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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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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冷,也很暖,追命昏过去之前只想到这句话。
他碰到那人宽厚的肩膀,条件反射地收紧手臂,便被头痛欲裂的感觉带入了昏迷的死寂。
“追命……追命!”,冷血死死抱住软下去的身体,轻轻摇晃,发现追命是昏过去了,才揽紧了他的腰,断剑出鞘。
刀和剑碰撞的声响在巷子里响了起来。
铁手拦住爵炎去路,两个人都没有兵器,拳掌相对,爵炎一双火焰掌竟然化了周边积雪,飘下来的雪花都被烘成了水滴。
身段灵巧的爵烟借着他们缠斗的间隙抽了剑追上已经往巷口去的冷血,面色越发苍白,一双美目望向冷血怀中追命,又对上持剑少年发红的一双眼,“你们……”
冷血手腕一晃,剑锋就划过她的肩侧,破了她的招式。
爵烟顿了顿咬住牙,扬手一收,高墙的积雪不知怎么就被卷了下来,扑了冷血一脸,冷血晃头,还挂在发梢上的雪花便被甩了下去,眼睛竟然刺痛。
爵骨这时也从院里翻出来抽了弯刀加入战斗,情况一下子变成一对二,“命可真他妈的大”,他挡开向着爵烟来的剑招,看准了他揽住追命的手,一刀劈向冷血颈间。
哪知冷血剑锋一转,反手挡住,圆刀抵上长剑,爵骨对上一双发红了的眼,“……你小子劲儿可真大啊……不过救这个小混蛋也没用了,哈哈哈”
露了疯狂的本性,爵骨招招狠毒,“你要个成了孩子的同袍有什么用?还不如留着给风爷暖床”
冷血一顿,怒火倏地顶到头上,化作了呼啸的剑招就冲了出去——断剑在手里画了个弧,剑柄顶在爵骨胸口,震得他退出丈远。
“爵烟!你怎么就愣着了!追啊!”,捂住胸口,爵骨几乎能感觉到血腥沿着喉管上涌。
爵烟却像吓得愣了一般,听到爵骨的大喊才急急追上去。
周围的景物迅速后退,冷血带着追命在巷子中间飞奔起来,避过爵烟发的梅花针,他猛然将剑锋回转,想要拦下身后女子的追击。
就在冷血转头的那一刻,他看清了爵烟的表情——她竟然笑了。
白衣的女子轻轻一点地,向着冷血的剑锋就飞了过来,来不及反应,那长剑已经没入她的肩头,“呼”地穿了过去。
爵烟发出一声闷哼,血几乎是瞬间就涌了出来,顺着剑开始淌。
“……你这一双眼,真是有意思”,她不顾疼得浑身打颤,抬手摸上冷血的脸。
血腥气和那白皙的指头一起涌向持剑的少年,冷血护着靠在肩膀上的追命厌恶地避让,爵烟轻笑,随后神色安然地静静闭了眼,瘫软下去。
顾不得想为什么爵烟要伤了她自己放掉他们,冷血大喝一声给了铁手信号,带着追命就跃上屋檐。
按照原定的线路逃出去很远,情况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那院子里突然传来爆炸的“隆隆”巨响,引得大量的居民涌出街道,逃命四散。
可谁都不知道,巨响之前,爵烟已经把占了麻药的梅花针钉进了赶到巷口的爵骨爵炎身体里。
地上两个男人吭都没吭一声就昏死过去,爵烟捂着伤了的肩膀直起身,掏出一把短剑,停在爵炎和爵骨身边,顿了顿,一剑捅进爵骨的心窝。
深红色的血液淌出来,瞬间雪地就变成了红色。
看到那猩红,爵烟嘴角抽了抽,提着刀起身走向爵炎,修长的指头划过男人精壮的脊背,落在心脏的位置。
又是一刀。
她取出爵炎身上的火雷弹,退开,闭上眼,轻巧地掷出,任凭巨大的爆炸力将自己推向了高空。
重重落地前,她似是又望见冷血看向追命的一双眼。
风,我见了他才知,你不曾爱过,又怎知爱为何物?
崔略商,你福大,风爷是你和我孽缘,今日为你断了去,只是福大又命大的人,多么让人生妒……
生不能一起,那么就和冷凌弃一起,死吧……
爆炸的烟尘腾起来,城市陷入一片混乱。
当天,借助四下往城市各个出口奔逃的人流,冷血和铁手成功地避过了官差,带着昏过去的追命返回了躲藏的地点。
追命在当天晚上悠悠转醒。
对面黑衣男子兴冲冲地起身,去端锅上的热汤,“太好了,终于醒了!”
黑洞洞的地方,一堆火焰。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手给人在厚厚的棉衣下握住,一抬眼,便见那少年一双深邃的眼。
“你……”,追命晃了晃头,仅有的记忆开始回到脑海里,逃出来了……从那个院子逃出来了!
“我在哪里”,他急急地拉紧那只带着茧子的手,却发觉被很大力地回握。
“安全的地方”,冷血望着追命的脸,静静地发了话。
“你们……可是好人?”,给以前的经历吓怕了,追命有些怯怯。
“我们是一样的人,你被下了毒,忘了以前”
追命怔住,忘了……以前?
眼前的年轻人虽然没有表情,但不知为何自己却能察觉出来,察觉出来有满满的悲伤情绪正蒙了那一双凌厉的双目,看着让人有些心疼。
梦里面不是这种眼神的,没有这么伤心,虽然冷冷的,但是……很硬朗。
想到梦中见过,追命莫名地心安。
并没有松开冷血的手,追命内心斗争了一下,最后决定觉得问了这个问题才比较安全,毕竟成功过一次,“那……那你说,我哪个爹胖哪个爹瘦”
“二爹胖,但是会轻功”
“就是了!其实我梦见过你,你来过鸡儿巷?什么时候认识我的?”,追命松开眉头,露出孩童般的笑容来,撑起身体。
“我认识你很久”,冷血低下头,目光暗了暗。
“有多久呢?”
“你没有进神捕司,我们就认识了”
“神捕司?”
“恩,神捕司”
“快喝快喝,热的”,铁手这个时候过来,递过一碗汤,“常大叔弄到的,兔子汤”
“你是谁?”,追命伸手接过汤碗,看见吃的更开心。
“我是你二师兄!”,铁手呵呵笑起来。
追命抓着铁手冷血不放,把自己这十年的事情问了个遍,被那些似是传奇的经历惊得哎呀哎呀直叫唤,他突然明白了,梦里那些人自己应该原本都是认得的,虽然大部分已经淡了去——但他记得冷血一张脸。
原来十年后我是不得了的捕快,追命抱着已经冷掉的汤碗嗤嗤笑起来,这么争气啊,简直是英雄少年!
“无情,铁手,追命……那他呢,我梦到他最多”,发现冷血不大说话,多半是神色深沉地望着自己,追命望向铁手。
“他是四师弟,冷凌弃,冷血”
“冷血”,追命认真地重复。
冷血心头一跳,拳头紧了紧,似乎又见那寒冷中月光似水的夜幕里,给自己涂完药立在窗前的追命,静静望向他一声唤,“冷血”
冷血别过头。
以后的日子不会变多少。
即使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这日子不会变多少,我还是会在,一直这么下去。
一直这么下去,不论能走多远。
长长久久,或者短短暂暂,不论能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