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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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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再没有病人,林晓棠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待出了药房一看,云霞漫天,已是酉时末了。孩子早已经回来了,正趴在兔子窝里数兔子,上官筝则蹲在一旁陪着他。
这兔子本是乡人所赠,原本只有三小只,却很快繁衍的满院子里都是。狗狗小福似乎有做猎犬的爱好,每每将兔子撵的满院子乱蹿,小念念倒是看的连连叫好,安婶子却打扫庭院打扫的烦不胜烦。
后来实在是烦了,便干脆杀了一批,卖给了村中富裕些的人家。小念念无意间看到了死兔子,当即大哭着闹了一场,之后就添了这么个毛病,每天晚上都要去兔子窝中数一数,以防他心爱的兔宝宝又被悄没声息的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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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林晓棠道:“这半个多月,来看诊的病人尤其多,之前采的药草怕是不太够。我明日还得要上山一趟。”上官筝点点头,“你只管去便是。小念念有我带着呢。”
“需要我带什么吗?”林晓棠问。上官筝想了想,“之前做的鸡毛毽子,小念念不喜欢,说是毛色不鲜亮。我听山子媳妇说,瞧见山上有山鸡在飞,你若是见了,就帮我拔几根羽毛回来,那个应该鲜亮。”
“这个简单,”林晓棠笑道,“我不光能拔羽毛,我还能把整只山鸡都抓回来呢。到时候,咱们就做山鸡汤来喝,听说那个最滋补了。”
上官筝抿嘴一笑,正要搭话,下面小念念却插嘴道:“山鸡汤,念念要喝山鸡汤。”
二人顿时乐不可支,林晓棠刮着儿子的小脸蛋,笑道:“真是,哪哪都有你。就没有你不掺和的事。”小念念不明所以,只跟着母亲一起咧着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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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山上漫山遍野的绿,碧翠的似乎能滴出水来,小动物们也到了繁衍的季节,时不时便凑在一起搔首弄姿。再有微微的熏风轻轻的吹拂过面颊,这正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
林晓棠常在这个季节上山去,除了能采到品质上好的药材外,还偶尔能有意料之外的收获。好比上个月,她就撞上了一只大野猪,全村的人都跟着沾了光,俱都狠狠打了回牙祭。
直到如今,一个个提起来时还都喜笑颜开,只恨不能每日都来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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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用过了早餐,上官筝照例带着孩子出门玩儿,林晓棠细心的给儿子带上了各种药包。有驱蚊虫的,有避蛇鼠类的,还有装着小零嘴儿的,等等,一应俱全。
小小嫩嫩的软萌娃儿,梳着黑油油的两只小揪揪,穿着齐齐整整的小罩袍,左右腰间却挂满了小荷包。那副装大人的郑重小模样,当真看着可爱极了。
送走了手拉手出门的姑侄俩,林晓棠背上又宽又深的药篓,向家附近的一座高山上爬去。这座山是附近山群中最为巍峨的一座,上面长满了各种珍奇的花草动物,简直是天然的药材宝库。不光林晓棠惯常爱往这边来,很多有功夫在身的猎人,也常常会跑来这边打猎采药。
入夏已有一月,太阳已有了些火辣辣的意味,林晓棠头上戴着竹斗笠,额上的汗还是止不住的流。这上山可不是个轻松活儿,况且一路上还要小心留意着草丛,林晓棠取出帕子不停的擦汗,一边目标明确的向山北边的一处峭壁爬过去。
山上药草虽多,采药人却也不少,与其跟在众人身后捡漏,倒不如去寻一片上好的独享。林晓棠早就瞄准了这处峭壁,崎岖陡峭,上下不通,那山体就像是突兀插入空中的一把尖刀,笔直的连一点儿坡度也没有。
一般人拿这样的峭壁是没有办法的。林晓棠站在峰顶上,看准了位置,寻了个粗壮的大树将绳子系好,另一头则系在自己的腰上,然后摸索着一点一点下到了峭壁的竖面上去。
因着有武功在身,她比寻常人要灵活的多,贴在峭壁上只管跳来跳去,灵敏的活像是一只壁虎。中间还几次遇上了毒蛇,三角形的脑袋,五彩斑斓的,一看就很不好惹。
幸好,她提前在衣裳上撒了雄黄。那毒蛇似乎很是忌惮,一双琥珀色的竖瞳冷冷的盯了她一会儿,便迅速的拖着身子滑走了。
峭壁上少有人来,药材保存完好,种类也齐全,不过两三个时辰,便已装满了大半个药篓。林晓棠抹着汗珠,费力的爬了上来,稍稍歇了歇,方才解开绳子准备回家。
回去的路上就轻松了,她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小心翼翼的向下走,生恐一个失脚便滑了下去。山路边蜿蜒攀爬着野生的葡萄藤,此刻一串串的已经挂上了果,林晓棠见那一串串的青里透红,便思量着要带些回去带给儿子尝尝。
只是才摘下一颗一尝,顿时便呸呸的唾个不停,林晓棠的脸都酸皱成了一团,恨不能立刻将味觉给屏蔽掉。这种东西可不能乱给孩子吃,她立刻重新转移了目标。
幸好还有红果儿。这是山间常见的一种野果,有小指头大小,红彤彤的一小抓,吃起来甜丝丝的,只略有些渣滓。孩子们都爱吃,山脚下早已被采的秃了,林晓棠小心翼翼的摘了一大把,准备带回去给儿子做小零嘴儿。
山中猎户们常会设下陷阱,端看是什么动物会落进去。林晓棠也随手设了一个,只是她并不很懂这些,陷阱中还从没抓住过活猎物,不过是每次过来都顺便看看罢了。
今日也不例外,林晓棠不过是顺路来看,本已做好一无所获的准备了,却不想竟然有了收获。只是这猎物...,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褐色的,身上长满了细长的尖刺,一根根竖立起来略向后翻,很像是后世人爱剪的大背头,只是毛发是竖直起来的。一见人来立刻团成了一团,满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好惹。
林晓棠研究了半天,觉得这东西应该是传说中的豪猪,只是...这玩意儿能吃吗?就算是能吃,这也不好带回去呀。反正她是束手无策的。
琢磨了半天,林晓棠还是将它给放了,幸好只是坠入了陷阱中出不去,倒看不出它受了什么大伤来。她暂时还没能点亮兽医这一技能呢,就算是当真有伤,她也治不了。
许是做好人有好报,这边才放弃了豪猪,那边就有斑斓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过。是山鸡!林晓棠忙捡了块小小的石头,瞄准了那山鸡的脑袋,轻轻弹射了出去。
只听啪嗒一声,那山鸡直通通落在了泥地上。待过去一看,却只是被砸的晕了。
大收获!晚上的山鸡汤有了!林晓棠找了段草藤砍下,将山鸡的两条长腿儿拴好,放在手里晃晃悠悠的提着,然后便心情愉快的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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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时,已然是夕阳西斜。因惦记着清晨晒出来的那几斤药材,林晓棠没看见安老头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只背着药篓,像一阵风似的迅速向前院奔去。
药材果然没有收,必是红苕给忙忘了。林晓棠也顾不得说她,忙亲取了笸箩来,一样一样的开始往里收,一边收,一边还挑出一片在口中细细的品,以此来判断药材到底晒得透不透。
很快收完了药材,又将新采的药材分门别类的在架子上摆开,准备先晾上一夜,明日一早再拿出去晒。等一切都齐备了,这才取出大草叶子包着的红果儿,一手提着已清醒过来的山鸡,一身轻松的向后院中过去。
推开中门时,林晓棠面上犹带笑意,边推门边还道:“快来看我带了什么?昨儿才说要喝山鸡汤,今儿便抓住了一只,这可真是...”后面的话却卡在了喉中,她警惕的看向院内,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暗暗蓄力。
整洁宽敞的院子里,上官筝坐在窗前的藤萝架下,小念念依偎在她身边,正专心致志的在摆弄九连环。一个黑衣锦袍的男子蹲在孩子面前,低声的似乎在指点着什么。
猫咪云团儿安静的卧在一边,眯缝着眼睛打呼噜,狗狗小福则蹦跶着甩着尾巴在咬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却是一只被拆的七零八落的孔明锁碎块。
这场景着实诡异,她不记得曾叫了月上谷的人过来,那么,这突兀出现的黑衣人又会是谁呢?林晓棠心中狐疑,又怕刺激到来人,因此便故作无事,只笑问道:“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呢?...是家里来客人了吗?”
那黑衣人明显身形一僵,缓缓起身转过脸来。林晓棠顿时如遭雷击,手中的山鸡都落在了地上,扑腾着飞溅起了一地的灰尘。
“...明渊,”林晓棠喃喃道。她慌乱的转头,看天,看地,看周围的一切一切,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糊涂了,又一次陷在幻梦中出不来,却还以为这次定是真的了。
夕阳尚未落山,天边残霞似火,映照在人的身上,到处红彤彤的一片。林晓棠只觉得浑身颤抖,手足发软,眼前似有无数的小星星在乱闪,心中一滞间,竟恍惚着失去了神智。
重新清醒时,已被抱在了一双强健的臂弯中,熟悉的声音里暗含焦急:“棠儿,棠儿,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泪水顿时再也按耐不住,她紧搂住了面前这人,忍不住剧烈的抽泣了起来。
这一哭就停不下来,满腹的委屈与思念倾泻而出,化作泪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湿漉漉的就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上官透心中亦是酸楚,他到底是男子,只是眼圈通红,一手温柔的拍打着妻子,柔声道:“别怕,我在呢。...我回来了。”
一听到母亲的声音,小念念立刻扔下了九连环,张开了小手就要扑过来。上官筝忙一把抱住了他,哄道:“娘亲忙着呢,姑姑陪你玩儿。...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她指着正在地上乱扑腾的山鸡。小念念见了,果然被那鲜亮的颜色吸引住了,小腿蹬蹬蹬的跑了过去,伸着小手就要去揪山鸡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