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玺沉浮录：玺不缘》高桥崆

67、合傘囊

　　临行前日晚宴上。

　　“母亲，明日一早，德儿他们就要启程回京去了，您还有什么话要嘱咐他的吗？”张颖问太夫人。

　　“德儿一向乖顺，在家有公主照拂，在外还有……”太夫人说着看了看吕喆，“还有像喆儿这样的知己好友，老太婆心里十分安稳。只一点，凡事不可过于执拗，方可长久呵。”

　　“祖母的叮嘱，孙儿都一一记下了。”张永德喏声连连。

　　“还有吕公子，府上若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多多担待啊！”继母刘氏含笑欠身。

　　“夫人客气了。在下有幸得到祖母，大人和夫人的悉心款待，无以为报，只愿祖母福寿绵长，大人和夫人，还有咏馨妹妹事事顺心遂意！”吕喆举杯敬向张府众人。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套！往后要善自珍重，记得和德儿常回来看看！”张颖笑着回敬。

　　晚膳过后，张颖留儿子房中叙话，吕喆则自回房间。

　　太夫人随后跟去了张颖房内。

　　“祖母也该早些休息才是。”张永德忙上前搀扶。

　　“想你明早上路，老太婆不能安寝，索性过来说上几句。”太夫人边说边坐下。

　　京城，驸马府。

　　“公主，夜里寒气重，您这么坐着当心着凉。”侍女胭脂上前劝道。

　　“本宫不困。”寿安放下托腮之手，“上元节呈给父皇的礼物，可都备下了？”

　　“回公主，奴婢早让人加紧赶工，一定能在上元节当日送进宫去的。”

　　“很好。仔细别出什么差错。还有，待驸马回府后，本宫会和他一同进宫。”

　　“公主，上元节前晚您还要与驸马同房，奴婢担心，驸马爷那时刚回京，身乏体累的，恐不能如公主之心愿……”胭脂忧忧地说。

　　“那就……”寿安微红脸颊，望向侍女，“那就改在上元节次日晚上便好。”

　　“是，一切听凭公主吩咐。届时奴婢会备好香池，公主也好沐浴熏香。”胭脂躬身回道。

　　“还有……”寿安仿佛记起什么似的，“你可知道，送子观音到底灵不灵验？”

　　“这……奴婢倒是略有耳闻，不过那些多是寻常人家行事，灵与不灵便不得而知了。依奴婢看，公主乃金枝玉叶，想来子女之福必有上天庇佑，也是指日可待的事。”胭脂应道。

　　“前次进宫觐见父皇，也有提及儿女之事。父皇盼着本宫诞下一儿半女，也好早享膝下承欢之乐呐。”寿安怏怏地说。

　　“公主实在无需多虑。驸马爷血气方刚，还愁不能了却您的愿望吗？”胭脂慰藉。

　　“倘若今次再不能行云流水，本宫想……”寿安说着将胭脂招至近前，如此这般。

　　只见胭脂频频点头称善：“公主睿智。不如趁上元节进宫之际，求得一方？”

　　“本宫虽是求子心切，但毕竟一介女流，此事实难启齿。万一被父皇知道了，误会本宫贪恋床乐，更于贞誉无益啊……”寿安踌躇不定。

　　“此事倒不难。”胭脂暗推明展道，“公主何不私唤太医来诊，顺求良方一剂？”

　　“此法……果真可行？”公主仍存顾虑，“都说男儿求药得子，女儿问神得子。你不让拜送子观音，反教本宫去问太医，岂不是反其道而行之？”

　　“奴婢也是为了公主着想，”胭脂并不求罪，继续怂恿道，“宫中女子为了能替皇上开枝散叶，求神告佛者有之，求医问药的更是大有人在，何愁其中没有灵验的生子妙方呢？”

　　“这……”寿安起身迟疑，“真有生子妙方固然好，但若被驸马知晓，本宫颜面何存……”

　　“公主既有此心，再不要前畏狼后怕虎的才是。只要能得儿女，使点手段又有什么关系！既然担心惹人议论，何不避人耳目、暗中行事呢？”胭脂貌似深谙此道。

　　“你这丫头，说得倒是明白。不如……就让你去替本宫讨一剂好了！”寿安故意笑道。

　　“奴婢愿为公主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胭脂躬身再拜。

　　并州张府。

　　“想什么呢，还不睡觉？”张永德走进房间，见吕喆双目望空。

　　“没……我在想，回去之后，王峻大人若是问起我的行踪，应该如何回话。”吕喆浅笑。

　　“你又不是他的手下，有必要事事都对他唯唯诺诺的么？”张永德脱下外袍。

　　“我有今日，幸遇王峻大人。他有恩于我，过问一二也是情理之中。”吕喆自有说辞。

　　“阿喆还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张永德笑笑说，“不如据实相告，就说你陪我一起回乡探视家人便罢……”

　　“咱俩同行之事，除霍不尔外，再无第三人知道，又何苦要多生事端？”吕喆背过脸去。

　　“你我已成知己好友，时常见面并不奇怪。照我说，不如……你来我府里，做公主的琴师可好？”张永德宽衣躺下。

　　“我生来喜自由，做不得他人的笼中雀。”吕喆略显气恼地答道。

　　“你是知道的，我本无此意。惟愿每日回府与你见上一面。你抚琴，我闻声，岂不快活？”张永德想入非非。

　　“难不成，你真把我看成是取乐解闷的小厮奴才了？”吕喆气得坐起身子。

　　“阿喆……你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我没那个意思，不过是跟你呆在一处，身心无重罢了，何曾冒犯你来着？”张永德觉得对方过于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