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向远》腊月甜栗

1、Chapter 01

　　沈陌工作室的LOGO是玉兰花，简约写意的寥寥几笔，也像飘在天边遥远的云，工作室的名字叫“云开”。

　　沈陌上午安排了面试，早晨人事主管来汇报面试时间安排，不忘跟沈陌打趣：“看简历有个帅哥哦，我给您标记了，画对勾那份，为了公司的福利，沈总您加油！”

　　沈陌翻了翻，笑道：“行吧，待会看看，要是惊为天人，姐帮你拿下。”

　　约好六个，实际来了三个，前面两个是应届毕业的学生，沈陌问了些常规的问题，看得出孩子们有些紧张，第二个斯斯文文的男孩面试结束，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说着：“我……去年看过您的展，特别喜欢。”

　　沈陌客气鼓励着：“谢谢喜欢，我们也会继续努力。”

　　下一位就是人事主管看好的帅哥，人进来的时候，确实眼前一亮，坐在沈陌旁边的人事在桌子底下掐了下沈陌的腿，沈陌忍笑。人事主管一本正经招呼道：“欢迎来到我们云开参加面试，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沈总，您可以先自我介绍一下。”

　　大男孩介绍自己叫卫晨，美院毕业在游戏公司工作了三年，参加了几款比较火爆的游戏项目制作，学历、资历都很漂亮，关键是人也很靓。

　　沈陌仔细听着，等人事问完一轮常规问题，又添了句问着：“按照你的资历，跳槽到相关领域的公司，薪金更高。”

　　卫晨大概见沈陌问得直接，也干脆放开了轻松说道：“确实，不过作息不规律，发际线都快守不住了。”

　　有趣但不算是聪明的面试对答，到底还是大男孩底色，倒也没什么好苛责的。沈陌笑笑，没再接着问。

　　等面试结束男孩出去，人事主管问着沈陌意见，沈陌无奈道：“感觉都不太对口，最后那个男孩，卫晨是吧，他专业功底不错，不过感觉跟咱们云开的风格，有点不太搭，我再考虑一下吧，看看最近还有没有投简历的。”

　　每次招人都像九九八十一难取经的人事主管就差磕头了，双手合十道：“老大，祖宗，您好好考虑！”

　　从二楼办公室下楼，准备出门的沈陌，在一楼展厅门口看到还没离开的面试男孩。男孩在看作品陈列，见到沈陌过来，大方地打招呼道：“这些都是您的作品吗？”

　　沈陌望过去：“嗯，不过有些是在校时候画的。”她不是端着架子的人，见男孩看得认真，问道：“您指教指教？”

　　男孩倒也没踩坑掉进社交陷阱，笑：“那哪儿敢，画得很舒服，我很喜欢，最喜欢这幅。”

　　沈陌看他指的那副画，说着：“谢了。”

　　男孩喜欢的那副画，有很多人说过喜欢，这些年想出价买的人也很多，沈陌一直都坚持不卖，又固执地把画摆放在工作室陈列空间的C位，哪怕这幅画已经不是她最成熟的作品了。

　　沈陌工作室这几年积攒了不少稳定的合作方，口碑也慢慢做起来了，工作量加大，就一直在招人，她做事情稳稳当当，也没特别着急扩张规模，耐心找一些性格契合又有能力的员工，面试的过程会麻烦点，不过找到合适的人，日后开展工作会省很多麻烦。

　　沈陌跟男孩一起出门，添了句：“你如果有时间，可以给人事邮箱补发点材料，以往的作品可以丰富一点。”

　　卫晨感谢，表情明显轻松起来。

　　沈陌出门，拿着车钥匙站在门口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停车场是在哪个方位，搬过来没多久，她老是记错停车场的位置。

　　工作室原址的房东今年铁了心要涨房租，沈陌一合计，干脆把工作室搬到城南新区。

　　城南新区是这两年市里重点规划区域，新建的文创园区需要企业填充，出了不少优惠政策。沈陌一直留意着，看到招商就立刻过来，十月底签了合同，十一月正式搬迁，前前后后折腾小两个月，终于算是收拾妥当。

　　她运气不错，最好的位置虽然轮不到她，不过正好赶上好机会，谈下挨着中心街区不远的一处独栋小别墅，一楼原本就是通透的设计，沈陌干脆布置成了展示展览区，也售卖工作室出的文创产品，二楼是办公空间。

　　工作室周围有不少新潮的咖啡馆、画廊、艺术工坊，文创园区的名气这几个月也慢慢打开了，不少短视频平台的团队带着网红取景拍摄。新建的剧场在筹办戏剧节，演职人员进进出出相当热闹，随便走两步就瞧得见美女帅哥。沈陌的工作室布置得文艺亮眼，吸引不少人进来拍照参观，她专门安排了两个小姑娘在一楼张罗。

　　穿过剧场前面的广场，沈陌进停车场开了车，赶去一家合作单位开会。是个户外的项目，选在社区的居民活动空间，区里想做美化改造的试点，把四周墙面设计成新潮墙绘，之前对接的几个方案甲方都不太满意，今天那边能拍板的领导说是有时间参会，沈陌干脆亲自过去，项目金额不大，不过是需要好好维系的关系。

　　沈陌讲话条理清晰，气质温和干练，会上很快抓住领导的意向，新提了几个设计思路，讨论得顺利，甲方领导干脆让沈陌去附近几个街区都看看，至少还有三个室外空间想美化墙体，让沈陌可以设计一个系列，领导热络地让对接科室的人直接带沈陌去现场看了一圈。

　　看完回去的路上，沈陌收到人事主管发来的文件，说是上午面试的卫晨发来的补充作品。等红灯的时候浏览一遍，有些硬气明朗的画风，她觉得不错，正好目前工作室几位骨干手头项目都饱和，街区美化的项目，她把控着，让新人磨一磨也行。定了主意就给人事回复：

　　“核一遍他的材料，没问题尽快安排入职，定了日子告诉我，有个项目需要赶进度。”

　　户外的墙绘，要赶在入冬前完成，时间还挺赶。

　　最近秋高气爽，黄昏亮橘的阳光照在工作室一楼通透的空间里，沈陌返回工作室，走到门外的时候愣了下神，看着屋子里被傍晚阳光照射的画作，那副她一直舍不得撤换展示C位的作品，叠加着傍晚的阳光，改变了原来的色调，像陌生的画，遥远到有几分陈旧。

　　确实是太陈旧了，陈旧的岁月印记，还有腐朽的岁月记忆。

　　沈陌进屋，端详了一会，把那副画轻轻取下，放到了角落，换上了工作室最近的获奖作品，一副给热映电影设计的公映海报。

　　一瞬间的质疑，就松动很多年的坚持，原来换掉象征意义丰富的作品，是这么轻易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