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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   一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七月,陈胜、吴广反秦起义,各地揭杆响应。江□□县丰邑人刘季聚众数十人,杀秦沛县令,沛县吏萧何、曹参等推刘季为沛公,征发沛县子弟,得兵三千人,转战于丰、沛之间。
      当年九月,江苏会稽郡故楚国贵族后裔项梁,协同侄子项籍(字羽)杀郡守殷通,拥立故楚王国后裔芈心为楚王,集结八千兵士,起兵反秦。
      秦二世二年十二月陈胜战死,刘季归属项梁,后项梁战死,刘季与项羽领导的义军同为反秦主力。
      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刘季攻武关、克峣关,于蓝田大败秦军。汉王元年(公元前206年)冬十月,刘季率十万大军至壩上,随即兵临咸阳,秦三世赢婴投降,秦灭亡。

      同年项羽入关,大封诸侯,刘季为汉王。关于此事,史学家评价项羽这人做事毫无政治头脑,按约定谁先灭秦即封“关中王”,项羽因记恨刘季首破咸阳城,把荒蛮的巴蜀和南郑(陕西汉中)分给他,而将关中分三块封与秦朝三位降将,以断刘季东进之路。当时一位学者蔡生建议项羽建都咸阳(陕西咸阳),因咸阳的地理位置,可以统御全国。而项羽见秦宫室皆已烧残破,又心怀思,欲东归,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蔡生对朋友说:“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我听人说,楚国人像穿人衣戴人帽的猴子,果不其然)。”项羽闻之大怒,将蔡生烹之。

      刘季不满被封巴蜀,曾想起兵,终因军力不如项羽,接受萧何等人建议“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安抚人民,招揽人才,治理巴蜀以做根据地,然后还定三秦,再图天下。采纳张良计策,于公元前206年4月经栈道往首都南郑时,烧毁栈道,以示无东向争夺天下之意。
      刘季以萧何为丞相,同年六月拜韩信为大将,八月率兵暗渡陈仓(今陕西宝鸡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汉中攻入关中,首先平定了雍地。接着挥师东下,出兵武关。开始了与项羽长达五年的楚汉战争。
      公元前205年夏,刘季率军攻入项羽都城彭城(江苏徐州),正在齐地作战的项羽立即率精兵三万回击。刘季溃败,仅得数十骑突围。家眷于仓促逃亡中被项羽军队掠获……

      五月初五是端午节,在西楚王国首都彭城,虽然刚刚历经大战洗劫,但家家户户还是张罗着过节用的一应东西和食物:挂起编成人形的艾叶;酿好雄黄酒;用菰叶包角黍;用竹筒装米烤制筒粽。
      一来年年打仗,今天失陷明天收复,老百姓都习以为常了,二来端午节所纪念的两个人——屈原和伍子胥都是故楚国人,因此吴、越、楚地百姓将此节日看得竟与新年同等重要。街市上竞也人流如织起来,商贾店铺出现少有的兴隆。连年战争,竞渡会是不曾有了,但对饮雄黄酒,挂香囊依然热衷,甚至比往年更盛。条条街上酒香四溢,人人一展愁容,都想借酒一醉,暂将恐惧抛在脑后,过一过只想今天不想明天的日子。
      楚王宫建在彭城正中偏南一些的位置,楚霸王项羽定都彭城仅一年有余,王宫是在彭城太守府基础上草草兴建的,仅初具规模,比之已在火中成灰的咸阳宫和阿房宫,真似天地之差,宛如寻常百姓家的柴房。
      就是这间“柴房”,今天也披红挂绿。贵族与寻常百姓一样,对过节也是充满热情。各宫都忙着打扫,也学百姓的样子,酿雄黄酒,洒扫庭院,在殿堂里挂香囊、艾叶,一派繁忙。
      也有例外的,王宫东北角一处偏殿里,一片悄然,若不是偶尔进出几个宫女,人们或许以为这是无人居住的一座空殿。
      正午刚过,偏殿西角门“呀”地一声开了一个小缝,侧身闪出一位少女,少女手扶门板,侧头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这才轻轻关上殿门,下台阶,顺院墙西行几步,拨开角门栓,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这位少女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模样,穿一身藕荷色细麻布曲裾衣裳,长发垂腰,只松松在头上挽个髻,随意插了支雀头骨簪。她手拿一管竹箫,脚步轻盈,顺着窄窄的宫墙夹道,缓步走到一座小院门前。略迟疑片刻,伸手推门试了试,果然未锁,她将门轻轻推开,小心地向内张望。
      院子不大,是个马厩。眼下正是炎阳盛暑,一丝儿风也没有,里面静悄悄的。只是马棚里到处堆着草料,却不见一匹马。
      “也许是废弃不用的吧”少女心中自言自语。她走了进去,小心看看四周,确定是个无人的空院落,于是放心找一根木桩倚着坐下,定了定神又思索片刻,拿起箫吹了起来。
      先吹了几个单音,吹一声停下来侧耳听听,确认门外没有人走动就再吹一声,如此练习了一阵子,见一直没有人进院子,少女胆子大起来,试着将几个音连贯吹了一遍,觉得很不成调子,不满意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可惜谱子没带来,有几处忘了。”她试着想了一遍,又吹起来,还是不成曲,声音却比刚才大了许多!
      “谁在这里吹箫?!”突然,一个声音带些愠怒,从身后草料堆里传出。少女吓得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只见草料堆一阵抖动,伴着轻响,过了会儿……老天!里面竟钻出个人来。
      “你,你,”少女被突然冒出的这个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定睛细看,竟是一个青年男子!穿着本色葛布衣服,高高的个子,眉眼清秀。
      青年男子打量着眼前少女,不客气地说道:“我什么?我在这里睡觉,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我以为这里没人,不,不想你在这儿,打扰了,告辞。”少女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回事?草里睡个马夫你都没有觉察?”,于是屈膝行礼,慌忙转身要走。
      “慢着,”那小马夫双手插腰站在地中央,毫不客气地连声发问:“还没回答我,你是哪个宫的?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少女脸微红,垂着眼不敢正视,低声说道:“我住东明殿,在殿阁上望见这里整日无人,才敢来的。”
      “哦?东明殿?”那青年走出草堆,围着她转了一圈,“你住东明殿,我怎么没见过你?”
      少女心道:“你一个马夫好大口气!”偷眼瞟了他一下,见他头上身上到处沾着草棍,却双手插腰,满脸狐疑,神气活现地审视着她,样子十分好笑,忍不住“扑嗤”一声。
      “笑什么?”
      眼前这位口气虽不小,样子却不怎么凶狠,少女惊魂已定,大着胆子说道:“王宫这么大,人人你都见过吗?”
      “那当然没有,只是东明殿离我的马棚近,我常去的,从没见过你,你新来的?”
      “算是吧。”说时,少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苦涩。
      “你叫什么?”他又问。
      少女目视他的眼睛,轻轻吐出两个字:“青菀。”
      “青——菀?”青年重复着,愣住了,重又打量一番眼前这个人,似乎不敢相信,“你可是汉王刘季的公主——青菀?”
      “阶下之囚,不敢自居公主。”青菀的回答虽是谦词,却也带着几分尊严。
      那青年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一笑:“两国交战,未分胜负,算不得什么阶下之囚。我听说霸王吩咐过,要以礼相待,公主不必忧虑。”说着,他抱过一堆干草铺在青菀刚才坐的地方,“我们坐着说吧。”说完自己先坐了下去,还向青菀招招手,青菀犹豫片刻,想想他至多是个马夫,不会有什么危害,就与他并肩坐了。
      “你是……这里的马夫?”青菀问。
      “马夫?!”青年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醒悟过来:“啊,对对,我,是马夫!”他再次低头看看自己,很肯定地说:“嗯,我是马夫。”
      “这是谁的马厩?怎么一匹马也没有呢?”青菀又问。
      “都征去打仗了。”
      “那你岂不是没事可做?”
      “有啊,可以睡大觉嘛。”说完,两人相视一下,想起刚才的情景,都哈哈笑了起来。
      “你头上有草棍。”青菀说道。
      “是吗?”青年随手胡撸一把,“还有吗?”
      “还有,我帮你吧。”青菀伸手帮他摘,草混在头发里很难清理,太轻了拿不出来,太重了头发会跟着带出来,费了番周折才搞定,青菀顺便将他肩头的落草一并掸了干净。青年一直看着她发怔。
      “好了。”青菀整理完毕,又左右端详一下轻柔地说。他这才回过神道了声谢,看见地上的竹箫,“你会吹箫?”
      “不大会,我弟弟会,我也是跟着他的乐师学了几天,还吹不成调。”
      “所以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练?”青年一双大眼睛明亮清澈,探询地看着青菀,看得她有点心慌,“也不全是啦,我怕吵到母亲……没想到,吵到了你。……可话说回来了,你怎么在草堆里睡觉呢?会着凉的。”
      “呵呵,我这也是第一次在草堆里睡,嗯,感觉挺好。”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子,青菀起身告辞。青年问她以后还来不来,青菀想了想说:“不好讲”,青年告诉她,平常这里除了他没别人,想练吹箫随时都可以。青菀谢了他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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