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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嫁,还是不嫁? ...

  •   潘婷疯了,在同学会上。

      她举起烧烤店里特大号的扎啤酒杯,以洪亮的声音高声呐喊:“不嫁港佬儿,我誓不罢休……不嫁港佬儿,我…………”

      幽怨的声音回荡在烧烤店中,于是,潘婷一夜成了烧烤店里的名人,她彻彻底底地火了一把,二十六年的小宇宙终于要爆发了。她准备扬眉吐气一回,融入那些所谓:“嫁个有钱人”的行列中。

      而且,这门学问还渊源流传着一句话:“考得好,不如嫁得好!”

      潘婷当然有自己的魅力,绝大部分人还是羡慕她的。一米六六的个头,俏丽的长相,体面的工作,小白领的薪水,独立的住房,不得不提,在人际关系方面她的确比较在行,身边的朋友数不胜数,就如一朵盛开灿烂的交际花。

      不少的同事佩服她,因为这女人工作起来,那真叫一个彪悍,就说去年南方某县出现塌方,而且还是个连雨天,环境潮湿,谁都不愿去采访而相互推搪,潘婷却主动要求前去了。现场的她一手撑伞,另一只手举着录音笔,身后背个旅行用的防水包,套着墨绿的大雨衣,腿上穿了一双黄色的胶皮水鞋,面部表情加上衣着打扮就跟个“飞虎队”似的。

      结果那天的录像带往台里一播,潘婷版□□活生生的重现了,导播还因这事给她涨了工资,原因就是:恪尽职守。

      潘婷毕业有好几个年头了,繁忙的工作中偶尔也会有几次小型聚会,难得的放松她当然不会轻易错过,那天在同学会上她喝了太多,在八卦中也受了不小的刺激。

      以前同班的“冬瓜”,人长得没她漂亮,工作没她体面,就连精神头也没她够用,但人家偏偏就嫁了个香港注资在大陆的销售经理,听说前年在国外结的婚,不久又在A市买了套房,还给配了车。

      不紧不忙的就钩只金龟回家,听了直叫人眼红,潘婷怎么可能不急火攻心,她憋不住,又天生是大大咧咧的人,于是她干脆气沉丹田用气壮山河声音发起毒誓:“不嫁港佬儿,我誓不罢休……”最后还很不雅地打了个饱嗝。

      人呐,总得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潘婷的胡言乱语最终花了她大半个月工资,用一顿海鲜宴才堵了在场同事的嘴,潘婷警告大家:酒后要乱语,先备好大礼。

      倒不是说香港人就一定有钱,潘婷在电台里摸爬滚打好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有钱不一定待你好,待你好不代表人品就好,人品不好就意味着以后日子板儿上钉丁的会出问题,搞不好结了没几月又开始闹离婚,到时候俩人再潇洒的一说:“我们性格不合。”真当政府是自个儿家开的呀,排队结婚的人多,排队离婚的人也不少。

      生活中潘婷身边不少这样的朋友,人家有“集邮”的爱好,有些人就“集结婚证”,赶个时髦,闪婚嘛。

      黄维仁不是说过么:结婚是错误,生子是失误,离婚是觉悟,再婚是执迷不悟,再离是大彻大悟。

      人啊,总是想一出儿是一出,她可不想一天到晚有事儿没事儿的总往民政局跑,搞得跟个跑业务似的。潘婷还记得她上大学那阵,寝室里热闹着呢,帅哥、明星、名牌、八卦一样不少,当然也包括一句广为流传的话:“二十一过,三十还远吗?”

      说那句话时,她二十二岁,晃眼间四年过去了,从以前不招待见的小跟班混到现在的一线金牌记者,用潘婷的话来讲就是:“四年啊,腥风血雨的四年啊,苦尽甘来的我容易嘛~~~”

      下午五点半一到,潘婷伸了个懒腰,然后麻利儿的收拾起摊开的资料,熬到了星期五,终于解放了,她拎起手袋就准备奔回家,先泡个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个一天一夜,生活再美好不过了。

      潘婷有驾照,但没有车,她把钱全都砸在了现在居住的房子上,七十八万才六十多平的单身公寓,每月三千多块的还款,还有水电煤气,柴米油盐酱醋茶一通费用算下来,让收入刚过六千的她实在吃不消,生活嘛,就是这样悲剧。

      站在公车站台旁,潘婷漫无目的地张望着,对街有家新开的餐厅,那个小孩子正缠着父母买玩具,身旁边的这个男人是秃顶……

      她就是这样无聊地打发候车时间,挽在胳肘处的手袋突然一阵震动,潘婷接起电话:“噶哈?”这是她以前去东北录节目时顺口学的方言,具体是哪个城市的也忘了,反正说了将近一年,大家听多了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小婷,周末你姐结婚,明天也得准备,你今晚回来住吧。”说话的是潘妈。

      潘婷拍了下脑门,才想起来这事,“行,我今晚回去。”

      母女俩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上电话,潘婷的姐姐叫潘珍,比她的名字是强挺多,很多人在第一次听到“潘婷”时都会联想起宝洁公司,那个知名的洗发水广告:“潘婷化身美丽‘强仁’”……

      每次看到这则广告时,潘婷都会不自觉的对电视说:“你山寨我好久了……”

      潘家虽然不大,是那种九十年代初的房子,跟她那套精品房当然没法儿比,但胜在有个“家”味,自己在外面住久了才知道,一个人是自在,不过有时也觉孤单。

      潘妈踢了踢她的脚,说:“你都二十六啦,明年就二十七,都快成‘剩女’了,有点女人味行不行,瞧你这姿势!”

      潘婷撇撇嘴,长叹一口气回道:“潘女士,您也知道您女儿二十六了,她知道有分寸啦。”

      “每次说你都这样,你不打算找个婆家?”潘妈坐直身子,攻势渐猛:“你想找个什么样儿的?我以前老同学有个儿子,听说在外企当网络工程师,今年二十九,一米七七的个儿,因为工作忙,所以一直没对象,不然见见吧,好就处着,不好就当朋友了……”

      潘婷根本就是左耳听右耳冒,六点一到电视荧屏不例外地播放着XX新闻,这是A市颇有名气的主持,收视率也高,所以占用在黄金时间段。

      在今日要闻里潘婷看到一则简报:万伦公关有限公司牵扯一宗□□案,受害人是公司内一名礼宾服务小姐,事情发生后,具知情人士透露万伦公关曾一度掩盖事实真相,当中过程复杂,涉及人员多为企业高管…………

      看到这,潘婷机械性的接起电话,“喂?”

      “小潘啊,看新闻没?”一听这声音潘婷才回过神,她还在纳闷王导怎么知道自己正在看新闻……

      “嗯,就是XX的新闻吧,怎么了王导?”

      “万伦啊,万伦出事了!”王导兴奋地尖叫着。

      王导名为双喜,是南方一个小城走出来的大学生,他的成绩好,在复旦毕的业,现在在A市做导播,而王双喜又偏爱抽“红双喜”香烟,所以她们几个记者还有编辑在私下都管他叫“红哥”。

      潘婷微微放远了握在手里的电话,暗暗叹气,果然科技还是不够发达,要是能自动调节音量就好了,听着王双喜因兴奋而颤抖的声音从遥远的那方清晰传来,她不禁有点郁闷。

      同情心在记者这个职业里是可笑的,不都流行说“潜规则”嘛,那记者的潜规则就是“厚脸皮”,抢新闻要“快、准、狠”,同情心那是留给慈善家拥有的。

      “红哥,你别告诉我你买了万伦的股票就行……”在确定王双喜已经把话说完,潘婷才把电话贴近自己的耳朵小心地问。

      “什么啊!我最近没买股票,别瞎讲。跟你说正经的,你明天来台里一趟,我需要给大家开个会!”王双喜依然兴奋。

      “加班?”潘婷蹙眉反问。

      “就跟你直说吧,台长说,这则新闻要是咱能挖到独家,工资上调10%!”王双喜已经从兴奋变成尖叫了,“10%啊,小潘!台里涨工资不容易啊,得珍惜啊!”

      一听到工资上调,都轮不到王双喜先尖叫,因为潘婷已经在尖叫了,潘妈和潘珍都呆看着她,身为女儿及妹妹的潘婷总是能让人“耳目一新”……

      “行!没问题,红哥,明儿一早我就到!”潘婷挂上电话,脸上的笑容别提多灿烂了,10%的工资足够让她晚饭加条鱼~怎能让她不兴奋!

      “你明天上班?”潘珍问。

      “就开个会,应该不用太长时间。”潘婷解释,然后凑到一边搂住潘珍继续说:“放心吧姐,明天肯定有时间去试衣服,这个伴娘跑不了!”

      一家仨女人坐在桌子旁吃饭,潘婷的爸爸死得早,在她刚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说起来潘妈一个人拉扯俩女儿也够苦的,那会她一个人起早贪黑的忙,白天在外面做保洁,晚上回来就揽点私活,给人做做衣服之类的,就靠这么点微薄收入支撑整个家。

      还好潘婷和潘珍这两个女儿懂事听话。在小学的时候她们没少被嘲笑过,有同学笑她们穷,笑她们总吃没肉的青水白菜,每次她们都不会闹只会笑,“蔬菜里有维生素C,你们是不懂的了。”那时的小朋友哪知道什么维生素ABC啊,就这样被她们唬住了。

      初中正值花样少年青春期,因着好奇心,潘珍和潘婷周围不少的同学都开始谈爱恋了,而她们高兴的是可以在学校帮着有钱家的孩子写作业,以赚取几块钱帮补家计。直到现在潘婷还记得潘妈知道后红着眼狠狠的训话:“妈再穷也不能苦了你们!”

      初中第三年,她们均以第一录取线考进重点高中,那会还没有奖学金,家里付不起两个人的高额学费,所以潘珍一个人在外偷偷的给报摆还有废物站打起工,这些潘婷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次,她抱着潘珍哭了整整三个小时。

      到大学就好得多了,潘珍念大三的时候潘婷念大一,因为她们肯吃苦,所以很多中小企业都喜欢雇佣她们,让她们半工半读。

      毕业后,潘珍进了中美合资的服装公司,潘婷则进了电台当记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嫁,还是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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