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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她的心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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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推开,绿绣看了过去,忍住自己想要捂脸的冲动。
娘子也真是,扮成宋参将还从自己房内拿东西,这样让世子怎么想?
顾明谨也循声看去,“宋勉”头戴斗笠,身上背着个大大的包袱,看着已收拾妥当——
从他未婚妻的房里收拾妥当!
顾明谨咬牙,原来这两人这么早便如此亲密了,不知前世那三年,颜苒有多厌憎他耽搁了自己的姻缘。
“绿绣,娘子让你随我去。”颜苒戴着斗笠,辨不清面色,声音隐隐发沉,带着些微不可查的紧张。
“是。”绿绣福身应下,又怯生生抬起头,去瞅顾明谨的面色。
顾明谨没说什么,只是冷笑一声,大步往外行去。
很好,出去住还带个传信的,就这么浓情蜜意吗?
还真是,不避讳他!
颜苒深深地看了眼府中的侍卫,也没交代什么,反而凑近绿绣,轻声道:
“不用收东西,快些跟我走。”
绿绣小脸微白,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娘子极少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莫不是真的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危机?
她努力让面上看起来坦然,跟在颜苒身后逃也似地往院外走,以至于没有及时注意到颜苒停住了,鼻子撞上了她的背,低低痛乎了一声。
“没事吧?”颜苒忙转过身来,关切地去看她的鼻子。
从顾明谨的角度看去,颜苒高挑的身姿罩住了娇小的绿绣,两人几乎要贴上了,亲密得有些过头。
他蹙了蹙眉,轻咳一声:“宋参将,在出这个门之前,本官以为应当在称呼上稍作改变。”
颜苒挑眉,他突然转过身子,原来就是说这个。
她轻轻一揖:“世子决定就好。”
顾明谨勾唇:“我府上有一门客,算是绝户,前些日子得重疾暴毙,此事外人不知,宋参将正好可冒作他的名字。”
“好,都听世子的。”顾明谨做事还是周到的,颜苒额首表示赞同。
“那请宋参将记住了,从现下开始,你是我贤王府门客,姓简,名复。”顾明谨看着她的眼里有了一丝笑意,合上他俊美的容颜,如同明珠上流过光华,照亮整片天地。
颜苒微微一怔,但很快撇过眼,应了一声好。
绿绣捂着发红的鼻子,微张着嘴久久无法闭上,世子是认真的吗?娘子又是认真的吗?简复——奸夫!王府正巧有门客叫这个名?
可是看着顾明谨再正经不过的俊脸,绿绣又觉得任何怀疑都是那么阴暗,门客的名姓又怎能作假?更何况还是刚刚暴毙的绝户,世子一片赤诚之心,怎么能因为那种奇怪的理由就被随意怀疑?
顾明谨满意地点了点头,抬脚迈出了木质门槛,月白色的衣角轻轻扫过门槛圆润的边角,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颜苒望着门外的他,只觉得整个院子的光亮都随他离开了,只剩下一片灰暗。
把他关起来算了,还能当灯火用,讨人嫌的东西!
莫名地,颜苒心口发痒,呼吸都微快了些,颜苒摇摇头甩开心里莫名的想法,也迈过了门槛,走出了,偏离轨迹的第一步。
她有预感,此次离开,可能很久都不能回来了。
“等等。”顾明谨却又在此时停下脚步,转身折了回来。
他看着后面的院子,绷紧了唇线,面上染了一层绯色:
“来了一遭,若不拜会一下颜娘子,于礼不合。”
说完这话,他微垂下眸子,指尖轻颤着窘迫。
无论如何,时隔两世,历经生死,他想见她一眼,确认她好好的。
他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她害了春温,也是命悬一线。
虽说不知为何这一世变了许多,但只要人还在,一切便都是好的。
颜苒看着他,凝眉道:“娘子睡下了,恐是不便。”
“我……”顾明谨往前倾了倾身,临了又骤然停住了,他有些狼狈地转过身,垂下手,轻声道:
“走吧。”
他想说,他只是想看她一眼。
可不知为何,在那个人面前,可悲的自尊作祟,他说不出那话。
他没有动心,前世没有,今生也不会。
他是骄傲的顾明谨,怎会把心剖给一个不爱他的女子?
“嗯,走吧。”不知为何,颜苒心里有些发酸。
顾明谨来时竟然没坐马车,颜府门外只孤零零站着一匹马,不安地甩着尾巴,他上前解了缰绳,轻柔地抚了抚它的头,亲手牵着,和颜苒绿绣一起步行。
颜苒冷眼看着,又忍不住想冷笑,这负心汉,对匹马都比对她温和!
“世子,让属下来吧。”颜苒上前,要接过缰绳。
“它认人。”顾明谨没有放手,反而帮颜苒将行李和剑挂到了马背上。
颜苒也是个倔的:“试试,哪有门客让世子牵马的道理。”
“请便。”顾明谨挑挑眉,将缰绳甩给了她,抱着手臂等着看她笑话。
这马儿只认他,难安置得很,平日顾明谨也不常骑,今日实在是心急,才选了脚力最快的它。
颜苒接过缰绳,轻轻一带,马儿连连朝前走了好几步,随后便乖觉了,还亲昵地低下头蹭颜苒。
“世子总爱误会旁人,这马儿明明很乖。”颜苒回头看向顾明谨,勾唇一笑。
少年郎站在马旁,笑得眉目飞扬,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如阳光一般灿烂。
不像自己,脾气臭,还死气沉沉。
与这样的男子相识相知,换了任何一个女子,心里也是再装不下别人的。
“有劳了。”顾明谨叹了一口气,负手走向前。
颜苒挑了挑眉,自己好心帮他牵马,怎么他却活像被抢了老婆似的。
果然,她永远也搞不懂顾明谨在想什么。
绿绣见顾明谨在前面走得远了,便大着胆子凑近颜苒身边,轻声问道:
“娘子,到底怎么了?红棉呢?”
想起方才所见,颜苒蹙紧了眉,小声答她:“我身边有心不齐的,颜府现在不能待,红棉她……”
关键的话没说完,颜苒便停了嘴,因为目光所及的地方,顾明谨被一伙人围了起来。
她牵着马靠近过去,压低斗笠,站在人群中,竖耳细听他们所说的话。
一只肥腻的手撩开金线织锦车帘,肥肉堆砌的脸谄笑着,对顾明谨道:
“顾世子,可不巧的,本官才去大理寺扑了个空,转头却在这大路上遇见了您,您说说,这是不是缘分?”
顾明谨笑意不达眼底:“原来是胡侍郎,不过对于本官而言,这可算不得缘分,大抵便如老婆和人跑了,简直倒霉透了,对吗?”
胡梭尴尬地笑了两声,又硬着头皮道:“世子说的是,只是世子怎么自个在路上走?左右下官现下无事,不如世子上车来,下官送世子一程?”
顾明谨表情冰冷:“不必了,胡大人不挡路便算帮顾某大忙了。”
胡梭脸上肥肉微颤,咬牙道:“顾……顾世子,您不愿上车也行,只是国舅爷托下官和您说,齐大郎君的案子,希望您心里有数。”
顾明谨轻笑:“若是此事,还请放心。”
胡大人面色微松,正想说几句软和话,就见顾明谨又自顾自地笑道:
“放心,齐大郎君的罪过绝不止强占民女这一条,本官一定细细查清楚,将他应得的罪行,尽数判给他。”
“顾明谨!”胡梭气红了脸,随手拿起手边的茶碗,气急败坏地朝顾明谨掷去。
顾明谨眯了眯眼,这蠢货真是气昏了头,竟敢伤他,不过也好,自己稍微接一下,便可判他个殴打朝廷命官,送他进大理寺去陪齐大郎喝茶。
他们这皇后一派,仗着势大作威作福,却也就这几年好日子了。
毕竟龙座上那位,可是有手腕能隐忍的,曾经的女皇一党,如今可是被他剪得干干净净,没给自己亲娘留一丝情面。
不过外戚失势已是三年后的事了,如今他们正如日中天,骄横地紧。
茶碗带着滚烫的茶水迫近来,顾明谨思量好卸去力道和避开热水的路子,正要照着动作,却见一道剑光闪过,将那茶碗瞬间劈成两半,斗笠旋转着飞过,挡去了所有热水,劈开的茶碗被弹了回去,精准地砸碎在胡梭头顶,将他吓得当场便摔回了车里,嘴里嗷呜嗷呜地乱喊着。
举剑的少年郎从天而降,利落地劈在车辕上,入木三寸,木屑在空中狂舞,他双眼猩红,如发狂的野豹般迫近胡梭,怒吼道:
“敢伤我家世子,老子和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