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的尾巴》来揪咬甜

7、壹·⑦

　　陆盍灯前去卧室，关门、锁门，打开自己的备用机，上到微信，赵导昨天发来了消息。

　　——不吹起不来：灯老师，《一场未知的冒险旅程》导演组由衷邀请您参与制作、演出。

　　——灯不亮：不好意思，不方便。

　　陆盍灯说完上到微博，微博称呼是灯灯不亮，他习惯性用同一名称当做不同软件的ID，微信是首要软件……灯不亮，微博是主要软件——灯灯不亮，以此类推。

　　忽略消息的三个红点，点开个人主页，头像是自己所画天地相颠、星海倒流的画面，主色调灰、白、蓝、青、黄，颜色度较浅，又在各色的连接之处融合为新的色系，不突兀还显风格好看的足以称得上点睛之笔，虽是颠覆世界的幻想，却因为色系的使用成为了一副治愈的图画。

　　关注度达到了一千多万，是莫大的荣幸，也是八年来积累的底气，他从十七岁因为自身的一些原因休学，便一直宅在家里靠接单养活自己、后来有了一些存款后，停止了一段时间，没钱了开始接，周而复始便到了今日，他一个人没有什么念想、也很少有需要花大价钱的时候，存款拿出来是可以看的程度。

　　他的画风风格复杂多变，有治愈、有黑暗，也有出版社想要合作做合集，陆盍灯委婉拒绝了，还有赵导……看到自己的画想要以此为设定、背景、内容做一档综艺节目。

　　他不怎么了解背景，因为也是明确拒绝了的，尽管是一张画用一百万的价格购买商用、使用权、专属权，只要银货两讫，连创作者都没有使用权。

　　拒绝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他的一些固执，不希望自己的画是由现实生活中的艺人进行演绎，也可以说，在不缺钱的情况下，他追求的是灵魂共颤，若真有，免费送又如何。

　　但因为无法购买《戏演人生》的两张门票，同意了和赵导的合作，他们正在商量，进行初步的筛选，还未给出最终的结果，没想到……赵导竟然让自己参与……

　　万万不行的，就连……名字都要改。

　　灯不亮、灯灯不亮、灯灯灯不亮……连套的，太容易让人进行联想了。

　　陆盍灯承担不了一分的风险，何况，对于名称也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

　　改什么名字好呢？

　　正在不怎么认真的思考时，主机传来消息通知的声音，陆盍灯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专心应对手边的……消息来源，是新的好友申请。

　　——庄樊。
　　不认识，忽略，刚放下手机，又弹出一个消息框。

　　——庄樊：限你一秒通过，不然把你辞了。
　　认错人了吗？

　　陆盍灯没有同意，善心回复，我是无业游民，您认错人了。

　　——庄樊：哦。

　　加错好友也是正常的，虽然陆盍灯第一次遇到，说清楚就好了，放下手机，本来想改名的心思被打乱了，先去画画，刚起身，“嗡嗡”，低头一看手机，皱眉。

　　这个庄樊……怎么又加自己了？
　　是又搞错了吗？

　　——庄樊：通过。

　　陆盍灯又一遍耐心回复他，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庄樊：抱歉。

　　礼貌解决。

　　陆盍灯暂时用平板画画，在岑淮甘的家里，悄摸摸地画一些，避免多交流，不下单电脑和数位屏了，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效果，更多的是视觉上受到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刚动笔，手机又开始了提醒，打开一看，还是庄樊。

　　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

　　难道还没有解释清楚？

　　陆盍灯习惯了心无旁骛地工作，同意他的好友申请，打字，语气友善跟他说清楚，字刚打到一半，白框框的白底黑字映入眼帘。

　　——庄樊：罗助，早餐。
　　——灯不亮：您好，您认错人了，我姓陆。

　　——庄樊：不好意思。
　　——灯不亮：没事。

　　陆盍灯心里猜测对面的人是不是记忆有些错乱，总不能是逗自己玩，该是没有如此恶趣味闲情功夫的人。

　　——庄樊：我想喝粥。

　　果不其然，又来了。

　　一直重复相同的话题将会是个无限循环，陆盍灯调成静音放着不管，将昨晚雨夜天垂怜的一丝灵感画下来，刚开始还能听到雨声，随着沉浸、投入，慢慢的，世界寂静到只属于自己，只留自己在雨中伫立，约莫中午，三幅画完工，放下电容笔，站起身活动僵硬的身子、手指。

　　他全身上下唯一爱护了多年的便是手指，尽管它与容貌一样藏于妆造之下暗无天日，可一旦露出来，是不可多得的部位，具有高级的观赏性。

　　他希望自己的样貌可以再丑陋一点，最好有一天能够顶着原本的模样面对世界。

　　为此，他做了许多的措施，过敏的衣服便是之一，可没用，他或许……真的不是人类。

　　想到此，不免有些落寞，抿唇，站在窗前看久了雨水也没有缓解口干的感觉，转身去客厅喝水，余光瞥到手机屏幕亮起来，走过去拿起来，是陌生人庄樊的消息，不止一条。

　　——庄樊：甜粥。
　　——庄樊：不知道怎么回事，嘴里是苦的，连身、心都逃不过。
　　——庄樊：医生刚才给我检查身体，说我不能饮食，难道要我饿死吗？我不管，你偷偷给我带进来。
　　——庄樊：现在八点了，你怎么还不来？

　　——庄樊：我又不想喝甜粥了，总感觉自己喝过，想吃苦瓜。
　　——庄樊：外面又在下雨，一连五天了，我得去接雨水喝了。
　　——庄樊：有些凉，想吃烤红薯，你给我买苦瓜的时候顺便卖上一份吧。

　　——庄樊：快中午了，我连早饭都没有吃，难道我记错微信号了，你不是我的私人助理？
　　——庄樊：不分那么清，我等你。
　　——庄樊：已经中午了，来的时候顺带给我带午饭吧。

　　陆盍灯蹙眉，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医生检查身体，在医院吗？病人吗？他九年来接触过的人屈指可数，线下左邻右舍点头之交、线上只有只只姐一个朋友，不怎么会处理这些话，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

　　手掌心微攥着手机，望着庄樊单方面的消息，心里忐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经历过刚才三次表明身份，仍落到如今的地步，还能怎么办？想了半天，决定沉默，避免交流。

　　去热一下昨天从录制现场带回来还剩下一半的食物，当做午餐，嗅到食物的香气，微微叹气，打开手机，把静音关了，给庄樊发消息。

　　——灯不亮：您好，我叫陆盍灯，您加错号、找错人了，请您看一下，不要耽误了吃饭。

　　——庄樊：有些麻烦。

　　——灯不亮：？

　　——庄樊：请你当我的助理吧。

　　陆盍灯：“？”

　　——灯不亮：我不会做这些，您认错人了，再说些无厘头的话，我……不理你了！

　　消息发送成功后，四个橙红色的红包在这一刻发送过来，随之而来还有话。

　　——庄樊：只能二十万啊……够了吗？
　　——庄樊：不满意，银行卡给我。

　　陆盍灯的话已经说清楚了，小心翼翼、再三审视确定不会触碰到红包，退出界面，将和他的聊天记录删除，才松松心，怎么……怎么就转账了？好害怕点到，万一点到，后果……只能“以死谢罪”了。

　　这个人……莫名其妙。

　　提及医生，估计是在医院里面，是个病人，记忆力、戒备心都不太好，只要不理睬，过个几天他自动删除自己就好。食物热好，装到盘子里放在餐桌上，小口小口吃着，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垂眸，姿势一顿，默默地将手机推远一点点点点。

　　这个人……也没有礼貌。

　　怎么能随随便便地打电话？

　　不接，就当不在。

　　班长打电话的时候也很想这么做，但是不敢，万一有什么事情呢？陌生人不搭理就好了，沉默地退让换来的是变本加厉，陆盍灯不挂，将通话界面小化，去往我的页面换铃声，就当吃饭的背景音乐了。

　　平和的在音乐声中吃完饭，洗了盘子、收拾干净、将垃圾扔到出了房门的电梯旁边，在前天出了电梯，班长就跟自己说过了，垃圾一日三餐都有人来收。

　　回到房间关门，手机还在响，拿起，挂断，刚想打开勿扰模式，看到最新的一句话。

　　——庄樊：歌很好听。

　　陆盍灯眉眸一弯，回复。

　　——灯不亮：我也觉得。

　　发送成功后继续设置成静音，状态栏上滑露出聊天界面。

　　——庄樊：你叫什么名字？

　　——灯不亮：陆盍灯。

　　——庄樊：庄樊。

　　——灯不亮：嗯。

　　在他的好友申请时，已经说了自己的名字。

　　——庄樊：我无聊了好久，好像只有你和我聊天。

　　——灯不亮：哦。

　　——庄樊：你忙吗？

　　——灯不亮：嗯。
　　——灯不亮：在想名字，不知道叫什么。

　　动了心思改名，也只是停留在想法的阶段上，要是心里没有提前拿个主意，就只能摸瞎、暂且搁置了，等有灵感的时候再改。

　　——庄樊：什么名字？

　　——灯不亮：微博名。

　　陆盍灯不藏着掖着，不觉得提出来有什么不妥，没有人闲到会因为陌生人提了一嘴微博就去搜索……吧，况且，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庄樊：不如叫没有新意的绿植。

　　——庄樊：病房里面的窗台上从我住进来就只有一盆绿植，难看死了，也没有人来换。

　　倒是好的想法，陆盍灯改名迫不及待，害怕被发现端倪、在自己又黔驴技穷的情况下，无论是谁给出一点提示，都会成为最大的助力。

　　——灯不亮：我可以用吗？

　　——庄樊：可以。

　　——灯不亮：谢谢。

　　陆盍灯上到微博，率先改名——没有新意的绿植，继而发新的微博。

　　——@没有新意的绿植：雨。

　　配图三张。

　　【“哇！第一第一！等一下！朋友？你是谁？我靠！点进主页才知道，灯老师你改名字了？”】

　　【“先占个位置，灯老师出品必是精品，等看完再夸！”】

　　【“哇！灯老师画风绝美呜呜呜！灯老师一直保持在最高的高度，没有下来过！”】

　　【“每次你一出现，我总觉是童话降临了世界。”】

　　陆盍灯被誉为最为掌控色调的人，在他的画中，光可以照亮任何人，纵使无光，有生命力的色调也会成为新的太阳，保证画的完美程度。

　　【“呜呜呜呜，灯老师，嫁给我吧，美惨了。”】

　　这条评论，在众人还没有看完画，便被无数有相同心思的粉丝点赞到了第一，也让接收反馈信息的陆盍灯耳朵红的像在油锅里涮过一样，退出界面，仍有些羞的不知所措，怎么……怎么能这么说？太大胆了。

　　默默冷静了一会儿，见多了这类的评论，本以为再看到时会心无旁骛，未曾想还是会有些反应……

　　手机屏幕亮起，赵导发来了消息。

　　——不吹起不来：《一场未知的冒险旅程》根据您的作品为背景、设定，会为艺人打造适当的场景与人物性格，非常诚恳地邀请您参与进来，让理念与综艺贯通。节目组尚在选择期间，也想听一听您中肯的意见。

　　——灯不亮：我帮助不到你们。

　　陆盍灯拒绝任何的合作和情感上的交流，包括自己的画，孰轻孰重他拎得清。

　　——不吹起不来：灯老师有喜欢的明星吗？

　　陆盍灯：“……”曲线救国？

　　——灯不亮：不追星、不混圈、不缺钱、没有兴趣爱好，孤家寡人。

　　赵导再一次收到明确到不能再明确的拒绝，叹气。

　　这骨头还真难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