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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另一个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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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另一个棋子
藏、姘、头……?
周缨察觉到一道死亡视线落在他身上如芒在背时,立马打哈哈道:“不、不!是情郎!”
崔玉倒也没真想怎么他,只是这人混不吝惯了,蹬鼻子上脸的事儿常做。
但听周缨说“藏”,他心中飞快地闪过一念:或许宋莺莺只是想“藏”起他们两人间的关系。
诚如她言,谢逐要是知晓她与李复仍有联系,倒霉的定是无足轻重的李复,而非风头正盛的宋莺莺。
她说,自己应该谨慎些,莫要怜悯,莫要满盘皆输。
她,到底知晓自己多少事情?
每每暗示之言都好似知晓些他的底细......
绮月说,她不想入宫,也不喜被李复所控。
但如今,奈何情势,她仍是入宫,成了谢逐暗处的“宠姬”;
那她,今日追寻李复,是否是因为她仍是被李复所控,需要传递些消息?
不会,过于明显。以李复那般谨慎的性子,断不会采用这样不避人的法子。
或许,是宋莺莺自己的主意。
以矛击盾!
崔玉灵光一闪,蓦然浮现出这个想法。
以谢逐的多疑去击溃李复的掌控,如此这般,至少她能暂时摆脱两处制衡的困境。
是自己想多了。
周缨一脸怪异地看着崔玉的面色由颓败转缓,居然还从中瞧出一分放松荡漾之意,一时鸡皮疙瘩密密浮了上来,忍不住抱臂搓了搓,撇过眼去暗啧一声,拎起案上酒坛仰头一饮而尽。
什么情情爱爱的,都不如一醉方休得好。
*
翌日,刚用过午食准备休憩,映荷便走了进来,将昨日枯谢的芙蓉花撤下,仔细换上新鲜的百合花,屋内缓缓散开清淡的香气。
她舀了一勺清水,错落有致地将百合摆在净瓷瓶中,又转了转瓷瓶的方位,枝叶远远看去如美人窈窕般婀娜。
做完这些才将芙蓉花捧入怀中,对宋莺莺说道:“娘子,明月公主身边的掌事宫女长云在外等候,说是昨日有事缺了一堂课,请今日去补上。”
宋莺莺斜躺在摇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悠着,眼皮子要打架般地忍不住要阖上。
昨日午后去寻了谢逐,又是好一番的你来我往,她心力憔悴极了。
不过幸好最终的结果是她想要的。
宋莺莺眼皮都没抬一下,跟软骨头似的躺着,只悠悠道:“请她回去吧,公主那边教乐司会指派别人去教习,想必也快到明月殿了。”
的确指派了旁人,且已经到了明月殿。
谢明月听着那人谄媚地道明身份后,原先对宋莺莺的毫微歉意瞬间消失殆尽,渐渐生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羞恼。
她宋莺莺竟然敢主动请辞?!难道教自己堂堂公主还委屈了不成?
谢明月一脸恼意,眼里仿佛有两簇火苗跳动,朝候在一边的教乐司女官说道:“你回去罢,本公主又不想习舞了。”
说完便气势汹汹领着人出了明月殿。
*
映荷送走了长云,面露担忧地在一旁规劝:“娘子不亲去明月殿说明缘由么?公主性情不定,情绪是说变就变,恐会来找麻烦也不定。”
哪里算得上性情不定,谢明月那人,顶多只能说是娇纵了些,可什么心情都浮于表面,至多称个蛮横罢了。
可人家是堂堂一国公主,既被宠又有爱,衣食无忧,娇气些自是无妨的。
说起性情不定,唯有她兄长才可称得上。
宋莺莺从躺椅上坐起来,柳眉一蹙,眼圈倏地一红,再抬眼时眼眶便盛满了泪水,轻轻一眨,泪珠就如断线般落下。
这可把映荷吓了一跳,平常的稳重都有些端不住了,手足无措,解了丝帕要给她拭泪。
还没等动作,手就被人软软地握住。
宋莺莺拉着她的手,搭在膝盖上,泪水砸在手背上,竟隐隐发烫。
映荷不由期艾道:“娘、娘子……莫哭了。”
她如今倒是十分期盼芙蓉在,以她活宝的性子,定能很好地化解这情况。
“我知晓,你们昨日去寻了赵去违……”
听着这话,映荷神经倏地绷紧。
虽说宋娘子是殿下的人,莫说宋娘子,如今国君不理朝事,太子殿下说是谢国实际上的掌权人也不为过,整个皇宫,都是殿下的掌中之物。
但是,她们的主子毕竟是宋娘子。
越过了她,直接去与殿下身边的掌事宫人汇报,多少是有不妥。
她心中惴惴,低垂着脑袋,一时沉默。
“我并无怪你的意思。”宋莺莺叹了声气,抹去脸上的泪痕,眼底深的仿佛化不开的浓墨,柔声继续说道:“我虽初至宫中,可也是知道拜高踩低那一套的。我身份尴尬,连累了你们也抬不起头……莫说是太子妃,稍稍有点头脸的咱们都得罪不起。”
宋莺莺顿了顿,覆上映荷的手背,她的手略有些抽颤,昭显了并不平静的心绪。
“只是往后莫要寻赵公公了。人心莫测,这回是幸好无事,若是下次走漏了风声,便是与人结仇,她们想动我尚要思量三分,可你和芙蓉的处境危险,旁人也不会心慈手软,还是保重自身吧。”
映荷听在耳中,细想下来才后怕。
她一介孤身宫女,就算是悄无声息地死了,也没人会在乎,更别提有人会细探。
只是……
感受宋莺莺覆在她手上的温热,已然僵硬的肢体方才有了些知觉,她立马跪下,垂着脑袋我,强作镇定回话
“奴知晓了。”
她此行并非要博得谢逐的欢心,只是为了那最终的目的不得不讨好谢逐。
但她也绝不容许身边人皆是旁人的传声筒。映荷芙蓉二人,敲打了映荷,芙蓉是没主意的,惯来亦步亦趋,倒也算省了事。
宋莺莺见她识趣儿,这出戏便算是成了,也不再一味怯弱害怕,只强扯了唇角苦笑道:“想来长云也已将话带到,依明月公主的性子怕恨不得立马就来这儿兴师问罪了,咱们且出去避避吧。”
恰如宋莺莺所想,谢明月怒气冲冲到扶摇院时,院里院外已是人影全无。
谢明月愣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火气在来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却仍是顾着脸面,下令命人去寻。
很快便有宫人来禀宋莺莺主仆往御花园去,谢明月轻哼一声,却是只领了长云一人前去。
御花园虽说风景好,却偏僻。
自前些年兴建明园后,后宫众人都好往明园游玩,那边既宽敞又时新,久而久之御花园便鲜有人至。
谢明月也许久不来御花园,年幼时惊叹的一步一景如今也只觉泛泛。
“公主,若是寻到宋娘子,您待如何?”长云跟在谢明月身后,试探问道。
闻言谢明月一愣,她找到宋莺莺,要如何呢?
好似没有想过。
只是、只是......这公主教习可不是她想撂摊子不干就不干的!
“唔。”谢明月假作沉吟,偏过头压低了声恶狠狠说道:“她敢不给本宫面子,本宫自然有法子好好罚她!”
长云瞧着她装狠的模样,心里忍不住松了松,看来公主并没有真的想为难宋娘子。
身为公主的贴身宫人,她一心一意只想着公主能好,自然也不希望她与宋娘子闹得太难看。
毕竟如今宫里都知晓,这位在太子殿下心中的份量,虽比不得兄妹之情,却也不容小觑。
而此刻的宋莺莺却并不知晓谢明月居然追到御花园来寻她。
透过假山石,她正好将隐秘之处的一幕尽收眼底。
——有一衣着瑰丽,妆扮雍容的女子正垂首而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幅奴颜媚骨的模样。
宋莺莺也是认识她的。
是淑妃娘娘。
竟也是李复安插在宫中的棋子!
宋莺莺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只远远能窥见李复面色不虞,没多久淑妃瞥了眼四周就离去。
李复作势也要走,宋莺莺却听见身后来了脚步声,顺声望去是寻来的谢明月。
“你——唔!”
谢明月正要出声,宋莺莺瞳孔一缩,不想被李复发现多生事端,箭步上前就捂住她的嘴,顺势躲进两处假山的缝隙里。
谢明月只觉胸膛里那颗心跳得极快,从未有人与她贴得这般近,鼻尖都萦绕了香香软软的气息,好似雨后清晨垂露欲滴的花香。
一时竟忘记了反抗。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盏茶,也可能是半柱香的工夫,宋莺莺才松开手,手心濡湿,似有水汽,不知是谢明月呼吸间的水汽,亦或是自己紧张出了汗。
“哎、哎,你怎么了?方才那是李二郎君……为何要躲?”
谢明月看着宋莺莺面白如纸的惨淡脸色,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
宋莺莺思绪万千,听她说话感觉向天外之音,飘忽不定。
直到手臂被戳了戳才回过神,偏头瞧见一双担忧却又别扭的双眸中。
明月公主钟情李复这事她早就知晓的,甚至还将此事透露给李氏,意图脱身。
不能让明月公主知道得太多,她毕竟是皇室,纵然她想绊倒李复,此刻时机却不对。
她立足不稳,虽有谢逐的宠爱,但想起那杯毒酒就知此人阴晴不定,城府极深。
说不好未伤李复分毫,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至于谢明月……
“多谢公主关怀,我无碍。只是听闻太子殿下不愿公主与李二郎君接触,才多有冒犯,请公主勿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