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夏家3 ...
-
三人从房间出来夏父已经等在楼梯口,他们不约而同放缓了脚步,走到收藏室门口看着里头的一幕,夏父目眦欲裂:“你在干什么夏一天?”
夏一天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激灵,原本只打算划开浅口的刀痕加深,鲜血如水柱直接流进鼎中。
花祈远制止不及,掌心罗盘光滑绽开将夏易安护在身后。只见那青铜鼎上的兽纹像是活过来一般冲出鼎身,张着血盆大口嘶吼着朝夏易安咬去。
夏父第一次看到科学不能解释的现象,吓得白了脸色,只凭借着本能扑上前护在儿子身前,然而他这一扑反倒将自己暴露在野兽面前,直接对上怪物那腥臭腐朽的大口。
“死定了!”这是夏父心里最后的念头,他闭着眼等待疼痛降临,然而几秒时间过去他并没有被怪物咬死,只感觉胸前一阵灼热,夏父低头一看,之前随手装在衬衫口袋的符箓不知何时露出半截,在他的注视下飞快褪色化作灰烬。
“夏先生,还不起来吗?”花祈远的声音唤回夏父的思绪,他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幻兽被符箓击中后回到鼎上,短暂几秒积蓄力量后又挣扎着扑出来。
花祈远目光扫过脸色苍白但依旧挤压着伤口不停放血的夏一天,敛了眼眸:“夏先生,你可知道这幻兽是什么?”
夏父哑了嗓子,看向夏一天:“我看不出来!”
夏一天躲避着夏父的目光,几乎弯腰趴伏在鼎上,指尖甚至扣挖着伤口让本已经凝止的血液流的更多。
花祈远收回掌心罗盘,食指凌空画出符箓,符成的那一瞬间,幻兽被敛进符箓里消失不见,鼎上的兽纹也失去光泽。
“此兽名叫‘饕餮’,古时称为凶兽,掌管贪婪和欲i望。这鼎也不是食器,而是葬器,夏小先生,我说的对不对?”
夏一天慌乱的摇头:“不,我不知道。我只是好奇,好奇…”
夏父忽然记起,送给自己这青铜器的朋友,和他弟弟也就是夏一天的父亲私交甚笃。
“可是只靠鼎还不行,这饕餮再厉害也不过是靠着血食祭品才能作乱的玩意儿,和被害人离得远了也就废了,夏易安并不在别墅常住,所以真正害他的是别的东西。”
夏父听到这里已经彻底心寒,他以为自己这个侄儿只是顽劣了些,总归心地是好的,就算以后没出息夏家也能养着他保他衣食无忧,现在看来,他真的是眼盲心瞎了。
“一天,收手吧。”夏父脚步蹒跚朝夏一天走去,然而不过两步就被夏易安拉住手臂:“父亲,这是我们小一辈之间的事情,让我来处理好吗?”
夏父看着眼前已然比自己还高一些的夏易安,忽然就想起往日这个儿子总说夏一天不学无术,心术不正什么的,那时他只觉得儿子是因为在吃醋而胡闹,如今想来儿子识人比他这个做父亲的强。
“收不了手,伯伯。”夏一天丢下手里的刀,崩溃一般坐在地上:“我爸没本事,留不住我妈,我从小就没妈教养,学习也跟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巴结你和伯娘,这样我才不会被外人看轻。”
“可我也想要妈妈疼,也想做一个上进努力的人,给咱们夏家长脸,伯伯…”他的一番剖白并未说完就被夏易安打断:“爸,你出去看着妈妈别让他乱想。”
说完不容拒绝的将夏父推出收藏室,花祈远设置了结界,三楼发生的动静并没有传到一楼去。
夏一天的哭诉被打断,装出来的可怜消失不见,脸上涕泪横流看着夏易安的眼神恨不得把他吃了。
夏易安大步绕开收藏品走到他面前,伸手攥住胸口的衣服将人狠狠从地上提起来,像拖死狗一般拖到空地上,紧接着一个巴掌扇在夏一天的脸上:“这一巴掌是替偏心你的我爸打的。”
“啪!”
“这一巴掌,是替拿你当亲儿子的我妈打的。”
“你在别墅里做这些妖魔鬼怪的东西,有没有想过会伤害到他们两个的安全,你有没有把真正疼爱你的人放在眼里?”
夏一天的脸肉眼可见红肿起来,他坐起身用衣袖随意擦了擦脸,笑意疯狂:“伤害他们?我到底还是心太软,早知道应该连他们两个一起咒,这样你们一家死绝剩下的钱就都是我的了。”
花祈远眼眸低垂着,意兴阑珊:“人天生有三把火护体,饕餮只是吸走阳火坏他运势,真正要他命的东西你放哪儿了?”
夏一天斜眼看向花祈远,眼底满是看不起:“你就是夏易安请来的大师?是有几分本事,夏易安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翻倍,你帮我弄死他们行不行?”
花祈远懒得和他动嘴皮子,转身往楼下走。
夏易安连忙叫人:“大师,这是…”话音未落,就见夏一天像是失了魂似的乖乖跟在花祈远身后安静下楼。
花鹿年杵了杵夏易安的手臂,示意他跟上:“找个理由直接去你住的地方,不要多问。”
夏易安呆呆的点头,好在他意志也算坚定,走到一楼表情就已经恢复正常,还能扯着嗓子对厨房里的夏母撒娇:“妈,我带着同学去我房子里写课题去了,过会儿回来,你和爸不要等我们吃饭。”
“哎,这饭都快熟了,要先吃饭的呀。”夏母听到声音擦了手从厨房里出来就只来得及看见几个人的背影走出大门。
他们住的地方距离别墅不远,夏易安引着人走的近道,很快就乘着电梯到了他的大平层。一路上夏一天都和正常人一样,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夏易安打开门,几个人还没进去花鹿年就吆喝一声做出防卫的姿态:“兄弟,你这房子里的阴气比王母娘娘蟠桃会上的仙气还要多,你能完整的活到现在应该是你祖宗把地下积攒了几辈子的人脉都用光了吧。”
夏易安手哆哆嗦嗦的放在门把手上取不下来,他原本就对这间房子有了阴影,一听这话更是立在原地连门都不想进。
花祈远不理这两个胆小又幼稚的孩子,无视那浓郁如黑云一般的阴气踏入房中,夏一天面无表情跟在他身后也进了门,花鹿年见状也乖乖走进去。
只剩下夏易安一个在外面犹豫不定,吸了好几口气才硬着头皮往里头走,然而他刚走进屋内一步大门就砰的一声自动关上,紧接着头顶的灯光咋亮,疯狂闪烁起来。
夏易安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疯狂的吞咽了口水,他双眼死死盯着卧室门口,昨晚梦里的那双手从门缝里钻出来正朝着他飞快爬来— —天呐,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他竟然真的被鬼缠上了!
自动窗帘吱呀关上,原本大亮的客厅透不进一丝光线,闪烁的灯光也彻底熄灭,不正常的黑暗充斥着浓的化不开的雾,眼睛突然看不见,但当阴风袭向夏易安时他本能察觉到危险,急忙朝花祈远身边爬去。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急急如律令!”一轮八卦盘在黑暗中缓缓升起变大,将四人笼罩其中,森白骨手一击不中反被弹开,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夏易安不敢再瘫在地上,他抱着花鹿年的腿勉强站起来,眼看花祈远置身在鬼气里神色自若,左手掌心八卦盘护佑着他们,右手凌空画出符箓将鬼影逼退至墙角。
他好看的眉眼带着不近人情的冷厉,呵斥声平静威严:“滚回你该呆的地方去,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房间内杂物乱飞直到森白如枯枝的双手挣脱不了符箓的束缚被镇压得连鬼形都摇摇欲碎,那鬼气里终于传来了人声:“道士你莫要多管闲事,这人害了我的命,我来朝他索命是天道应允了的,你为何要阻止我?”
“你放屁!”夏易安一听这鬼话就气得连害怕都忘了,匆忙伸出头来反驳:“我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一只 ,更别提人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害了你?”
“你不承认?”鬼手受到刺激阴气再度翻腾,竟然幻化出一个年轻男孩的模样,他看着也就上大学的年龄,眉目清秀:“你看着我的脸,七年前你害死了我,你竟然敢不承认?”
夏易安仔细瞧了又瞧,还是大着胆子摇头否认:“我不认识你,你别碰瓷!” 末了又撕心裂肺的朝花祈远大喊:“大师救我狗命啊…”
男鬼见他死不承认愈发暴怒,被镇压的鬼气翻涌如雾,屋内的如同刮起了旋风,夏一天脚步不稳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上,当下就没了两颗门牙,鬼气遇见血气力量大盛,竟隐约有化为阴煞的迹象。
花鹿年和夏易安紧紧抱在一起,这样阴森诡谲的场景他们怕的要死。
然而不待鬼气聚积成气候,花祈远便上前一步走出八卦盘的庇护之下,只见他脚踩北斗七罡步,周身散发凛然寒意,竟比森森鬼气还要冷上几分:“浩浩清光抚翳云,莫遮暗影伤人命,鬼眼,开!”
屋内黑光退去,落日余晖透过窗纱照进屋内,花祈远站在昏黄的霞光中,光线在他脸上折射出一明一暗的诡异色彩,仿若神明降世:“你睁大鬼眼好好看看,他真是你的仇人?”
男鬼正要张口反驳,然而眼前突然变换了场景,像是蒙着眼睛的纱被突然去掉似的,以往他认为的事实此时那么陌生。
“你…你不是他?”男鬼踉跄后退:“怎么会这样?我明明循着因果气息来的,分明就是你害了我的命,怎么现在不见了?”
他已然明白是自己认错了仇人,报错了仇,他险些害死一条无辜的生命。
罗盘如鲸吞一般迅速将屋内阴气吞噬完毕,花祈远眼睛平静的吓人:“七年前他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害死你一个成年男人?”
男鬼不断的摇头,鬼气忽涨忽落,已然被真相刺激的失去神志。
花祈远伸手将他擒在罗盘里,将房间里的最后一丝阴气打散,而摔倒的夏一天此时恢复了神智,疼痛让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肿胀的嘴巴,说出的话因为门牙漏风而含糊不清。
花祈远没时间听他在嘟囔什么,对夏易安说道:“你带着他把最近几天放在你房间的东西找出来,他用咒术咒你,解咒需要他的鲜血。”
夏易安现在对这个堂弟是半点同情的心思都没有,伸手把还没弄清楚情况的夏一天揪起来,凶狠的带到他的卧室里,后者像死狗一样再没了之前的嚣张。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夏易安就拿着一个褪了颜色的玻璃瓶出来:“大师,就是这玩意儿。”
夏易安本该阳光帅气的脸上此刻满是恨意:“上周我妈来看我,他当时也跟着,还带着一串风铃说是保平安用的,硬要挂在我卧室,我妈顺着他,我只好把风铃挂在了卧室的阳台门上,这玻璃瓶就是风铃上的。”
回想起这两天晚上那绝望的体验,他不知道要是自己那天晚上没有大狸,他没有自救成功反被男鬼拖进不知名的空间溺闭,此时他的爸爸妈妈是不是早已伤心欲绝?
而谋划了这一切的夏一天会不会利用他爸妈的疼爱趁虚而入,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据为己有?
或许不会这么快,但死了他夏易安,夏一天就是夏家这一辈里唯一的孩子,他爸爸妈妈花大半辈子打拼来的家业会落入夏一天这个凶手的手中不说,按夏一天这样卑鄙的性子,还能指望着他计谋得逞后会好好照顾他父母吗?
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夏易安不是真的涉世未深的天真男大,从高中起就跟着夏父进公司历练的他见过不少腌臜的事,也足够了解人性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