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主［山神］》白狼君上

105、救赎

　　冥界至深至暗之处，比无尽深渊还要深，比绝地冰川还要冷。

　　最可怕的，不是黄泉之水，不是烈火熔岩。

　　是心底彻底的绝望……

　　曾经那透青的一身白衣，被撕碎揉进血里，又淹没在泥潭之中。

　　渊就在耀灵和黑域的面前，却又是那么远。

　　刚刚被耀灵唤醒，挣脱开恶鬼袭击的身体，此刻却又将再次被一片黑雾吞没。

　　不同的是，渊始终是看着他们的，最后嘴角仍挂着一抹微笑。他平静的接受着这一切，清醒的看着自己被撕碎，又重新长出血肉，然后又是……

　　“主人，那些东西怎么又回来了！”耀灵急的要过去驱赶，却被黑域抓住拦下。

　　“狼儿，除不尽的。”

　　“怎么会这样？！”

　　“无尽地狱，生不得，死不能。永生永世，无尽折磨。”

　　“主人，那怎么办，有没有办法可以救他？”

　　“我们帮不了他，要靠他自己。只有他自己想好好活下去，我们走吧。”黑域搂过耀灵说道。

　　“主人，我还不能走，或许还有办法……”耀灵看着渊这样，无能为力，于心不忍。

　　“狼儿，再不回世间，你的身体也会再次受冥界影响。”黑域对耀灵认真说道。

　　耀灵为难的摇了摇头，他知道世间那边也在等着黑域。最后一次，那就再试最后一次！

　　他挣脱黑域的手向渊跑去，而此时怨气的积聚，崖底的力量和恶鬼争抢着渊，竟让山石碎裂，耀灵和渊一并落下！

　　黑域及时飞过去，接住了耀灵。

　　落下的瞬间渊身上的恶鬼们也被冲散，耀灵看到他闭着双眼，手中的锟铻剑却始终没有放手。

　　“你爱小鱼的话，就满足他最后的愿望！他要你好好活——下——去！”耀灵声嘶力竭的喊着，而渊早已堕入深渊不见。

　　渊彻底被吞没了吗？

　　死不了，却被埋葬在深渊之中。

　　耀灵搂紧黑域，把头贴近他的胸口。听黑域的心跳声，让他踏实许多。

　　这次没有冥君和渊引路，带耀灵回世间变得困难许多。黑域带着他寻着穹顶的天裂飞去。

　　而冥界的迷障似乎也在与他们作对，看得到的地方无法触及，回去的路看似很近却还是到不了。

　　眼看着耗得时间越来越久：“主人，你先回去，不要管我了。世间生灵都在等着你，不能再耗下去了！”

　　“不走，狼儿在哪，我就在哪。”黑域说道。

　　耀灵看着黑域，明明当初自己才是那个义无反顾不顾一切爱着的人，如今却……不能让整个世间都因为我毁掉！

　　唯一的一次，耀灵想推开黑域，让他放手。

　　可黑域抱的是那样紧，他说：“不要离开我。”声音竟带着焦急和祈求。

　　这时他们听到一个熟悉的咒语：“以我之名，集我之力，开启两界之门！”这是冥界之主才能开启的咒术！

　　黑暗的空间突然一阵耀眼的光，在黑域和耀灵身边多出一道门。

　　“主人，这是……”耀灵激动的望过去。

　　“冥界新主诞生了。”黑域道。

　　“两界之门已开启，两位保重！”

　　光芒散开，耀灵看清了说话的人是——渊？！

　　渊手握的锟铻剑闪着银光，面容恢复了以前的模样，不同的是原本的透青的白衣换成一身红底黑纹。

　　“是渊？！”耀灵大喜道。“是刚才我说的他听到了，一定是他听到了！”

　　“多谢冥君。”黑域说道，转头看向耀灵，“狼儿，我们回去。”他们一并踏入那扇门。

　　“小鱼，我会好好活下去。”渊最后说道。

　　“主人，渊还会来世间吗？”

　　“成为冥君，他就再也离不开冥界了。”

　　“可是之前的冥君不是……”

　　“那时李镇早有准备，所以以心为契，换取来去两界的自由。”
　　这就是上一代冥君与蛇神的契约。

　　终于回到了世间，这边正是清晨。

　　看着初升的太阳，耀灵才放下心来：“是世间，回来了。我做到了！”

　　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紧紧抓着黑域的手还在抖。

　　黑域将耀灵轻轻拉过，搂在怀中，轻吻着他的额头。

　　阳光在他们身后铺满大地，直到连蛇山也照亮。

　　如果可以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迎接他们的不是美好的世间，是满目疮痍的山川大地。

　　重启封印，封住两界裂痕，迫在眉睫。

　　他们走进破碎的蛇王殿，黑域抬手，碎落掉落的石块飞起归位，拼凑出以前的模样。

　　“主人，巴里他们……”耀灵看着空荡荡的蛇王殿问道。

　　黑域阖目感应，用灵力注入拼凑，巴里的模样竟渐渐显现出来。

　　“剀呢？”苏醒的巴里急着问道。

　　“他的魂魄散了。”黑域说道。

　　巴里痛苦的咆哮着。

　　“巴里，封印两界裂痕，让山河重生的方法是什么？”黑域问道。

　　“封印……三万年前是集蛇神与冥君的力量一起才能封印的。”

　　“冥界使者求见蛇神大人！”蛇王殿外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

　　耀灵先走出去，看到位一袭红衣的姑娘，正四处看着，笑的很开心，好像在哪见过。

　　“你是……冥界的……”耀灵开口问道，却说不上名字。

　　姑娘看到耀灵瞬间敛了笑容，有些不好意思跪下道：“白狼王大人好，我是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一段不想提及的回忆又涌上来。

　　“何事前来？”黑域问道。

　　“蛇神大人好，冥君大人带话，愿协力共封两界裂痕。”

　　“冥君？又哪来的冥君？！”听弦大着嗓门合羽落地问道。

　　“什么？渊？！”听明白来龙去脉，听弦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太扯了。

　　“渊大人还为我和姐姐解了永世不得想见的咒术，任命我们作为新的冥使，可以自由来去两界，行接引之责。”曼珠沙华心怀感激的说道。

　　“竟然去守冥界？回头再见渊，我一定找他问个清楚！”听弦还是不能理解的吐槽着。

　　“好了。都准备好，就开始吧。”黑域对大家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回应。

　　曼珠沙华渐渐隐去身形，去冥界复命。

　　看到耀灵的紧张，黑域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狼儿，放心。”

　　“听弦，启界。”黑域对听弦说道。

　　“好！”听弦应道，由蛇山山脉为限，开启结界，尽量将影响降到最小。

　　蛇王殿前，黑域抬手默念，天雷引落，贯穿蛇山山脉的蛇骨随之一节节颤动，联结，归位，巨蛇被唤醒般，渐渐覆盖上原先撕开裂痕的地方。

　　冥界的渊得到讯号，同时做法，将蛇骨拉回冥界。

　　感受到冥界拉扯的蛇骨，像有了意识般竟开始挣扎，不愿被拖入冥界！

　　不安的耀灵看向黑域，他仍在专注努力压制着蛇骨。

　　“耀灵，后退！”听弦喊到。

　　蛇王殿的蛇头突然渐渐抬了起来，巴里急忙用一道烈焰拉住，蛇王殿发出巨兽的痛苦低沉的嘶吼。

　　“不行的，再下去都要撑不住了！”

　　耀灵看向身边，香鼬不知什么时候由冒了出来：“小雨？”

　　“不够，还是不够！”小雨喃喃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耀灵急的不行。

　　小雨不理会耀灵，向前跑了几步，正停在巴里和听弦之间：“你们没人知道封印的全部流程了吗？！缺少一个重要的东西，要使神灵安息，哪有不献上祭品的？”

　　“什么？祭品？！”来追小雨的耀灵震惊的停下脚步。

　　“快说！要怎么做？！”已经快撑不住结界的听弦喊到。

　　“谁都好，在两界相接的位置，安抚它带它下去！”

　　“这么简单？”听弦笑了下，推开想要向前的耀灵，伸出翅膀跳了下去。

　　“喂，去了就回不来了哦！”小雨又补了一句。

　　“好嘞！”听弦回道。

　　滑行的中途看到身边有一个比他更快的身影：“你这狮子怎么也下来了？！”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我比你了解他！”巴里喊到。

　　“什么？”听弦还没听明白就被巴里推了出去。

　　“我主蛇神，巴里来了！”巴里最后一句说道。

　　蛇王殿的蛇头爆发出最后一声嘶吼，重重的摔了下去，整条蛇骨也不再挣扎，一半深深没入冥界之中！

　　随后一股巨大的力量延伸开来，撑破结界，将听弦震飞出去！

　　重回平静之后，耀灵被黑域紧紧护在怀中没有受一丝伤害。

　　尽管重新封印，但拖的太久，无法阻挡的冥界之气已经开始腐朽山川大地。

　　死亡的气息扩散开来，原本生机盎然的山如今一片死寂，到处都是尸骸。

　　草木枯萎，生灵一个接一个死去！

　　耀灵惊恐的看着这一切，这不是梦魇，不是幻境，不是冥界的景象，竟是真真实实的世间！

　　“主人……”耀灵唤了一声没有回应。

　　黑域无力的看着他，一口鲜血涌出，倒了下去。

　　“主人！”耀灵抱着他，声嘶力竭的呼唤着。

　　黑域渐渐睁开了眼睛，带着血的手摸着耀灵的脸，他想说不要哭，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

　　耀灵第一次感受蛇神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和这万千山川一样，在慢慢枯竭凋零。

　　“不，不要……”

　　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

　　“重生……”他头脑里突然重复着这两个字。

　　“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行！主人……”

　　怀中黑域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只有蛇神重生，他和这万千山川，世间生灵才能得救……

　　黑域在耀灵怀中微微摇着头，努力撑着。

　　他不想重生，不想忘记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