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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捅破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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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浪源源不断,一波接一波袭来,凶狠地想把他的头皮也一起带走,他死死护着自己最后的头发,满脸无可奈何,回顾自己这短暂的一生......算了,不如不想,下辈子见吧,希望下辈子不要倒霉地再遇见疯子了。
过去了快一刻钟,风起云涌暂缓,洛落得以睁大眼睛看清邬却云此刻的动作。
他的右臂仍然高举,悠哉无事的左手不知何时也加入了战斗,一手掐诀一手画符,手影翻飞,几乎捕捉不到哪怕片刻的停顿,上方的石群承受着接二连三的猛攻,碎石一直在下落,仿佛无穷尽般,五色光华在邬却云身上乍隐乍现,悠悠的梵音播撒在每一个角落。
一声高亢清亮的龙吟过后,长光从漩涡中脱出,八百年难得一见的剑灵幻化成冰蓝色的巨龙,分毫毕现,栩栩如生,只见邬却云下巴微抬,巨龙立刻以一往无前之势冲天而起,狠狠地撞击在石群上,轰隆隆一整块的山体倒塌,灰尘从那处飘到了洛落眼前,他看得怔愣了。
胸腔中似乎有什么要喷薄而出,他努力按着胸口,眼神却无法移开分毫,紧紧盯着那一个无比渺小的人影。
储物镯传来异动,他的佩剑感受到强大同类的气息,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洛落把它放了出来,一出来,它就迫不及待地想向长光奔去,然而洛落无情地拦下了它,不赞同道:“小绿,别过去。”
青绿色的蛇形长剑一半泛着银光,另一半是沉沉的墨绿色,看起来极为锋利,可惜的是剑灵仍在沉睡中,连带着洛落的修为也被压了一大截,可它毕竟是世间无二的神剑,还是自洛落出生起就陪着他的伙伴,他不会放弃它的,就像他一定不会放弃寻找那个人一样。
又或许只有找到了他,剑灵才能醒过来。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让他重新把视线放回了那一人一剑身上。
巨石的掉落已然停止,巨龙盘踞在邬却云上方,方才的白光,就是从它身上发出的,又是一次爆发,天地都静止在此刻,邬却云放下手臂,低吟了几句不真切的话语,原本严严实实的石群竟然像是被动了机关一样,自中间向两边分开,露出一道不大不小的裂缝来。
偏黄的光线直直的打在邬却云身上,那一刻他真真宛若神明降世,最震撼的莫过于旁观者洛落,毕竟他不会想到,几千万年前的悸动心跳,今日还能感受到。
意识到这一点,他吓了大跳,来不及细想,邬却云已经在催他过去了。
他怀着不清不明的心情赶过去,邬却云没顾得上他的小情绪,不快点上去的话,待会儿地真裂开了,他可不保修,于是他拦腰一把抱起洛落,踩着巨龙一路腾跃上升。
洛落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放开我。”
邬却云心安理得地吃着豆腐,嘴上义正言辞:“不行,此处危险。”
明明是你更危险!洛落于是沉默不语了。挨得如此近,邬却云就算是个石头也该感受到他的心跳声不同寻常了,他盯了他两眼,忽然贱嗖嗖地开口:“是不是觉得本君很厉害?”
“没有。”
“你又在撒谎。”
那不然呢,让他当面夸他吗?这个厚颜无耻的疯子一定会得寸进尺的。洛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脚下的温度依然高得离奇,他待的时间太短,对很多事情并不了解,此刻有了空,便问邬却云说:“那些魔物怎么办?”
邬却云回答说:“不知道。”他已经尽了人事,其余的听天命吧。
“如果他们跑出来为害人间......”
“你担心人间?”邬却云嘲讽地问。他还以为洛落担心的应该是魔物的死活,所以这个回答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洛落不知怎的忽然来了气,跟他争论起来:“我虽来自魔界,但从来不会视人命如草芥。”
“挺高尚的,救世主。”
洛落被他轻视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撇过头不再看他。
暖洋洋的光铺洒的面积越来越大,从下往上看,明晃晃的太阳挂在正当,属于这个世界的空气终于重新跑入了邬却云的肺里,阴冷刺骨的凉意正在缓缓消融,两人乘着巨龙一落地,洛落就用力甩开他的手脱离了他的怀抱。
邬却云正想笑他,指尖一痛,开始他还想是不是抽筋了,后来疼痛迅速蔓延到后背,他当机立断封死了几个大穴,没来得及向洛落解释,便原地消失了。
这一失踪,又是半月有余。
在万魔窟时他就隐隐察觉了不对劲,魔主既然敢把他放下来,不该这么简单才是,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到了这儿他也从不抱轻视敌人的想法,他主动找到的那个岩洞,其实是有东西故意引他进去的。
那里丝丝缕缕缠绕的全是魔主身上的那种黑气,在洛落来的前一天,他才差不多把里面清理干净,这些是比魔气更加邪门的玩意儿,他不得不警惕,然而千算万算,还是让它钻了空子。
他在远离魔宫的地方找了一处山脉,就地打坐,面前摆了小山高的五花八门的炼器材料,幸运的是,原主给他留下了牢固的理论知识,没让他摸瞎走路,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尝试炼化这种黑气。
如果林致知道了他这么冒失的行动,一定会再度扬言打烂他的双手。但邬却云是谁啊,人生信条只有一个,要么死,要么晚点死,越危险、越伤及性命的活动,偏偏越会让他兴奋,因为这里面的机缘往往是最大的。
炼器鼎只有巴掌那么大,浮在半空中,周身散发着柔绿色的光晕,邬却云把身体交给想法,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条不紊地把一件件价值千金的材料扔进鼎中,黑气毫无所觉,仍在试图冲破他的气海穴。
“果然,”邬却云的动作顿了顿,嘴角蜿蜒下一行鲜血,“需要麻药......”
他再度封死穴位,眼神中射出极度残忍的光,手下的速度不减反增。
这一过程持续了一天一夜,他开始最重要的一步,把他身体里的黑气引出来。
这费了他不少劲儿,黑气死死扒在他的经脉当中,察觉他的意图之后更是到处流窜,莽撞地左突右冲,若不是他根骨奇佳,就这么一会儿,他就得爆体而亡了,然而越痛,他嘴角痉挛得越厉害,眼神中的狠厉残忍也积累得越来越多,眼角都布满了艳红的血丝。
终于,最后一缕黑气聚到他手中,乖顺得像他孩子一样。
“你死定了。”
他对着那足有一拳大小的黑团轻轻地说,随后放开手劲用力拉扯,黑团剧烈变形,好不容易扯下一片来,它们却像两块磁铁一样,又要挨在一起,邬却云蔑了一眼,丢它进了炼器鼎。
剩下的黑气似有所感,想从他手中逃脱,可一切都晚了,面对一个报复心强到离谱的人,这还只是开胃小菜。
仅仅是把它们都放进鼎里,也耗费了邬却云三天的时间,除了他自己想折磨它们,更关键的是,这些邪门东西得一点点的炼化,不然它们会在鼎中“死而复生”,损毁他的法器。
“角蟒血、臭虎皮......等等,拿错了。”他自己嘀嘀咕咕地在小山里翻翻找找,自己弄得蓬头垢面也管不了了。
又过了十来天,在地阶炼器鼎险些炸掉之前,随着一声“嘭”响,鼎盖被掀飞,从中冉冉升起一条婴儿小臂那么粗、一米多长的——麻绳,粗糙的质感甚至比不上路边的两元店。
“这什么?”
他话音落地,方才还万里无云的晴空忽然聚满了雷云,闪电在他头顶酝酿,半天没落一颗雨。
半晌,他长叹一口气,好久不见,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