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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临时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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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温俞中气十足的吼叫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我啧了下舌,拿起手机说:呦,白总,什么事儿火气这么大。
白温俞:你有什么不满,你给我说,你欺负孩子算怎么回事儿。
我:白温俞,你那个赔偿,我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在乎。我今天过去,就是想告诉你,将来这种情况多是,婚是你要离的,抚养权是你主张的,所以遇到事儿,你最好也自己处理,不要想着我能帮你,我从签完协议以后就没这个义务了。别有事儿的时候觉得我是白梓睿妈妈,没事儿的时候想让我滚远点,这天地下的好事儿还都能让你摊上了?
白温俞: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自己的孩子有需要了,帮下忙不是很正常么,难道一离婚就一定要搞得像仇人一样么。
我说:你要点脸,我是帮孩子忙,还是帮你的忙,你心里有数。不过你有句话说对了,我就是个狠心的女人,谢谢您的夸奖。
说完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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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湘一副看八卦没够的表情,说:你说你不在乎那个补偿款,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我猛灌了两口水说:我怎么可能不在乎,我这七八年要工作经验没工作经验要钱没钱,哦对,我还去查了下,我社保都断缴了,现在我喝水都不敢喝凉水了,生怕自己生病了没钱上医院,补偿款再没有了,我明年去喝西北风啊。这不是得把他唬住么,要不然他还以为我好拿捏,指不定以后还有什么烂活儿要塞给我。
丁湘继续道:你不怕他突然不离婚,然后跟你拖时间?
我说:安啦,他们这种人不干折本的买卖的,一般就是能不离婚就尽量拖着不离,这涉及到分财产的事情啊,能够铁了心想要离婚的,多半是后面有人等着上位,所以他应该比我更想离婚。更何况,我这不还失忆了么,既不跟他要抚养权,也不跟他纠缠分财产的事情,只是要了那么一丢丢补偿,他这个婚离得真的是老实惠了。就这还想着找我来解决他的事情,他这就是典型的占便宜没够。
丁湘凑过来说,你要是正经跟他打官司离婚,能分多少钱。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对白温俞的了解,全都源自于,百度,百度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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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跟丁湘回工作室。丁湘工作室想要在618期间招个临时帮忙的人,丁湘的工作室不算大,然后又是临时招聘,其实并不太好找人。而我这么久也没找到工作,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理念,我就光荣成为了丁湘工作室的临时工。虽然我在七八年前也帮她做过好多次,但是现在系统改的我根本不会用。
所以丁湘就趁着别人不上班的时候,悄悄给我“补课”。
我用一只手撑着脑袋,一边熟悉系统一边说:平台程序员是怕这群运营失业么,把系统搞得这么复杂,使用门槛和学习成本未免也有些太高了吧。
丁湘侧坐在我椅子的扶手上,一边给指点一边说: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技术科技就是这个世界的未来,跟不上的人活该被淘汰。
我说:你没听说过那句话么,在我三十五岁前的科技创造都是改变世界的科技创造,在我三十五岁以后的科技创造就都是歪门邪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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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熟悉到晚上十点,我就有点撑不住了,坐在电脑前哈欠连天。丁湘说饮水机那边有咖啡机,让我自己搞咖啡喝。
我打开咖啡的袋子倒了些豆子在手上,扒拉了一下,豆子经过深烘,被烤的油光锃亮的,带了比较浓重的焦香味。我看了看豆子形态说:丁湘,你买的这个拼配豆,罗豆含量也太高了吧。
丁湘那边键盘打的山响,但依旧快速响应了我的吐槽:喝就完事儿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一边叹气一边往磨豆机里加豆子一边抱怨到:罗豆多难喝啊。
丁湘说:但是罗豆咖啡因含量高,效果显著,反正罗布斯塔还是阿拉比卡你又喝不出来。
我说:我怎么喝不出来。
丁湘:我还不知道你,样样精通样样稀松,什么东西都有涉猎,什么东西都不精通,嘴上说起来头头是道,问的深入一点就一无所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博学多才,实际上你对这一行的知识储备只够你显摆三分钟。
我:哎,这就是我的人生态度,一个东西往往最快乐的时候是,刚入行的时候,和做到最巅峰的时候。中间所有的过程都是痛苦的重复和钻研,我只是快速的享受一个爱好的青春,然后迅速的抛弃它,只要我换坑够快,痛苦就追不上我。这和我找男人的态度是一样的,享受他的青春,但又不要和他结婚。
我给丁湘做了一杯热美式,给自己的那杯加满了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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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豆果然效果好,凌晨三点,我问丁湘:你睡了么。
丁湘说:还没有。
她爬起来打开床头灯说:我刚刚没睡着,想起来当时咱们一起去上海的事情了。咱们一起去吃那家蟹黄面,还遇到了你喜欢的那个音乐剧演员。
我说:哦,我想起来了,就是在二楼的那家是吧。
丁湘说:那次去上海是干什么来着。
我说:去听演唱会,靳嘉搞来的票。
丁湘:我就记得当时我们去静安寺,杨诗棋在里面胡说八道,被靳嘉捂着嘴拉了出去。我还有咱们那时候的照片来着。
我们依在一起开始翻看照片,照片有几千张,我们一起去看了三星堆,去了西塘,去了大理,去了三亚。那会儿我们其实也都手里没什么钱,多数时候都是便宜的小连锁,也有偶尔奢侈一回,跑去住了海景酒店。
我说:啊,当时我们还说要一起去苏州来着。后来我们有去么。
丁湘叹了口起说:没去,当时计划着要去来着,票都买好了,结果当天你放了我们鸽子,说是临时有急事不能去了,我们问你需不需要帮助,你吞吞吐吐半晌,说自己能解决,我们还是担心你,退了票去找你,结果你是因为白温俞临时改机票回国,你要去给他做饭。要不是我拦着,杨诗棋大概直接跳起来抽你了。
我听完丁湘的描述,忍不住起立鼓掌说:我要是你我就不拦着,我得跟杨诗棋一起动手。哎,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我还会做饭呢?
丁湘:岂止,中餐做的一绝,但是因为白温俞在外国留学多年,其实偏爱西餐,你还跑去学了西餐。
我说:我中餐也是失忆以后学的?
丁湘:这没注意,反正就是我吃过一次吧,就你出院没多久,反正是做的特别好。
我说:我新家的灶台,火都没开过,我到哪儿练习啊。总不能失忆了以后还凭空多出技能来,嘶,你说我是真的失忆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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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纠结了大概一整天,终于还是把那句话发在了我们四个人的小群里:我需要一个有真本事的大仙,神婆或者是大师之类的,来帮我看看。
大概三十秒以后。
靳嘉:你想要大概哪个方向的。
杨诗棋:我知道一个顶着狐仙儿的。
丁湘走过来拍拍我肩膀说:我有一个一直珍藏的,我找过她几次,真的非常有效,推荐给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我:我去,说好的唯物主义呢,说好的不信鬼神呢。说好一起信科学,结果你们几个偷偷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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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当代有知识有文化,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的年轻人,从不迷信,年纪大了才明白,迷信不迷信,和知识文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与是否迷信正相关的是这个人解决自己生活工作中问题的能力,生活处处顺遂,事事仅在掌握的人,是想不起来也不屑于去拜神问鬼的。往往对这方面有着强烈执着的,都是因为这个人在生活中有无法依靠自己的能力解决的问题。
当我发现,不同工作不同境遇的四个姐妹同时“迷信”时,我不得不感慨,生活真是公平,它雨露均沾,没准备亏待谁,也没准备善待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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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大概得到了不下十个各种大师的联系方式,但是我并没有很快就确定下来要去找,一来是丁湘这边的工作确实忙碌,有些走不开,这些日子我每天要应对大概应对几百个顾客,迎接她们千奇百怪的问题。另一个我没有说出来的原因是,我实际上是有些害怕的。
这种害怕是那种隐隐存在的,是转瞬即逝的,是类似于那期末前要看到成绩的害怕,是体检前的那种隐隐的担忧。
其实工作了几天,我也是注意到了一些问题,虽然各类推广做的如火如荼,但实际的订单数量却并没有像七年前那样暴增。只是有了一定程度的涨幅而已。
我看了看数据说:工作室是做大了不少,但是我看你这个购物节的订单没增加多少啊。
丁湘:这些年,一年做八百次活动,人家顾客也就一个脖子两只手两个耳朵,能带多少饰品啊,而且我们这种也没什么收藏价值,不过就是带个时兴。早些年还能赚点钱,这两年也就够糊口,给员工发发工资。现在我这边设计的速度都快赶不上那些小厂子抄袭的速度了。我再观察两年,要是还是这样下去,我这边得快点转行了。
我靠在椅背上说:也是,除非是公务员或者是靳嘉那样进入大型国企,否则,谁还不是吃点青春饭。趁着一个行业青春向上,快速进入多赚点钱,然后发现苗头不对,带着钱跑路寻找新行业,只要转行的速度够快,赔钱就追不上我。
丁湘点点头,还默默叨念了一句有道理,过了半晌从电脑后探出头说:不对,我觉得你说的哪里有问题,而且,你说这个我怎么觉得我近期刚刚听过呢。
我说: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