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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酒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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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陌及时销假赶回剧组,给导演带来一条好消息,和一条坏消息。
好消息是接下来的几周,他把所有的行程都推掉了,全心全意留在剧组拍戏。坏消息就是,剧组之前和经济公司约定的结束时间必须严格遵守,一个小时都不能拖,因为他接下来的工作已经安排到爆满,连一根头发丝都插不进去。
这下导演的压力山大,他看了看副导演,副导演抬头死盯天花板。
这拍摄时长谁说得好啊,就像半路天降奇兵的女主角。
想起那个女主角,副导演在棚里搜索了一圈,发现人没了。
“陈墨,那个小余呢?”
陈墨左右张望,一根手指跟着视线在空中胡乱指点了半圈,也没见着人,诧异道,“不会回酒店了吧?”
那姑娘走之前好像和他说了一句什么来着?陈墨当时只注意看希陌了,没听见。
副导演的脸全黑了,“这也太没纪律了吧,走了也不打声招呼?”
余馨玥说了今天开始拍她的戏份,所以刚刚安排上的场景都是她和陈墨的对手戏。
陈墨不做声,盯着希陌看了一眼,希陌挑起眉,“她跑走和我可没关系啊。”
棱角分明的面孔上微翘的薄唇,带着挑衅的神色,霸气张扬,反倒有一种“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气势。
陈墨心想,算了,老婆还是要找这一款,爱吃醋也无妨。
副导演没空理会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伸手抓来了编剧,“老林,你看看有没有男一男二的戏能在这几个场景里拍的?不行你就现改一段出来。”
编剧哭丧着脸,“这个布景是他俩在咖啡厅相亲啊,总不能让男一男二来这里讨论军事演习吧。”
副导演:“那第二个布景呢?!”
编剧:“那段倒是可以加上男一,是马建军结婚,摆酒席的一幕,请队里的战士过来喝个喜酒嘛,然后突然接到任务紧急离开了,但……新娘子不在,怎么拍?”
副导演:“婚礼上新娘不就是个摆设嘛?你这人结过婚没有啊,来来来咱们找个临演,戴上红盖头坐那里,先把群戏拍了。”
陈墨默默地凑了过去,“林老师,我听说部队里请假挺难的,班长结婚,下面的兵都请假去参加婚礼,是不是不太符合常理?”
林编剧用力地点头,“是不合常理。”
副导演一脚踹过去,怒发冲冠,“那你就给他编个合理的理由出来!”
一旁坐岸观火的导演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小张,对待同事要温油一点,叽不叽啊。”
副导演立刻面带微笑,亲热地搂住编剧的肩头,从牙齿缝里挤出狠话,“尽量多拍希陌的戏份,后面不行我们可以再剪,等到时候人找不到了,你再合理的剧情,这剧也上不了了,叽道了么?!”
编剧老师挥舞着白色小手帕,“我想到合理性了,我这就改,给我半小时。”
趁着编剧临时改剧本的空隙,希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把B公司宣传片邀约的事,和陈墨说了。
“让我去试镜?”陈墨睁大了眼睛。
希陌看着那双清澈水亮的眼睛,点点头,他才不想告诉陈墨,自己在网上半天搜不到他的精修图,只好拿手机里的合影给K看了一眼。
照片里两个毛茸茸的脑袋在阳光下镀了一层金色的轮廓,陈墨对着镜头,笑容肆意又嚣张,希陌悄悄地侧过头,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这是你的partner?”K谨慎地问道,他知道东方人很含蓄,不愿意公布自己的同性恋人。
希陌没回答,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扬。
“嗯,我把照片给设计师看了,他对你还挺有兴趣的。”希陌轻轻地揽了一下他的肩,外人看起来,两人在说悄悄话的样子。
陈墨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发烫,垂下眼睛,“我没拍过广告,可能不行……”
希陌笑容古怪地瞅着他,半晌,蹦出几个字,“你拍过啊。”
陈墨大惊,“你你你,你什么时候……”那条他身穿草裙全身涂黑的广告,他妈都认不出来他是谁,希陌居然都翻出来了?!
希陌舔了舔嘴唇,诚恳地说道,“陈墨,你真的演什么像什么。”
陈墨实在忍不了,一脚往他小腿上踹过去,希陌灵活地一躲,“陈老师,我要是受伤了,还怎么和你配戏……”
话没说完,就看着道具组老师推了一个轮椅过来,轮椅上还摆着一个石膏做的腿套。
编剧老师兴奋地挥动着刚打印出来的剧本,“好了好了,合理了合理了。”
在一次执行任务过程中,男一陈宝亮双腿受伤,被送到军区医院治疗,病情稳定后部队又给了一个月的疗养假,正好班长在同城举行婚礼,就喊上他去当了伴郎。
希陌的嘴角抽搐,为什么,受伤的要是他啊。
陈墨嘴角憋笑,忍得很辛苦,“林老师,你得写清楚啊,他是被子|弹击中了,还是被车压了,还是从山上滚下来了,还是……”
“还是走路掉进兔子洞里了?”希姆用眼神杀了他一道,“一两周要是就能好,肯定没断骨头,最多就是皮肉伤,犯不着坐轮椅这么夸张吧。”
编剧的脸色微变,“那我打电话问问我当医生的朋友,什么样的伤比较严重…….”
男一坐轮椅参加战友婚礼,那肯定比杵拐杖单腿跳要好看多了。
陈墨一本正经,“要不,来枚手|榴|弹炸一下,把腿炸断了,就可以一直坐轮椅了。”
希陌慢慢地笑了起来,嘴角拉开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用口型一个字一个字说,信不信我现在亲你。
陈墨闭上嘴,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编剧老师忙着四处打电话,没注意俩人的暗潮汹涌。
问了一圈,最后给希陌安排了一个下肢压损,内出血加韧带受伤,尾椎骨裂,必须卧床静养的伤。伤养到大半,他挣扎着爬上轮椅,非要到好兄弟的婚礼现场祝贺新人百年好合,其情其景都会让人泪流满面。
煽情嘛,编剧最拿手。
听完这段新加的戏,陈墨无言以对,伸手拍了拍希陌的肩膀,嗤笑着,“兄弟,哥哥真的太感动了。”
希陌嘴角抽搐了半天,到底还是没问编剧,是什么东西把男一压成这副德性?
场务打板开拍,准新郎官的脸上洋溢着喜色,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西装,玉树临风地给圆桌上的客人敬酒,身边……跟着一架轮椅,轮椅上的伴郎手里拿着白酒和酒杯,笑容温润,目光一直追随着新郎官的身影。
服化组给希陌配了一身白色西装,连寸头都压不住他卓绝的气质。
导演在镜头后的屏幕上又看了好几眼,怎么看起来倒有几分像是他俩的婚礼,后期一定得把新娘子剪进去。
手机铃声响起,伴郎迅速接起,沉下脸听了几句,手指犹豫着要不要挂掉,就被新郎看出点端倪,直接从他手中接过了电话。
那道黑色的挺拔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几分钟后走回来,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语气坚定,“有任务,我得回去。”
“班长,这是你的婚礼,就晚一点再回队里去不行吗?”陈宝亮急了眼,眼角往台上的红衣新娘一瞥。
马建军皱起眉,凝视着看了他一阵,“亮子,你帮我和大家说一声,我知道你口才好,会来事,我得马上就走……”
“马建军,你这样对不起你老婆……”希陌嘴巴一瓢,把“嫂子”说成了“你老婆”,陈墨的目光闪了闪,缓了一会儿,没听见导演喊卡,就继续往下说。
“我首先要对得起我身上的军装!”他带着略显疲倦的笑容,拍了拍陈宝亮的肩。
陈宝亮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炙热,“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我也要参加。”
马建军笑容一僵,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厉声道,“胡闹,你脚还没好,别乱来。”
陈宝亮固执地不松开手,极其缓慢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眸子里精光大放,“我好了,我要和你一起去执行任务。”
陈墨和导演全都傻了眼,机器继续拍着。
副导演心疼电费,悄咪咪地戳了戳导演的腰,导演回过神来,喊了声卡。
希陌如临大敌,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满脑子都是不能让陈墨就这么走了,按照剧本写的,陈宝亮应该晚了一周才进入到任务里,再后面就是马建军牺牲的戏了。
导演摸了摸下巴,他觉得希陌这个临场发挥还挺有想法的,兄弟情克服了肉|体上的伤痛,任务高于一切,多么令人唏嘘感动。
但问题是,这合理吗?
“照着剧本再来一条。”导演拿着扩音器喊了一声。
“对不起,连累你了。”希陌沮丧极了,他从来没有拍戏时超出剧本要求发挥过,之前都是把台词上的每个字演出来就完成任务。
他之所以道歉,是因为这出戏里的马建军因为喝了不少酒,面露微醺,化妆老师用腮红调不出适合陈墨肤色的自然红晕,陈墨只好硬着头皮喝了几杯。
剧组没舍得用好酒,道具是超市里买的二锅头,陈墨饮下第一杯,就感到刀锋一样的热烈烧着喉咙口,没忍住干呕了几下,发现脸还没红,只好继续喝,一直喝到第四杯,脸色开始发白。
还好被副导演发现了,及时阻止了他的自残行动,“你是不是喝酒不上脸?”
陈墨眼前的副导演变成了八个脑袋,他努力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我没喝过白的。”
副导演一摆手,不能再喝了,说话都带着大舌头音了。
在这种状态下陈墨还能把台词说得一个字不差,情绪也到位,希陌真是自叹不如。
“再,再来一条。“陈墨脚下一软,靠在希陌肩上。
希陌侧过头,看着他眼中含着一层淡淡的水膜,漆黑的瞳孔亮得惊人,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口中的呼吸都带着白酒的气味。
希陌痛苦地移开目光,这一场戏得赶紧拍完,他要拎着陈墨去醒酒,这样子的陈墨,他实在招架不住。
第三条,希陌完全按照本子写的来演,导演抓了抓脖子,怎么感觉不如上一条呢?
陈墨倒是挺厉害,脚尖都在原地旋转打圈,脸上的表情还能纹丝不动,完全和上两条复制粘贴。
“卡,演员休息一下吧。”导演大手一挥,可以放饭了。
希陌架起陈墨,直接出了棚奔到一个阴凉的角落。陈墨直接推开他,坐在地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得要命,呕了几下又吐不出来。
希陌没说话,递了一瓶水过来,陈墨接过来,喝了。
希陌又递过来一瓶牛奶,陈墨接过来,继续喝了。
希陌不知道从哪里又端了一杯热茶过来,陈墨实在喝不下去了,摆摆手,背靠在墙上,闭起了眼睛。
这酒的后劲很足,陈墨的脑子里开始走马灯似的跑小人。
“陈墨?”希陌推了推他的肩膀。
陈墨骤然睁开眼,眼神迷离茫然,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憨憨地像只大狗。
“陌。”陈墨抬起手,拢在他的脸旁,迷迷糊糊地吻了上去。
火热的舌头有力地撬开嘴唇和牙关,深深地探了进去,唇齿间带着烈酒的味道,连唾液都充满了酒味。
希陌猛然吸了一口气,半醉半醒的陈墨,眼神湿润,他心头被重击了一拳。
“你是我的。”他果断地宣告了主权之后,把陈墨的手按到墙壁上,猛烈地吻了回去。
时间如果能停在这一刻多好,无奈他的警惕性超过常人,耳尖得听见身后不远处响起沙沙的脚步声。
瞬间松开了陈墨的手腕,慢慢直起腰,用拇指摩挲着陈墨被蹂|躏到血色(词语也被框)欲滴的唇角,叹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