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羡青山有思，白鹤忘机》绯缺落

17、第 17 章

　　江澄正坐在试剑堂中忆往昔，谁知有门生来禀报，打断了他的思虑。

　　江澄眉头一皱，颇为不悦，偏偏那门生毕恭毕敬的请了安后，便凑到江澄耳边，低声说道：“宗主，平阳姚氏、溧阳易氏等几家来密信，邀您秘密一叙。”

　　在江澄看来，那姚宗主易宗主皆是不入流的世家仙首，往日里见了面打声招呼也就罢了，与这种人秘密一叙，可不就显得他江澄也跟他们一样是个抱弱成团，欺凌百姓的恶人了吗？

　　要知道，如今那蓝忘机登上仙督之位后，就揭了不少世家仙首的底，而姚宗主易宗主往日恶行亦不在少数，迟早也会被蓝忘机给算帐，江澄可没有掺和进去的打算。于是，江澄眉头一挑，道：“儿他们有什么好叙的，不见。”

　　“可是他们说是有关于仙门世家未来发展的事。”门生却没有退下，而是面有难色的继续禀告：“仙督欲对付清洗各世家，为了蓝家一统仙门，准备暗中找些莫须有的罪名，要除掉其他威胁到他的世家！如今，已经有好几家都被清除了，宗主不考虑您，也考虑下金家，毕竟金光瑶……”

　　若只顾及江家，江澄是不怕的。他虽然手下死了不少人，可都是姓温的和鬼修，本就该死，而且非厉鬼恶煞等严重事端不出，本就是较大的世家们默认的一条规定了。所谓‘逢乱必出’，虽然多年以来都被众人所赞扬，但真正做到了的，也只有蓝忘机一个人而已，法不责重，蓝忘机又哪里有能力一气之下得罪了所有世家。

　　江澄，是真当自己是光风霁月，一杯清茶。

　　然而，江澄的软肋就是金凌。

　　温氏血洗莲花坞，使得江澄丧失丧母，又因在不夜天替魏无羡挡剑，使得江澄又失去了姐姐，如今，他也仅剩金凌一个亲人的。所以，提及了金光瑶，提及了蓝忘机为了肃清世家可能会翻一翻兰陵金氏的旧帐，江澄就坐不住了。

　　纵使在江澄看来，姚宗主易宗主之流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可是如今他一时间也找不到可商议的人，也只能勉为其难的与这些不入流的小世家们计议了：“替我回信，我们就叙一叙！”

　　“是，宗主。”

　　于江澄来说，今夜恐是个不眠之夜，对蓝启仁而言，亦是如此。

　　静室的兵荒马乱，只不过搅和了蓝启仁一时的清静，云深不知深终究是个有规矩的地方，众人井然有序的灭了火，蓝启仁询问不出魏无羡是怎么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之后，也只能斥责一番了事，毕竟有蓝忘机护着，连家法都没动，顶多罚抄家规罢了。

　　然而，今日蓝忘机的话过于震撼，还是让蓝启仁动容，以至于夜深人静之时，蓝启仁都无法安睡，总是时不时的想起蓝忘机当时眼中对真相的执着，和说出“为人子女者，谁又会愿意一直让自己母亲被骂妖女。您不说，忘机只好自己去查了。”这番话时对蓝家的质疑。

　　一时，又忆起了当年的兄长和大嫂的往事。

　　【青衡君一向是以温文尔雅的面貌示人，他常笑，可是笑与笑之间的差别，蓝启仁做为与他朝夕相处近二十年的亲兄弟，还是能分得清楚了。
　　所以，看到青衡君脸上的笑容格外的真诚时，蓝启仁从他舒展的眉毛中看出他的欢喜，遂问道：“兄长今日发生了何事，好似很是开心？”
　　青衡君本来已经略略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闻听蓝启仁之言，想起今日发生的好事，又重新露出了笑容，合不拢嘴的与弟弟分享起自己的喜气：“程姑娘答应我的求婚了，兄长当然开心啊。”
　　青衡君对程若鱼的感情，蓝启仁一直看在眼里，如今见他们的好事将近，做为弟弟的自然也是满心欢喜：“真的吗？那启仁先在这里恭喜兄长了。”
　　“等阿鱼回去禀明她的母亲，我就可以去下聘了。到时候，咱们云深就热闹了起来，你也有嫂子了。”青衡君自少年时即执掌蓝氏宗主之位，至今已多年，他一向是沉稳的人物，可是一谈到程若鱼时，就像是一个单纯的情窦初开的毛糙少年郎。
　　“嗯。”蓝启仁一向帮着兄长处理一些家族庶务，如今兄长要下聘，他自然要盘算着要备些什么样的好物件做聘礼，方不坠蓝氏的地位，也显出兄长对未来嫂子的重视。
　　可惜，几日后，青衡君和蓝启仁正一边备着聘礼，一边等着程若鱼的回信时，谁曾想，本该与其母禀明婚事的程若鱼竟然会出现在姑苏境内，甚至靠着兄长给他的通行玉佩，进入了云深不知处，杀死了青衡君和蓝启仁的一位恩师。
　　众目睽睽之下，便是不愿信，也不得不认清现实了。
　　可是，兄长这个人，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不会被外物所移。所以，虽然很痛苦，但再三挣扎之后，兄长还是秘密把程若鱼带了回来，不顾族中反对，一声不响地和她拜了天地，并对族中所有人说，这是他一生一世的妻子，谁要动她，先过他这一关。
　　蓝启仁苦苦哀求他不要做傻事，可是青衡君却打定了主意，对他说：“启仁，蓝家，以后就交给你了。”
　　然后，青衡君便找了一座屋子，把程若鱼关了起来，又找了一座屋子，把自己也关起。名为闭关，实为思过。】

　　关于当年蓝夫人为何要杀他的恩师，蓝启仁并不知道真正原因，也不想去探究。只知道当时他是和兄长并众多蓝氏弟子看到的场景，便是蓝夫人入魔严重，当场一剑刺穿了恩师的心口。

　　兄长为护住她，不但领了打了就一辈子都无法消退的戒鞭，更是与她一声不响的成了亲拜了堂，自囚了起来。

　　从此不再是那，往日神采奕奕的青衡君，而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所以，蓝启仁当时是很怨恨蓝夫人的，怨他害得他兄长如此，害得他恩师惨死。

　　但随着时间流逝，蓝涣和蓝湛的出生，这份怨恨其实已经消失了，但心中那份芥蒂终究是不能跨过。

　　所以，直到蓝夫人去世，蓝启仁也没想过要去查一查当年之事，是否还有隐情。

　　而今时光荏苒，经过蓝曦臣讲了魏无羡前世之事的真相，加上蓝忘机的一席之语，蓝启仁恍然想起，当年蓝夫人明明很爱他兄长，也见过他恩师，为何后来要杀了他呢？

　　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阴差阳错恩怨是非，让他们忽略了？

　　若是当初他没有被仇恨侵蚀，暗中查探，是不是兄长和那个女人，结局又会不一样了？

　　但一切都已经是妄想，想到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了心中罪恶与愧疚……

　　如今蓝忘机为了其母的清白要查，蓝启仁虽为叔父，可是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的侄子为他的母亲申冤呢？

　　蓝启仁长叹了一口气，他很明白，蓝家不能一错再错了。既然忘机有心，那便随他的意折腾吧，左右自己年纪大了，早该放权享享清福了。

　　而就在蓝启仁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以至于第二天一早破天荒没有在卯时起相对，魏无羡倒是难得陪着蓝忘机起了个大早，甜甜蜜蜜的在藏书阁内抄家规。

　　是的，虽然罚的是魏无羡，可是在蓝忘机看来，魏无羡的性子向来活泼，是坐不住的。听学时每每被罚抄家规，抄一遍就已经了无生趣，抄十遍时仿佛能立地飞升，以至于总是耐心不足，苦中作乐的跑来撩拨自己。

　　如今蓝忘机自然不忍心看他抄三百遍家规抄得没了精气神，少不得为他捉刀代笔，做一回色令智昏的昏君了。

　　虽然做了件坏事，但魏无羡别的优点可以不提，心大这一点是真的不错，这让他照样能吃好睡好，仿佛他昨天的灰头土脸，和静室如今的残垣断壁就是做的一场梦似的。唯有面对蓝忘机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才能看出一丁点思索的迹象。

　　“蓝湛，我错了，我怎么知道那玉佩那么阴险，居然爆了。”魏无羡坐姿极其不端，斜着身子，支着腿，手肘则撑在案几上，帮着蓝忘机磨墨。他磨得又快又稳，不一时就磨出了好些墨汁。他双颊鼓鼓的，用不忿的语气为自己分辨，然而这不算道歉的道歉结束之后，下一句，他就转移了话题，讨好道：“您就好人做到底，抄都抄了，不如帮我把它抄完吧～”

　　说着说着，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十分可爱。

　　蓝忘机本来也没打算让魏无羡抄家规，闻言连叹都懒得叹息，颇为无奈的强调：“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可蓝忘机心里清楚的很，说是下不为例，但魏无羡真要罚了，他还是会选择代为受过。因为，他是真的不想看到魏无羡皱一下眉头。

　　见魏无羡乖巧的点了头，蓝忘机停下了抄写，表明心迹。只是他向来内敛，从不轻易言及心事，所以关心的话也难免有些吞吞吐吐，反而于他被罚一事说，倒是念叨得一本正经：“你可知当日有多危险？我有……多担心……叔父让你抄家规，也是为了上你长个记性，下次注意点安全。”

　　蓝忘机边说，魏无羡边点头，即使他心中认为做研究本就没有捷径可走，再小心翼翼也难免会发生一两次的爆炸，当年在乱葬岗时，为了研究风邪盘时他就炸过伏魔殿不止一次。

　　可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说出口的又是另一回事了。

　　魏无羡点头如捣葱，连墨也不磨了，将砚台往旁边一推，整个人趴在案几上对着蓝忘机笑得甜蜜，道：“嗯嗯，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