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头上的红围巾》大雨哗啦啦

3、第 3 章

　　陆晓岚的父亲原来是个厅级干部，□□靠边站了。他是个倔老头，从不懂得大丈夫要能“屈”的道理，所以，一直不认错，当然也就得不到“解放”。眼看着和他一起进“牛棚”的人，一个一个欢天喜地的出去了，可他好象被判了“无期徒刑”。他患有严重的胃病，那天的早饭，馒头硬了点，在田里锄草时，他的胃疼了起来。疼得他用手捂着胃，蹲在地上。

　　这时，一个工宣队的队员走过来，大声斥责他：“他妈的，老陆头，快起来干活，装什么孙子！”　骂着，骂着，见老陆头仍然蹲在地上，不由火起，抬脚朝老陆头屁股上就是一下。

　　这一下，把老陆头踢了个“狗吃屎”。这个工宣队员还觉得不解气，又补踢了一脚。这一脚重重地踢在老陆头的下身处，老陆头昏死过去。　
　　老陆头当晚就拉血尿血，他流着泪对老伴说：“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半夜，他偷偷爬起来，摸摸索索找了一根绳子，就往房梁上系。他老伴惊醒了，抱着他哭成一团。

　　最后，两个老人相约共赴黄泉路。临死前，他老伴哽咽着说：“我们走了，可怜的小岚怎么办？”

　　陆老头抹着泪说：“罗斌这孩子会照顾她的。”

　　两个老人就这样悲悲切切地上路了。　

　　陆晓岚的父母属于自绝于人民，死后双双被定为“现行***”。

　　陆晓岚一个多月后才得到父母的死讯。她赶到五七干校，在一片烂坟地里，她见到了父母亲的坟头。她趴在坟头上哭得死去活来，最后昏死过去。醒来后，她感到胸口非常闷，突然，她张大咀，喷出了一大口血。

　　陆晓岚包了一捧父母坟头上的土，挣扎着回到知青点，她病了，病得很严重。整日的咳嗽，一口一口的吐血。

　　队里帮她请了医生，经诊断，她患了肺结核。　

　　陆晓岚没有告诉罗斌，因为，罗斌被组织上选送去外省学习了，她不愿意让罗斌担心自己。

　　陆晓岚没有亲人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罗斌。她非常想见罗斌一面，想得她难以控制自己，有时，她用头往墙壁上撞；有时，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有时，她一个人爬上高高的山头，望着东方，喃喃地叫着罗斌的名子。有时，在漆黑的夜里，四周一片静寂，她会出现一种幻觉，仿佛自己孤孤伶伶地睡在坟墓中。

　　当陆晓岚在痛苦中煎熬时，罗斌一点也不知道。每当他思念陆晓岚时，他都会把这种思念变成一种动力，他要拼命的奋斗，为了陆晓岚，为了未来的孩子。

　　正当陆晓岚在痛苦中难以自拔时，知青点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就是罗斌的父亲 。

　　罗斌的父亲找陆晓岚有二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改变罗斌和陆晓岚的关系。罗斌的父亲一直很喜欢陆晓岚，因为她心地善良，说话得体，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媳。他为自己的儿子能够遇到这么好的姑娘而庆幸。但是，现在陆晓岚的父母都被划为现行***，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罗父在官场上打拼了半个世纪，他深知个中的历害关系。如果罗斌和陆晓岚结了婚，等于在政治上被判处了死刑。假如罗斌是个不思进取的孩子，也就无所谓了。但现在罗斌上升的势头很强劲，组织上有意培养他入党，还把他列入后备干部培养名单。　　　　　

　　罗父见陆晓岚身体瘦弱，面容憔悴，实在是不忍心开口。他心里很清楚，此时和陆晓岚摊牌，就是雪上加霜。但他是父亲，他要尽到父亲的责任，又不能不说。在罗斌和陆晓岚两个人中，他只能站在儿子这一边。

　　罗父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开了口。他简单介绍了罗斌的情况，然后，很坦率地谈到了自己的担心。最后，他握住陆晓岚的手，亲切地对陆晓岚说：“孩子，我们想收你为义女，以后，你和罗斌就是姐弟了，我们的家就是你的家了。”　 　　

　　陆晓岚的泪水没有断过线，她的心一阵一阵地绞痛，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第一次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陆晓岚是个非同一般的姑娘，她极其的通情达理，所以，她很理解罗父，也知道罗父的话句句在理。

　　她爱罗斌，这种爱是无私的，正因为她无私地爱着罗斌，所以，她要为罗斌的前途着想，她希望罗斌幸福，就不得不放弃罗斌。但是，罗斌现在是她唯一的希望，唯一的精神寄托。放弃了罗斌就意味着放弃了一切。她咬紧牙关，对罗父说：“谢谢伯伯，你放心吧，从今以后，罗斌就是我的弟弟。”

　　罗父欣慰地点点头，心上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罗父找陆晓岚的第二件事，就是他替陆晓岚找了个出路。他托了一些老熟人，把陆晓岚安排到公社的一所中学教书，虽然只是民办老师，但也算一条腿跳出了“农门”。罗父对陆晓岚说：“小岚，先去干着吧，好歹体力上轻松一点，容我以后再想办法，只要我活着，就不会不管你的”

　　罗父把陆晓岚送到学校去，待诸事料理妥当后，才依依不舍地走了。罗父临走时，眼窝里溢出一汪泪水。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只能略补良心上的愧疚。

　　陆晓岚接二连三地受到打击，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她整夜整夜的咳嗽，吐出的痰里带着血，她预感到，自己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陆晓岚要信守对罗父的承诺，她再也不会给罗斌写信，但是，她盼望着能收到罗斌的来信。奇怪的是，自从罗父来了之后，陆晓岚就再也没有接到罗斌的信了。

　　时间过了一天又一天，每天都给陆晓岚带来深深的失望。三个月过去了，仍然没有收到罗斌的来信。

　　难道罗父已经做通了罗斌的思想工作？难道罗斌决定放弃他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