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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东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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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出生,太子的紫金冠就束在了头上。”
我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对面之人摇着扇子笑得欢快,“可即便是连寝衣都被绣成富贵花纹,你也挥不去一身清冷。”
我一双眼望过去。
他抚着一扇烟烟霞霞的桃花,眼角弯了弯,“幼时送你去护国寺住的那几年,却是坏事了。”
天家规矩甚多,东宫治学甚严。
有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称之曰东宫三师,另有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称之曰东宫三少。
总角之时起,每晨鸡初鸣悉起,咸盥漱,正衣冠,行车之书院,左右侍读皆翰林学士。日暮归。一卷书,一杯茗,秉烛达旦,浑然而不觉。
东宫独好兰。庭院多兰芝。亦多竹木。每风起,花意阑珊,竹影斑驳。
临湖而坐,一张琴,一炉香。一弹流水一弹月。
“师父寒衣而来,徒儿倒忘了提前涉水而去了。”
我停下抚琴。宫人将香料换成却死香。
“洲迷聚窟,何来却死之香?”来人站在廊柱子底下,青烟袅袅,氤氲是一双眼眸。
“海失灵槎,不获回生之药。”我低头,随意拨弄三两下琴弦。
三五之夜,月光将竹影照得半墙高,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那人不说话,拢起一双袖子将我瞧着。
“从前佛前修身,虽是清冷,却还不至这般清冷。你诓我入世,说什么尘世之于修行又修行之于尘世,将我说了进去,我便巴望着瞧一瞧这十丈软红有多热闹。你却为什么不同我说,红尘修的是心,会叫人冷清切肤清冷入骨?”
我站起身,往寝殿走去。
“站住。”
他踉跄两步,却被陡然冒出来的宫人给拦住。
衣袖被人一把拽住。
我讶然回头,两名宫人竟是被他挣了个趔趄。
这个人,不是从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么……
一霎那间,一柄青光流溢的长剑直指他的喉咙。
他冲着我笑得和煦。
我一抬手,一个人影儿立时没去,那柄长剑到了我手中。
“太子学识渊博,却原来还长于剑术。”他笑容不变。
“长不了多少。将将砍得下这一截衣袖。”
手起剑落,我转身轻飘飘离去。
寝殿内,锦衣之人玉立灯下,描金的扇子横在胸前徐徐地摇,一双眉眼笑得意味深长。
我绕过他,径直走到案前,倒了杯冷茶。
“你挥退宫人,原来却是要亲自给我倒这一杯茶。”那人一只修长的手捞起茶杯凑到唇边,笑逐颜开。
我轻飘飘瞟了他一眼,不急不忙沏上一壶新茶,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眼角不负众望跳了两跳,面上还是一派富贵笑意,“你那误人子弟的师父不管不顾肥着一颗胆这么来找你,被你轰走还是捡了个便宜,只是,那人吃斋念佛不沾酒,你我二人却是学他不得的。这一杯虽是冷茶,泡的这个茶叶却是有价无市,然则即便这是个有价无市的茶叶,可也对不住今日头顶上的这个月色……”
啪!
我将茶杯往案上一搁,“不如命人去你府上抬几坛子青州从事过来?”
他立刻接过话,“何妨你我二人一起走一遭?”
我一想,以为是,欣然允之。
(于是太子跟王爷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