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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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赶回到庙里的时候，雨下得正大。天色已晚，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稍加间隔的雷声和闪电，使得庙中一阵阵短暂的光亮。
清荷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偏头向外望去。闪电劈过天空，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疤痕，瞬间又消失不见。只剩隆隆雷声，伴着雨声回荡在耳边。
扭头看了看旁侧已经睡着的船二，还有庙中其它弟兄，清荷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手。
“我可是代营长。叶清河，雷雨罢了，有何好大惊小怪的。”
一记闷雷骤然响起，清荷的心头猛地一紧。许是她记忆先天优于一般人吧，大火，雷雨，呼救声，挣扎声……虽不知是何时的记忆，却总是在午夜梦回之时，悄声爬上心头，惊醒一身冷汗。
“还好吗？”
有人在耳旁低语。
浔仙人……清荷猛地转头，电闪雷鸣之际，一瞬光亮，她看清了那张熟悉的侧脸。
鼻尖蹭过鼻尖，呼吸交融，一阵暖意。清荷心跳停了一下，下意识后退，却被一双大手揽入了环中。
“别怕，是我。”江浔轻声道。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她幼时午夜被噩梦惊醒时那般，边拍边在她耳边道，“我在。”
不知怎的，一股暖流竟沿着心脏冲出直到眼眶，就要喷涌而出。清荷轻轻推开他，别开脸小声道，“我没事的。浔仙人，永州那边怎么样了？”
“霍知州开了城门，大军已经安顿妥当。只等明日天明，带先锋军前去会合即可。放心吧。”江浔缓缓道。
“嗯。”清荷点点头，“还要多谢霍知州。”
“要谢，还是明日代营长亲自去谢。”
“好。”清荷应道。
“把这个穿上，莫着凉。”江浔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件披风，披在了清荷肩头。
“浔仙人，你把这个也带来了？”
江浔淡淡一笑，“行军路途遥远，以备不时之需。你现在可是领头羊，可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清荷默了默，什么也没说，只觉周身被暖意包裹，没过一会儿，眼皮渐沉，就这么睡着了。
“好好休息吧。我就在这里。”江浔心下暗道，就地打坐，靠在了柱子旁。
翌日。
天晴，乌云散去，空气中充满了泥土的香气。稍许进食，清荷带领着先锋队伍，来到了永州城。
“吾乃苍龙军代营长，叶清河。想与霍知州一叙，请开城门！”
城门被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一身出尘风骨，气度不凡。
他和蔼笑道，“先锋将军请。”
清荷下马，作揖道，“多谢霍知州。”
大堂。
“请用茶。”一婢女奉茶道，欠身退下。
“多谢。”清荷道。
“叶营长年纪不大，便带兵行军，真可谓，英雄出少年。”霍知州开口道。
“知州过奖了。大军路过山地，中途遇雨，还要多谢知州提供避难之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开城门济军，此乃，臣子之责。”老者微笑着，缓缓道。
“此次，西塞，当真要起兵戈？”霍知州问道，眉间稍稍皱起。
清荷点点头，“北金假意出兵北塞，实则意在西塞。”
老者缓缓道，“听闻李大将军已驰援北塞。西塞屯兵有限，若真上了当，怕是危矣啊。”
“叶营长，此去，可有几成把握？”
老者这一问，清荷却不知该如何回答。要说能否顺利赶到西塞，她或许还可保证，但要说胜算……
“七成。”一旁的江浔开口道。
“北金未必知晓我们已识破其诡计，暗中行军，也必会有所消耗。”
老者点了点头，“江军师言之有理。”
“霍知州。”清荷拱手道，“行军多需粮草，如今军中粮草告急，不知，可否向永州……”
“自是可以。”老者道，“我永州粮库充盈，必可解叶营长，燃煤之急。”
清荷大喜道，“多谢霍知州！此恩，清河来日必报！”
霍知州摆了摆手，“言重了。”
“来人！”
堂上走上来一小厮。
“去粮库取三日粮草，给苍龙大军带上。”
小厮低头道，“是。”便回身退下了。
永州城门口，大军已整顿完毕。
“多有叨扰，改日再来答谢知州济粮之恩。”清荷作揖道。
霍知州回礼，“恭送大军，此去一帆风顺。”
清荷上马，江浔上马行在旁侧。整齐的方阵接连排列，拉成一条乌黑的长龙，向西边去了。
“爹，三日粮草，可不是小数目啊…您是不是…”那小厮看着大军远去，出声问道。
“苍龙军，曾救过我永州满城，几万性命。几日粮草，又算得了什么？”
老者缓缓道，“儿啊，一州之济，仅仅是粮草。边塞之争，才牵扯天下啊。可明白？”
“爹，孩儿明白了。”
……
“父皇呢？”
“殿下，皇上只说，让您在殿内思过，不得外出。”周公公低头道。
赵琚看向周公公，“出兵西塞乃是情势所迫。本公主不是拟信一封，命即墨送回临安了吗？”
“殿下说的是，但这是陛下的命令，殿下您还是…”
“我要见父皇，亲自向他说明白。”赵琚起身，就要离开。
“殿下，不可。没有皇上的命令，您不能离开华阳殿半步。”
“周公公，怎么您也如此……”赵琚无奈道。
“殿下，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您好。”周公公道，“老奴会命人给殿下送晚膳。殿下，且好生歇息吧。”
说罢，周公公便离开了。
“即墨！”赵琚道。
“殿下。”即墨一身黑衣从柱子后闪现，行礼道。
“父皇确实已不在皇城内了？”
“是。”
赵琚眸子沉了沉，道，“看来，西塞之战，势必要重演了…”
“即墨。”赵琚忽的转头看向他，嘴角带着轻浅笑意。
“殿下……”
赵琚将他上下打量道，“看来，要委屈你一下了…”
即墨缓缓低下头，不作回应。
“即墨，本公主的命令，你听，还是不听？”
半晌，即墨才低声道，“听。”
“这才对嘛！”赵琚笑着拍了下即墨道肩膀，到里面翻找东西去了。
即墨无奈叹了口气，“属下告退。”
赵琚翻找着柜中衣物，缓缓停了动作。听脚步声渐行渐远，她默然低下了头。
“与其被动焦急等待，不如亲自前往。阿肃哥哥，等我。”
……
“怎么了？”见清荷一直在低眸思索，江浔轻声问道。
“没什么，”清荷道，目光转向一旁的江浔，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只是在想，若我们遇上不是霍知州，而是其他州主，还会不会这么顺利……”
江浔会意，“当然。出兵西塞乃是大事，不会有人敢怠慢。而且，不是已经顺利解决了吗？放心，我们定能顺利到达西塞的。”
“况且，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清荷微默，点头道，“嗯，没错。”眸光一凝，神情更为坚定。
又行了不到十日，大军抵达了鸢山驻地。同当地将领交接后，西塞军队共是十万兵马。
“叶营长，西塞前两批军粮皆已送至，还有机关兵械，也已妥善保管。”负责鸢山驻地的于统领道。
“好。”听到机关兵械，清荷微微转头看了江浔一眼，看他表情，约莫猜出七八分。
“于统领，先让大军稍作整顿。关于作战细节，需要同您详细商议。”
“好，您这边请。”
三人来到一处屋舍，敦木搭建，靠着山壁。
于统领推开吱呀作响的门，“二位请。”
“条件简陋，二位多担待。”看着这位临时的将领，正值年少，面容稚嫩。若不是天资卓越的少年英才，便是争功为名，趋炎附势之徒。不管是哪一种，于正都想先探探他们的底子。
“无妨。于统领，那我们便开门见山。”清荷未多留意其它，直接开口道，“此次金兵袭击北塞，想必您已知晓。西塞随时可能面临大战，因此，我们需要一套详细的作战计划。此次战争非同小可，还须驻军与苍龙军的紧密配合。”
清荷神情严肃，不怒自威，竟给了于正一种难以抗拒的威慑力。
“叶营长所言甚是，西塞驻军，定当全力配合。”于正心下暗喜，看来，是前者。
清荷看了看四周，并无异样。
“江军师，将我们的作战计划与于统领一一道来，看有何修补之处。”
“好。”江浔应道，拿出一卷地图徐徐展开。
早在行军路上，二人便已构想了多种作战策略，权衡利弊之后，讨论出了最为可行的一种。
看来，是有备而来。于正心下暗道，认真的听着那位冷面军师道来。
“鸢山一带，可贮存粮草，整顿大军。故战地为尽量避免牵连此处，暂选在距鸢山稍远的地方。”
江浔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图面，在地图上圈出了几个点，“琵山山麓，还有周围这几个山头，皆可设伏。琵山以北，山路适于行军，是敌军突袭必经之路。最后，便是交战之地，崇关岭。”
“崇关岭？！”于正微微吃惊，“怎会选择此处？”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