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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公爵府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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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式的美丽城堡,我从来就不排斥。我从没想过,原来,有一天,我也可以住在这里,以一个公主的身份。
只可惜,此时此刻,我没心思欣赏窗外精心修剪的花园,桌上考究的茶具,盘中精致的点心。耳边一遍一遍回想着临行前策零的话,“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来访的十四皇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胤祯,带着那么重的伤,杨逍和你真的走的掉吗?
“在想什么,我的宝贝?”
“没什么。”
“呵呵,你不诚实哟,怎么样,要我帮忙吗?”
“你?不必了。”
“你就那么相信他?策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拖着那样的身体,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我担心,只是。。。。。。
“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我选择的男人,绝不只是仅此而已,他一定走得出去。”
“呵呵,好吧,那就等你想通了,需要我帮忙了,再来找我吧。宝贝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望着亚历山大离去的背影,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总觉得,如果让这么个没人品、没操守、没常识的人帮忙,还不知会提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交换条件来呢。
现在这个状况,想再多也没有用,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我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打发了佣人,掀开床幔准备睡觉。
本应空无一人的大床上,居然躺了一个人!
“胤祯?你什么时候。。。。。。”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听了好一会,才开口。
“我一直躲在沙俄的军队里。杨逍在想办法和西宁取得联系,现在准葛尔风声太紧,我还是在这里养病为妙。。。。。。”
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当然,也有可能他要办的事还没办完,不能走。那就不是我可以干涉的范围了。
“让我看看你的伤。”
“呃,不用了吧。”
“不用?让我看看。。。。。。你竟然一身是泥跑到我的床上!”
“别生气,别生气,我是病人——”
“你——趴着,我给你换药!”
“那,你轻点——”
“放心,疼不死的。”
。。。。。。
血已经凝固,将绷带和伤口紧密粘合在一起,这个样子要换下绷带,等于把刚刚愈合的伤口生生撕开,怎么会不痛?
“似乎跟我在一起,每一次都只留给你伤与痛。”
“傻瓜,乱说些什么?能够为你受伤,也是一种幸福。最痛苦的是,只能看着你,却什么也不能做。。。。。。”
“。。。。。。”
“幽梦——,其实我知道,你是不会离开胤礼的,从圣旨颁布的那一刻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承认,不肯面对罢了。”
“我。。。。。。”
“婚姻对你来说,是一生的契约。你是个太守信,也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你不会对他违约的,你走不出自己划定的牢笼。”
“。。。。。。”
“这一点我知道,胤礼也知道。所以他放你来准葛尔,放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他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回心转意。”
我该说些什么呢?我又能说些什么呢?我的性格弱点,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我还是不死心的追着你,梦想着有一天你能够想通——幽梦,我不是不想摆正自己的位置,我只是——做不到——忘不了——放不下——”
我们都明白该放手,我们都努力的想要放手,我们都拼命的逼迫自己去放手。。。。。。只是“放手”这两个字,该怎样做到,我已经找不到答案了。
这段感情就像一座休眠火山,你以为你控制的很好了,你以为它终于熄灭了,你以为自己终于做到了,可是只要再见到他,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一切曾经以为已经忘记的过往,就会再次,排山倒海般的袭来。沉睡的情感,如同结束长眠的火山,再次喷发的更加疯狂。
明知道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明知道拖得越久越糟糕,但我就是,忘不了胤祯,也放不下胤礼。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切断与胤祯的情感,痛恨优柔寡断的自己,痛恨被情感操纵无法理智主导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三个人都被越来越深的拖进痛苦的漩涡,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包扎好了,你可以睡了。”
我无言的翻身背对他躺下,在心里,继续厌恶着这样的自己,头痛黯淡的未来。
耳边却传来他温和而低沉的呢喃,就像安抚心神的摇篮曲,更像一句誓言,一个诅咒。
“I know I said I love you ,and I know you know it’s true .(我知道我说过我爱你,我知道你知道那是真的。)”
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也不是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只是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夜怎么那么长?
胤祯在这里,我不能给别人拜访我的机会,以免他被发现。所以一大早,我决定去看看乔治,主动出击。
我以不喜欢别人动我用过的东西为理由,不准任何人进我房间。留下早餐,就出门了。
乔治住的离我不算远,但我不可能公然跑到一国王子卧房参观,所以还是坐在客厅里等,让仆人去通知他。
他出来的时候眼睛遍布红血丝,看来这几天睡的不太好,或者睡的太少。
“幽梦,你的来访真让人意外,不过我很高兴。”
“感谢您的诚实。”
“其实,本来我今天也打算去拜访你的。”
“哦?你只是寒暄吧,到公爵府好些天了,都没见你来看我啊。”
“不是寒暄,我明天启程回英国。”这么快!
“那是应该道个别。”
他望着我的眼神忽然温柔下来,不再客气的透着疏离,仿佛还参杂着我看不懂的忧伤。
“唉——才多久不见,你就变得这么憔悴,让人心疼。也许,像前世一样陪在你身边,以一个朋友、知己的身份,也没有不好。”
“你说什么?”
他忽然伸手把我揽入怀里,头上传来低低的笑声,只是那笑声让人听了却觉得莫名的心酸。
“你的心被那对兄弟撕扯得够痛苦了,我不想再看你为难。做不成你的王子,就做你的骑士吧。。。。。。。”
“。。。。。。”
“你不跟我走,我也不勉强你,什么时候觉得累了,想逃了,就到英国来吧。记着,在西方,永远有一个人在注视着你,关心着你,愿意成为你的臂膀、你的支源,任何你希望他成为的角色。记着,你永远不会无路可走,我就是你的退路。。。。。。”
“。。。。。。”
“I could be whatever you want me to .”
“。。。。。。余音,我原谅你了。”
其实,你从不曾欠我什么,是我一直欠你太多。
只是这一世,我真的没有精力再去理清我们之间的纠葛了,我承担不起了。
“幽梦,沙俄不会与准葛尔结盟,他的军队会在伊犁边境驻扎三年,时不时的还会有适当的军事演习。这些男人们该考虑的事,你就不要再参与了。”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
“和准葛尔比起来,当然是大英帝国更有作为盟友的价值。”
“可是,。。。。。。”
“你放心,这不全是为了你。沙俄在土耳其的战争接近尾声了,我和他们结盟自有我的考虑,你只是一个附加条件,举手之劳而已。”
“说是这样说。。。。。。”
“别再想了,无论怎样,沙俄暂时顾不上准葛尔这边的事。而我更不希望你与亚历山大做什么毛骨悚然的交易。”
“毛骨悚然?”
“怎么?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亚历山大是彼得一世登基以后册封的公爵。”
“为什么?皇家的儿女,应该是小时候就册封了,应该由父亲而不是哥哥来册封吧。”
“难道你没有注意过,他是金发红眼吗?”
“注意了,怎么了?”
“彼得一世和上任沙皇都是黑发黑眼。”
“你是说——他是皇后的私生子!不可能吧。。。。。。”
“那么意外干嘛?欧洲宫廷的混乱,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彼得一世是上任沙皇第二任妻子生的,历史上,他是第二任皇后的独生子。亚历山大的身份从未被皇室正式承认。”
“私生子的话,也不为过吧。”
“其实,彼得一世到底是不是沙皇的孩子,也没有人确切知道,那位皇后和当时的很多大臣有染,只不过,他很幸运的也是黑发黑眼。”
“也就是说没有明显的偷情证据,而亚历山大就没那么幸运了。”
“不只,据说,亚历山大公爵在出生三个月时发过一场大病,那双眼中无法退去的红色便是后遗症。”
“你想说。。。。。。”
“从来对他不闻不问的母后,在那一天,突然心血来潮的给他喂了一次奶。如果不是深知亚历山大习惯的佣人及时发觉不对。。。。。。”
“他那扭曲的性格,是在这样一种扭曲的背景下形成的。”
“幽梦,他的思想不可预测,答应我,别和他做交易,沙俄这边有任何问题,让我来解决。你不要和他正面谈判,我感受到了你对你异乎寻常的执着,这不是好事。”
“我明白了,我会小心,这真是个不能大意的危险人物。”
每种性格,都有其先天和后天的成因。每个皇室成员,都有错综复杂的成长背景。
一个连亲生母亲都要致他于死地的人,还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信任,什么期望呢?
孤单的屹立于绝望之中,那并不是我的错觉和妄想。
乔治走了,他说过的话却让我更加混乱,亚历山大一连几天没有出现在我面前,更添了我的焦躁,他是在以静制动吗?
反复的在花园里走来走去,企图强行平静自己的心情。
最终,我在一丛黄色郁金香旁边停下来,看着手中乔治留下的同色系的信封,散发着淡淡红茶香味的信纸,巧克力一般的封印。
那个金发碧眼的西方男人,又出现在眼前。香山之巅的相谈甚欢,长城之上的率性坦白,古墓里的刻意维护,还有公爵府里的潇洒放手。真是一个直面感情、不拖泥带水的男人啊!
我拆开信封,漂亮的英文字体一如他高贵优雅的身姿,仿佛音符一般流泻在纸端,它们演奏的只是一首普希金的情诗:
致我心中永恒的玫瑰,
我曾经爱过你
爱情,在我的心里
并没有消失
但愿它不会再去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悲伤难过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的爱过你
我既忍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的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爱你。
你永远的骑士--乔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