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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 王爷心里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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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子无疑中过来瞥了一眼就盯着那‘迟’字不放。
玉染香回头看见玉娘子眼中隐隐泪光,惊讶地问:“娘,你怎么了?”
玉娘子笑了笑:“没什么。”
玉染香知道她又是想起玉迟生了,不忍心再追问。
早朝时,刑部尚书进言说,太子之位不可空悬,皇上应早些重新立储。
这意味着,朝中势力已经不耐烦在暗中较量,想要把这件事早些明朗化。
其实如今明摆着只有明王和兴王两位有资格争夺储君之位,而明王是嫡出,又年长,皇上却似乎对他兴趣缺缺。
兴王最小,一向无心上进,只想游山玩水。
皇上偏偏要贴上去,连刚生下的小娃娃也封个王。
这个风向不对。
再不纠过来,朝纲不稳。
皇上不答,却反问刑部尚书:“老丞相一案查得怎么样了。”
刑部尚书不曾提防皇上忽然问这个,支支吾吾起来。
皇上冷笑:“你是真当朕老糊涂了吗?朕交代你们去办的事情,一件都不办,眼睛只盯着朕这个位置。”
刑部尚书一听,吓得立刻跪了下来,直磕头:“臣不敢。”朱丞相叫他打头阵,说只要刑部尚书提出来,他立刻会复议。
结果现在朱丞相像是锯了嘴巴的葫芦,一言不发。
皇上哼了一声:“办好你们该办的事情,不要多管闲事。”
众大臣一听皆冷汗涟涟。
自从后族被整治了一轮之后,皇上好像变了一个人。
怎么说呢,就好像个懒洋洋任人搓揉的猫,忽然亮出爪子和尖牙,变成了狮子。
这件案子还是皇上登基之初发生的。
当时朝政未稳,他也无心细查,没想到一拖就是这么多年。如今下面的人却拖来拖去,明显有猫腻。他越发下决心要细查。
皇上想了想,说:“这件案子查来查去都没有什么进展,朕想了想,可能是时隔多年不太好查,太为难爱卿了。这样吧,朕不忍心这样辛劳你了。”
不等刑部尚书说话,皇上就对文官那一列里面的一位老臣说:“关大人,这件事辛苦老大人来办。”
那被唤到之人,慢悠悠走出列,行礼:“是,皇上。”
皇上说:“正好,你本是京兆尹,这事也算是你管辖范围之内。朕再给你升一级,从今日起你就是正二品了,总理此案。六部务必全力配合关大人,如有推诿,朕必严办。”
统领六部,那不就是跟丞相平起平坐了?这等于是把丞相架空啊。
其他官员悄悄拿眼睛看朱丞相。
朱丞相是明王的岳丈,也是明王争储最强大的支持者。
皇上这是要干什么?
散朝之后,立刻有数位大臣想私下跟关大人说话。
关大人却不卑不亢回了一句话:“各位大人,有事去京兆府找本官吧。”
然后就扬长而去。
大臣们对他的不近人情不由得有些不满,低声议论起来。
“这位关大人到底什么来头?皇上为何如此重用?”
“他本是老丞相的得意门生,因老丞相之事,被抄家流放岭南,去年才回京。”
“脾气怎么这么臭?”
“听说他一直这样,除了公事不跟任何朝臣打交道。”
不单是石大人,这朝中如今还有一个特立独行的人物,那就是玉匠局的李迟李大人。
玉匠局的老提司见李迟孤身一人,想要把女儿嫁给他。老提司当年去玉器铺子看过李迟修补东西,向皇太后推荐李迟,李迟才有今日,怎么说也算是李迟的伯乐和恩师。
老提司眼看就要退休,也是看好李迟的为人和手艺,想要提拔他接任提司一职,才会如此安排。
朝中大臣皆艳羡李迟能遇上这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的好事。
结果,李迟竟然给拒绝了。他说自己虽然前尘不记,但是衣服上的绣工显示他是有妻子的,再找到发妻之前,是绝不会再娶妻。辜负新人和旧人。
老提司不好勉强他,只能将他认作干儿子来找了个台阶下。
皇上都在暗中感叹:这关大人和李迟莫不是一家人吧。不然为何都一样迂腐。
兴王每日必石渊渟叫到书房,然后把这些朝中新动态编成话本讲给他听。
石渊渟总是听完之后面无表情地回答:“臣如今是武将,不懂文臣的事。”
兴王无奈咂嘴:“不懂没关系,你就替我想想,我如今要怎么办才好。”
石渊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静观其变。”
兴王也点头:“是,我也觉得。皇兄本来把我当个废物,没打算理我,我若是随便乱动反而会引起他的注意。所以还是以静制动比较好。”
石渊渟忽然笑了一下:“我看您是怕关大人把案子查明白,牵连人多,皇上要叫您回去干活,所以在琢磨找什么借口可以多浪荡几年吧。”
兴王忽然抱着石渊渟哭了起来:“还是你了解我,我是真害怕,我不想长大,我就想吊儿郎当。”
石渊渟皱眉:“你如今该害怕的不是这个。而应该是有人狗急跳墙,要来害你吧。”
然而害怕并没有卵用。
关大人办事一向雷厉风行,不过两月就把老丞相贪腐的案子办得清清楚楚。
根据老丞相家奴的供述,老丞相家里原本只有碎银十几两,细绢布两匹,抄家时却被人抄出了十万雪花银,古玩字画珍宝无数。
这明摆着就是栽赃。
当年能拿出这么银子栽赃的人,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时任户部尚书现任丞相朱大人、皇上和皇后的娘家。
皇上自然是不可能了。
那就只有可能是朱大人和皇后的娘家了。
这两个人,恰好都跟明王有联系。
关大人在御书房跟皇上汇报完之后,便跪下磕头说:“这案子,臣办不下去了。牵连的人身份太显贵,不是臣能查的。”
皇上阴沉着脸说:“辛苦爱卿了,接下来就由朕亲自来办。”
皇上在关大人走后,把朱丞相和皇后的弟弟叫到了御书房,关门谈了一个时辰。
朱丞相和国舅爷出来的时候面无血色,如丧考妣。
眼看白日渐长,小王爷已经能翻身了。
兴王这日正在王府花园里逗儿子,逗鸟。
石渊渟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温柔的眉眼和高大冷峻的身材完全相反。
侧妃端了西瓜过来,问石渊渟:“香儿孕吐还那么厉害吗?”
石渊渟嘴角一勾:“比前一阵子好些了,如今想吃酸的。”
兴王一听,直起身来:“诶诶,酸男辣女。说不定是个小子,到时候可以跟我的浩宇一起玩。”
没等石渊渟回答,外面忽然传来通报声。
守在花园门口的何郁林一脸懵懂进来说:“皇上派人来了。”
兴王叹气:“就送了圣旨来了?”
何郁林摇头:“不是,皇上派了一千神策军来接王爷回京,如今在外面等着王爷。”
兴王惊恐地看了一眼石渊渟:“来了。”
石渊渟轻轻点头:“嗯,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的。”
这次带领神策军来的是左神策军将军,跟石渊渟同期,也算是石渊渟的老相识了。进来后,他立刻单膝跪下说:“皇上下月寿辰,命令我等在石大人带领下送王爷回去贺寿,即刻启程。侧妃和小王爷由何大人护送,随后回京。”
石渊渟一听这么着急,也忍不住飞快蹙了一下眉。而且左神策军将军是从三品,比他高了不止一级,为何让他来领军?
兴王一拍桌子站起来,嚷嚷着:“即刻什么即刻?你这是催命吗?本王总要收拾行李,跟老婆告别一下。都给本王等着。”
那将军吓得跪下:“王爷恕罪,不是微臣无礼,实在是皇上就是这么交代微臣的。”
其实皇上说得更严厉:“那小子肯定要磨蹭。他要是闹的话,不用理他,直接把他扔上马驮回来,朕赦免你无罪。”
兴王泄了气一般坐下了,看了一眼小王爷。小王爷还小,离不开娘,单独带走不可能。
再说他们两个妇孺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可是他又实在舍不得离开他们。
倒是侧妃立刻叫人带将军进去休息,然后指挥人收拾王爷随身的东西。
王府顷刻间乱成一团。
兴王一看侧妃都不拦他,抱着石渊渟嘤嘤嘤哭:“我不想回去。”
石渊渟好不容挣脱出来,把他交给侧妃,自己忙跟何郁林赶着回去跟家里商量了。
若是跟着他和侧妃慢慢走,倒是不用担心玉染香的安全。这样一来到了京城再生,总比两地分开,他看不着好。
只是程若璞在潭州也做得风生水起,鄂州也稳定下来。
要说服玉染香放下这里的生意,似乎有点难。
石渊渟想起玉染香皱眉控诉说“你就是我的绊脚石”那副忿忿的表情,忍不住苦笑摇头:“想不到我也如今会整日被人嫌弃。”
何郁林更郁闷:原本婚期定在下月,这下子又要推迟了。
石渊渟看了他一眼:“你跟景儿商量一下,要不明天把事办了。虽然有些急,总比拖着好。”
何郁林叹气:“我也想,景儿肯才行。”
玉景儿跟玉染香都很厉害,却又不同。
玉染香的刺都是藏起来的。只要不把她逼急,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玉景儿的刺却都是露出来的,只能她靠近别人,别人不能靠近她,不然就会扎人。
他真是被扎得没脾气。
今日忽然这样的变故,他也把不准玉景儿会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