难过,若我是早知晓它的存在,日日念着,盼着,那我便是拼了命,也不会叫它失去。现在这样,我倒也好受些。”
邵韵时不敢看她,她想起前世里,皇姐那么拼了命地努力,也没能留住那个孩子,更没能留下她自己的性命。
一想到这里,她便觉得喉咙堵住了一般,连半句安慰都说不出。
“好啦,我有些乏了。你常住的房间子佑定是已经命人收拾过了,快去歇息。”
“你睡,我守着皇姐,看皇姐睡着我再回去。”
“你呀……”
邵韵时也不管她叹息,兀自替她盖上薄被,听说小产与分娩并无不同,也是要保暖的,虽是夏末还有些暑气,她仍是将邵惠的手小心收进被中。
不多时,床上人便就睡去。
邵韵时又枯坐了一会,这才起身。
余光却是瞥见一滴泪,骤然滚落进枕中,晕开一片。
她错愕立住。
怎会不难过呢,方出嫁半年便就能舍了面皮子去找皇祖母的皇姐,又怎会当真这般风轻云淡,不过是不愿她陪着难受罢了。
她关好门出去,一转身却是瞧见院中立着的男人。
南宫初没有进来,只是在外边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
邵韵时走过去:“皇姐已经睡下了,她今日,应是不想再见人。”
“我知道,谢过公主。”
“她是我的皇姐,我自然是会护着她,爱着她,也不会叫她受一点委屈。”邵韵时道,“你是她的夫君,你能给的,我给不了。我能给的,也不必你谢。”
南宫初有些怔住,再看时,那月色下的小人儿已经扭过脸去。
“公主说得是。”
“皇姐平时不爱出门,她为何今日会独自出府?”
“家父家母不在府中,这府中大小事务,皆是惠儿替我打理,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了。”
邵韵时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迁怒,可她忍不住。
方才问过皇姐的侍女,侍女说皇姐是看见南宫初喜欢的芡实糕出摊,才欢喜跑过去的,确实不能完全怪罪于那个小叫花子。
她瞪着南宫初地上的影子,这个男人有什么好?
就因为那张好看的脸吗?
南宫初等了一会,终于开口:“我带公主去厢房。”
“不必了,我自己认识。”邵韵时说着又转头,“这几日,还请南宫尚书不要与皇姐提孩子的事情。”
“公主,她是子佑的妻子,那也是子佑的孩子。”
“……”如此,邵韵时才自知多言,抿唇离开。
她陪了邵惠五日,日日都找着各种法子逗她开心,邵惠大多时候都只是淡淡笑着。
邵韵时便就清了嗓子与她道:“皇姐可知我有一个秘密?”
“哦?什么秘密,说来听听。”
“嗯……我每年呢,都会做一次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他说他能回答我未来发生的事情,机会难得,叫我一定要珍惜。”
“是吗?”邵惠笑起来。
“原本我不信,你也知道,我是公主啊,哪里会信这些神神叨叨的,”邵韵时道,“直到有一天,太傅要考学,我跟六皇兄都慌得要命,临时抱佛脚呢,结果我点着灯就睡着了。然后,我就又梦见了那老头,病急乱投医,我赶紧就问他考学能不能过。他说我考不过,但是,也不会被罚。你猜如何!嗐!第二天啊,真的应验了!”
邵惠听得一愣:“当真?”
“对啊!那些题目啊,我拿到手,啥也不会。”邵韵时笑道,“但是!我考着考着,突然流鼻血了,当时就被送回了宫,母后守了我一天,可不是没挨罚么!”
“噗嗤——”邵惠到底没忍住。
“笑啦?!”邵韵时凑近了些,捏捏她的脸,“笑了才好看嘛!”
“又胡讲!”邵惠拍开她。
“没胡讲,昨晚我又梦见老头了,”邵韵时说,“老头说,皇姐只要调理好了身子,往后子孙满堂,不成问题!”
“你真是……”
“不是我,是神仙说的啊!”
邵惠无奈摇头,这几日有这活宝在,她当真是开怀了许多。
笑眼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过来,她伸手:“子佑。”
邵韵时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南宫初已经回来了,他听得这声便过去牵了皇姐的手:“今日可好些?”
“好多了。”
南宫初便看过来:“子佑多谢公主。”
这回,邵韵时没再驳了他,便就应了。
邵惠看南宫初满眼的温柔,实在叫邵韵时不好继续留下,支支吾吾道:“那个皇姐,我几日没回南书房,太傅怕是已经骂我了。刚刚母后传话,我今日便就回去了,你可要记得神仙的话。”
“好!”邵惠宠溺道。
南宫初陪她目送着蹦跳的人影远去,低头搂她:“我抱你回屋。”
“子佑,我觉得,神仙说得对,我们……毕竟还年轻,对不对?”
“自然。”
邵惠这才红了脸,埋进他胸膛。
南宫初将人抱起,温柔极了。
邵韵时回宫的时候,父皇的弓箭便已经送来了。
她揭开一看,竟是一把玲珑金弓。
“今晨宫人送过来的,”守在宫里的冬茗道,“陛下还说,今日给公主请的教习师父也会过来,公主等着便是。”
邵韵时的注意力却是全在这把弓箭上,委实好看。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中看不中用,她抬手瞄了瞄,空射一箭,竟是惊艳。
“好得很,冬茗,你去跟春茗准备一下,腾一块空地出来。”
“是!”
等一切布置妥当,邵韵时便等在树下。
不多时,却是听冬茗过来:“公主,外头倪公子求见。”
“他来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