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volution--革命前奏》扑克牌老A

14、EP 14

　　飞行器停止运转时，白玉堂也适时地“醒”了过来，在展昭执意的搀扶下，他们悄悄从后门进入了公寓。展昭的房间并不大，是典型的单身贵族居住的房型。一室一厅的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虽然没有皇家酒店高级套房那样富丽堂皇，却处处透着温馨舒适。

　　展昭将白玉堂扶到自己床上，又替他脱掉外套和鞋子，这才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大包东西，细心地翻查起来。不一会儿，便找出几个不知道标记着什么的小容器，放在了手边。他轻轻将白玉堂左肩上包扎伤口的药用贴揭去，问道：“我帮你把衣服脱下来，将伤口好好清洗一下，再重新上药、包扎，可以吗？”

　　白玉堂点点头，很配合地伸直胳膊，让展昭脱下了贴身的衣服。温馨的环境，舒适的温度，轻柔的动作，忽然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白玉堂从未感受过如此平静的时刻，似乎连一直冰冷的心都要被融化了一般。他有些不安，往日里的嬉笑调侃，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来。这样安逸的气氛，令他很不适应，只好没话找话地试着和展昭闲聊。

　　“你的手法很熟练嘛！受过专门的训练？”

　　“算是吧。我们经常有科考任务，有时会在野外遇到一些紧急情况，所以每个人必须掌握几种必需的急救手段。”展昭一边解释，一边细细地在伤口周围消毒。“怎么样？疼不疼？”

　　“没事！”

　　“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吗？”展昭有些担忧地问道。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伤口不算太深，养两天就好了。”白玉堂回答得很干脆。

　　展昭默然，他很清楚白玉堂不肯去的原因，可心中又着实放不下，想了想才又说道：“那你这两天住我家吧，我也可以照顾你。”

　　“呵，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你救过我，又怎么会害我呢？”展昭回答得一本正经。

　　“我发现你可真是个烂好人！打个电话就二话没有来帮忙，帮着我骗人不说，还要收留一个来历身份不明的陌生人。要是我真别有用心的话，你早就不知道死几回了。”白玉堂歪着头，用打量陌生人的目光直盯盯地看着展昭。

　　“我说了，因为你救过我，所以我相信你。”展昭不以为然，依旧神色如常地收拾着凌乱的药箱。

　　“救你是因为公孙策是我朋友，你可千万别想歪了。”白玉堂不客气地大字型倒在床上，轻描淡写地说道。

　　“可最开始在岩洞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展昭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只是没有见死不救的习惯。再说，你跌下来，我们多少也有责任，没道理放你在那儿不管。”

　　“既然你说相信我，礼尚往来，我当然也应该相信你！”

　　“呵呵，嘴上说的要是都要相信的话，第一次见面你就应该离我远远的！”

　　展昭知道白玉堂指的是在起落场接颜查散的那一次，自然便想到了之后两人相处时那些调侃的言语，不由得脸上发热。“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我自信还能分得清楚。而且，今天这么紧急的情况，你直接来找我，本身就说明你心里还是相信我的。”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公孙策他们都被严密地监视着，我实在找不到人帮忙，只好到你这儿来碰运气了。”不知为什么，白玉堂只是一门心思地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撇清，似乎打定主意一次说完，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

　　“白玉堂，”展昭的头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位置却并没有带来任何的压迫感，柔和的光线映衬得他的眼睛分外清澈纯净，“我知道你现在还是没有全心地信任我，否则，刚接通电话时，你就不会在那儿胡言乱语那么长时间也不肯说实话。如果不是我一再的追问，你会不会说都不一定。可是，你能打电话来，我就已经很满意了。至少在你心目中，我不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还能让你在关键时刻想到我。你现在怎么看我，我都不介意。你不信任我，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如果你是替我着想，不希望我卷入是非，那我告诉你：我已经认定你了，别想把我甩开！”

　　白玉堂的嘴巴大张成了O型，一脸惊讶地看着那张严肃而执着的面孔：“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就算我救过你，也不用这么投入、拿自己的前途命运来还吧！”

　　“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我只是想帮助你们！”

　　“我们？！”

　　“是你们，我在地下城里所有的朋友！”

　　白玉堂终于还是在展昭的再三挽留下住了下来。他的伤势并不算很严重，所幸都只是些外伤，并没有对身体造成更大的损害。能促进组织快速生长的专用黏合剂很快将那个小小的伤口填补完整，而白玉堂的身体也在展昭的悉心照料下恢复到了健康的状态。对于一个全身上下充满剩余精力的人来说，也许一直病着反倒是件好事。偏偏不巧的是，这种人往往愈合能力也是超强的。所以，整天无所事事的白玉堂，唯一的生活乐趣便是每天的逗“猫”游戏。

　　说起来，展昭这样温和可亲的人，无论怎么看，也难以同猫这种狡猾的动物联系在一起，当然，这要剔除掉偶尔会出现的那些特殊情况。可在白玉堂那里，这却成了件顺理成章的事。由于空间有限，可怜的房主只好将室内唯一的一张床让给了伤员，自己则每天窝在客厅的沙发里休息。展昭的身材算不得高大，是属于清瘦类型的。即便这样，要想栖身在不足一米半的沙发上，还是不得不将身体抱成团。在白玉堂眼里，这可是猫咪的标准动作！甚至每天早上看到熟睡中的展昭时，他的脑中都会自动替代成这样一种景象：一只白色的小猫静静地躺在那儿，四爪并拢，尾巴收紧，身体蜷曲，小头死死地埋在长毛的缝隙中，只露出一只尖尖的耳朵，酣睡得不知白天黑夜。

　　当然，仅仅如此，并不能让展昭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新的称呼。问题的另一面出现在电子相册上。通常情况下，一本电子相册可以显示上百张图片。白玉堂闲来无事，竟然将屋子里挂着的五个电子相册都耐心地看了个遍。结果是，所有的相册里，无一例外地都是同一只白色的小猫。这不能不让白玉堂再度证实，展昭和猫确实有莫大的渊源。

　　“展白猫！展花猫！展黑猫！展小猫！展猫儿！你说，哪一个比较适合你呢？”白玉堂靠着墙，两条腿在床边悠来挡去，清闲自在地看着展昭在屋子里忙碌。

　　“白玉堂，你能不能不要猫来猫去的叫别人！我不是已经和你解释过？照片里的猫都是我养过的。我是喜欢猫，可不代表就要被你叫成猫！”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阁下要是和猫没关系，为什么会喜欢猫呢？”白玉堂一脸嘻笑。

　　“我和普通人不一样，不是出生在正常的家庭里，而是在实验室和孤儿院里长大的。小的时候一个人太寂寞，所以才会养猫陪着我。”

　　“哦！”白玉堂低低地答了一声，看向展昭的眼神多了几分自己都没觉察的温柔和同情。

　　“喂！”展昭见白玉堂不再说话，只是有些愧疚地看着自己，心中又有些不忍，“其实也没那么惨，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唉，真是对不起，因为……我还是想叫你展——小——猫！”白玉堂说着，已经捧腹笑倒在了床上。

　　“你！”展昭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不禁气急骂道，“我要是猫，你就是只死老鼠！”

　　“哎，我和老鼠可是半点都沾不到边哦！”白玉堂摇头晃脑地反驳道。

　　“哼！你住的地下城，阴暗潮湿，不就是个大老鼠洞！”

　　“你说什么？！”白玉堂倏地变了脸色，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

　　“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展昭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辩解的话语，只得呐呐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当然不是有意的，因为在你们的意识里，地下城本来就是个肮脏不堪的地方，哪能入得你们这些上等人的法眼呢？”

　　“我从来没那么想过！”展昭急急地解释道，“否则，我也不会真心地想帮助你们了？”

　　“你的帮助是什么？施舍？怜悯？一时的同情？您可真是好心啊，我是不是应该感动得痛哭流涕呢？”白玉堂脸上的嘲讽笑容看得展昭从心底里泛起寒意。

　　“白玉堂，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是因为同情才想帮助你们，难道这样也有错吗？”

　　“谢谢！”白玉堂的语气中全是拒人千里的冷漠，“这种帮助我不需要！留下你的同情心给自己吧。”

　　“白玉堂，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展昭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对方的手臂。

　　“虚伪！”白玉堂一侧身甩开了展昭，大步向门外走去。

　　“白玉堂，你站住……”话未说完，大门已经砰地一声摔在了展昭的面前。他有些茫然，刚刚还在吵架拌嘴、其乐融融的两个人，怎么眨眼之间就好像变成了仇敌？真的就是因为那一句玩笑吗？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就因为这一句话付之东流了？他紧紧咬着嘴唇，深锁着眉头，终于脱力地撑在了门上。

　　凉凉的夜风拂过面颊，让白玉堂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刚刚的发泄，有几分是怒气，几分是做戏，却是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了。那句话若是换了别人，他最多冷眼旁观，不屑地一笑了之，一定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可偏偏是那个刚刚有了几分好感的人，立刻让他无名火起。想着，他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也好，这样岂不是更轻松？也省得将来牵扯太多让自己分心！他抬头又望了望展昭的公寓，窗口中射出的柔柔灯光看起来竟是那么温暖。白玉堂凝视了片刻，终于决然地一转身，匆匆走出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