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情话》凤栖青水

22、对峙

　　李雨杭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好像骤停了，只听得见胸腔里的心脏在剧烈地撞击着心房，因为恐惧而带着颤抖。

　　眼前这个带着轻蔑笑容死死盯着李雨杭的人，正是他的前男友，叶景琦，那个曾经把他的感情撕碎、践踏，被按着在地上摩擦的人。

　　和韩锋在一起之后，李雨杭不曾再想起这个人，那些结疤的伤痛仿佛被韩锋软化了、治愈了，李雨杭和韩锋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第一次在那之后感受到了爱情的甜蜜，也是李雨杭再一次鼓起勇气走进亲密关系。

　　李雨杭以为不会再遇见这个人，甚至可以说，天真的李雨杭认为青城这么大，不可能再和这个人发生什么关联，但此刻，这个人脸上的表情，让李雨杭感觉自己被钉在了沙发上，动弹不得，无法逃脱。

　　“哈啊～果然是你啊，李雨杭，刚才有一度我以为是自己喝多眼花了，还在想，你这个小浪蹄子的脸，怎么还会浮现在我眼前，原来，是你真的出现了。”

　　叶景琦脸上轻蔑的笑容一刻都没停过，这在李雨杭看来，就像是一条毒蛇，缠上了他的脖颈，正在慢慢地收紧，慢慢地折磨着手掌心里的猎物。

　　这样的感觉，让李雨杭胸口十分憋闷，突然胃里有股很强的异物感直冲上来，李雨杭开始剧烈的咳了起来，甚至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叶景琦直起身子，收起脸上的笑容，换成了一副阴冷的模样，居高临下地蔑视着李雨杭。

　　“怎么？看到我让你反胃了？！”叶景琦的嘴角有些不自觉的抽动着。

　　看着不停剧烈咳嗽的李雨杭，叶景琦突然感觉心里有一股火，他再一次俯下身，猛地抓住李雨杭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这一次，你这个小浪蹄子又傍上了谁？竟然出现在这里，嗯？就凭你那点能耐，就算奋斗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吧？！”

　　李雨杭因为剧烈的咳嗽满脸彤红，手腕被叶景琦狠狠地捏着，既愤慨又无力，眼睛里也由于咳嗽而开始溢满了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哈啊～你这该死的浪荡胚子。这表情，真是怀念啊～”说着，叶景琦用另一只手捏着李雨杭的下巴，把他的脸掰了过来：满脸彤红，眼中有泪，既愤慨又无力，“李雨杭，你知道你在下面的表情有多ｙｉｎ荡么？！”

　　从刚才就一直被叶景琦语言羞辱的李雨杭，此刻觉得心口不仅恶心，还很窝火，可那个恐惧的本能还是占领了心理的高地，让他的身体有些发僵发木，既无法说话也没办法挣脱开。比起被叶景琦死命捏住的手腕和下巴，李雨杭心里的那种愤怒、恐惧、羞耻掺杂在一起的感觉，令他的胸腔有种被撕裂的痛感，头脑也没法思考，又昏又沉又疼。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拽开了叶景琦捏着李雨杭下巴的那只手，冷酷而低沉的声音传入了李雨杭的耳朵里，“拿开你的脏手。”

　　“是韩锋！”李雨杭心里想着。虽然头脑有些昏昏沉沉，但还是认出了韩锋的声音。

　　韩锋看了一眼李雨杭，此刻李雨杭眼尾已经红了，眼睛里泪水涟涟，脸颊上因为剧烈咳嗽后的绯红还没完全消退，正无力地看着韩锋，让韩锋的心收紧了一下。

　　韩锋把目光转向叶景琦，见叶景琦另一只手还拽着李雨杭的手腕，又说道：“还要我重复一遍吗？”

　　叶景琦歪着头看了看韩锋，又瞥了一眼李雨杭，嗤笑了一声，便放开了李雨杭的手腕。顺便用眼神点了点被韩锋抓着的手，示意对方也放开自己。韩锋松开了叶景琦的手，表情阴沉地盯着叶景琦。

　　叶景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再次嗤笑了出来。

　　“我刚才就在想，李雨杭这种货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原来传闻中，韩家大公子的男性伴侣就是你啊？李雨杭，真不知道你有什么魅力，还是手段高明，难不成，你专门挑非贵即富的人下手？明明是只野鸡，却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李雨杭，真没想到你一脸单纯，野心倒是不小，该不会你们这种人也专门有个微信群，互相传授如何傍上名门权贵吧？混名媛圈？”

　　叶景琦无不恶毒讽刺地嘲讽道，李雨杭的脸因愤怒越来越涨红。

　　突然，叶景琦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轻蔑地说道：“没想到韩式地产的大公子，喜欢的都是些浪荡胚子，而且还长着相同的脸，真是，哈哈哈，痴情绝对啊。”

　　韩锋眉头皱了起来，他向叶景琦逼近了半步，两个人几乎要鼻尖对鼻尖了，他阴沉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韩少爷，看来你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很久之前就有过一面之缘。呵呵。”叶景琦也毫不示弱地盯着韩锋回应道。

　　“这张脸，在哪里见过……”韩锋的心突然被紧紧地扼住，嗓眼儿一阵一阵的冒火。

　　“原来是你。”韩锋从喉咙里凶恶地挤出了一句话。

　　叶景琦拍了拍韩锋的肩膀，“看来你想起来了，是不是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哈哈哈哈哈。”说完，就笑着离开了。只留下韩锋一个人站在原地。

　　“妈的。”韩锋骂出了一句脏话。

　　李雨杭坐在那，看着韩锋的脸越来越阴沉，感觉周边的空气骤冷。自己也觉得很气，再次面对叶景琦那个人渣，竟然连一点反抗力都没有。

　　“我真是没有用。”李雨杭心里暗骂自己，看着韩锋的样子，又心疼又害怕。

　　心疼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韩锋也被叶景琦那个人渣连带着给羞辱了；害怕的是，如果韩锋知道了自己的过往，会不会因此而被唾弃。

　　看着站在原地仿佛陷入了回忆里的韩锋，李雨杭略有迟疑，但还是用两根手指扯了扯韩锋的衣角，扯了几下，韩锋才反应过来，看向了李雨杭。

　　此时的李雨杭脸色有些苍白，但眼尾还是有些微红，一脸愧疚地看着韩锋。韩锋的心一紧，有些心疼，蹲了下来，握着李雨杭的手说：“还能走动吗？”

　　“嗯。”

　　“那我送你回家吧。”

　　到了车上，两人谁也没再说话。韩锋望着车窗外，想起了叶景琦的那张脸。

　　三年前，宋仁哲在软件上约人见面被韩锋当场捉住的那个人，就是叶景琦。这世界真是小，兜兜转转又扯上了关系。

　　车停到了清水北岸家园门口，李雨杭看了看韩锋，发现对方也正在看他，李雨杭张了张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最后只是轻轻道了声“晚安”，便下车了。

　　快要刷卡进小区时，李雨杭突然听到背后有人正朝他跑过来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传来了韩锋身上的味道。

　　韩锋把头埋进了李雨杭的颈窝里，含糊地说了句：“别走……跟我回家。”

　　李雨杭想要回过身去，却刚好撞见了门岗室里小保安的眼神，好……尴……尬……想到之前李亿洲仅凭手机里自己的照片，就能从门岗小哥这里套出来那么多的话，登时老脸一红。

　　李雨杭有点不好意思又慌乱，一边拿开韩锋死死抱住自己的胳膊，一边说道：“有话好好说，别在这腻腻歪歪的……”一边瞥睹着门岗小哥越来越上扬的嘴角……

　　“真是羞死人了……这是什么炼狱的一晚上啊……”李雨杭心里默默地悲戚着。

　　俩人又上了车，韩锋紧紧地握着李雨杭的手，十指交扣，李雨杭心里那种既甜蜜又不安的心情再度袭来。

　　到了韩锋的家，还没等李雨杭把外套脱掉，韩锋就抱住了李雨杭，把头埋进了李雨杭的颈窝里。

　　“别离开我。”

　　“嗯，我不离开，咱们先把大衣脱掉好吗？”

　　“别离开我……”

　　李雨杭叹了口气，刚才还像个霸道总裁似的韩锋，此刻像个孩子一样黏在自己的身上。李雨杭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韩锋的后背，温柔地说道：“嗯，不离开。”

　　韩锋洗完澡后，头发还没怎么吹干，就掀开了被窝，钻进了李雨杭的怀里。李雨杭轻笑着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就这样搂着韩锋。

　　韩锋把耳朵贴着李雨杭的胸上，听见那里面有一颗鲜活的心脏正在“嘟咚、嘟咚”的跳动着，安心了许多。

　　这一夜，韩锋又梦见了三年前宋仁哲出车祸的场景：像纸一样白唰唰的脸，冰冷的手指以及再也听不见心脏跳动的胸腔……

　　刹那间一身冷汗的吓醒，发现李雨杭正睡在自己的身边，不禁伸手过去把李雨杭搂进了怀里。

　　“这张脸，别再离开！不要离开我！”

　　韩锋在心底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