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微澜》秋水微澜

11、第十章 无声杀戮

　　叮的一声刺耳回响,杨奇长剑落地。

　　“谁？”杨奇大喝一声，跟随他来的几个随从叮叮当当地拔出佩刀，护着杨奇虎视四周。几个副总管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对望一眼，明白过来顿时乱了，你推我搡挤成一团。特别是刘远青，这厮平时极爱摆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脸不改色的雍容气度，这刻居然钻到了桌子底下，真令人哭笑不得。

　　木子澹被杨奇那一剑吓得倒地不起，现在还有些醒悟不过来为什么自己没死，疑惑地摸着脖子四处张望。幸好杨奇等人也对杀他没兴趣，由得他悄悄爬起来跑到一边去了。

　　“砰”的一声，曹玄带着一干影卫破门而入，神情冷肃，目光凌厉，一挥手，众影卫迅速展开扇形，数十把亮闪闪的长剑堵住了出口，几个窗户被人从外面硬生生打破，黑暗中隐约可见强弓劲弩对准了屋内众人。杨奇几人顿时被逼到一个角落。

　　“说得好！杨二公三言两语便将独孤澜面临的难处分析得丝丝入扣，鞭辟入里，真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我拍着手，由庭昕和书画陪着走出藏身处。

　　众影卫分开一条路，我和杨奇的视线就此直直地对上了。我停在曹玄身边，庭昕护在我身前一步，唯恐杨奇突然发难。

　　“独孤二小姐。”杨奇看见我，也不意外，微微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道，“别来无恙？扬州一别，不过数月，世事如棋，真想不到我们今日见面，独孤家主不知生死，二小姐却已经是一家之主，大权独揽。杨某佩服二小姐的手段！”

　　“还算安好，劳烦记挂。”我笑意盈盈地答道，“说到佩服，又怎及得杨二公子更能令我佩服？”

　　杨奇扯了扯嘴角，不接话。

　　“不过是井中困兽，瓮中之鳖，杨二公子还有如此风度，宁折一条命，也不损一块脸皮，这等气概绝非独孤澜能有的，此其一；刚才杨二公子区区几句话便哄得我手下几大总管倒戈相向，卖主求荣，”我的视线扫过那几大总管，目光所到之处，那几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涕泗横流，我冷冷地收回目光，落到杨奇身上，继续道，“此其二。独孤澜怎敢不佩服？”

　　杨奇道：“独孤二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将舍妹如何处置了？”

　　“处置？”我摇了摇手指，道，“令妹始终是我二娘，我虽不喜，但也没什么深仇大恨非得你死我活。她不是跟随我爹爹归隐了么？这是整个武林都知道的事情。”

　　“你别假惺惺了！”杨奇哼了一声，“舍妹的脾性我最清楚，绝不会同意归隐这种荒唐事！”

　　“二小姐，何必和他废话？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流眼泪，多说也没用。”一边的书画娇斥道。

　　我笑了一声，也觉得累了，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柔声道：“杨二公子是官门中人，大概不知道我们这些出身江湖的，自有一套规训，你猜，我们会怎样处理眼下这情况？”

　　我抬眼一扫，那几个副总管一怔，不顾刀剑的阻拦，扑到我的面前磕头哭喊：“二小姐！我们是一时糊涂，求二小姐开恩啊！求二小姐不要斩我们手脚！求您老人家了！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断不得啊！”

　　我道：“你们既是独孤家旁亲，享独孤家长年重用供养，便得遵守家规。”

　　“二小姐！我的内子可是你的亲姑姑的女儿！”

　　“我的儿媳是你的表姐，你可记得？求你看在她的面子上……”

　　我顿感厌烦。独孤原善疑，任人唯亲，认为与自己有瓜葛了便不会反叛，看今天这些嘴脸！我哼了一声，抿了一口茶，道：“把这些人给我拖到大院里，按照家规，斩一手一脚吧。”

　　房间内顿时哭声一片。人拉了出去便清静多了，然后几声刀剑挥下带起的风声，惨叫此起彼伏，可很快又沉寂下去了，没有声息了。

　　我安心吃着我的茶，偶一抬头，见杨奇花容惨白，剑尖微震。这长在闺阁的公子，虽然胆略不差，却被保护得太好，想必没见过此等说杀就杀，说斩就斩的江湖人做派。我装作不懂地问：“杨二公子，看你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

　　“你……”杨奇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地道，“你要杀我？”

　　我不禁掩嘴而笑，头上的珠钗跟着轻摇脆响：“杨二公子不是江湖人，我将这套规矩用在杨二公子身上实在太不公平了。不如这样吧。”我思考了一会，想到了一个好主意，道，“杨二公子腰间所佩的应该是极北之地出产的玄冰寒玉吧？”

　　“正是！”

　　“我一直想要这样一块宝玉，听闻此玉天下只有两块，有市无价，如果杨二公子将寒玉赠送于我，我便放各位自行离去。”一指门口，众影卫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杨奇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我，道：“我相信独孤二小姐的信誉！”说完，摘下佩玉，抛给庭昕，庭昕检查了才交给我。

　　这玉晶莹剔透，真是好看，巴掌大的一块，却是价值连城之物。

　　“很美的玉。”我不禁有点儿可惜。这玉，注定要毁坏的。要怪，便怪天下人都知道这玉在杨二公子身上日夜不离地戴着吧。

　　“我可以走了么？”

　　“可以，请便。”我看也不看，任他出去。

　　“独孤二小姐！”

　　我放下寒玉，好奇抬头看去。这杨奇立于门外，手一拱道：“这次是杨某虑事不周才给你可乘之机。下次，必向你讨回夺玉之仇！”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