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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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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言锡还没说什么,秋岳先开口呵斥陆其琛:“放肆,殿下驾下也敢如此无礼?”
徐言锡抬起手,示意男子:“秋岳。”
秋岳颇为不满地看了陆其琛一眼,不再说话。
徐言锡和颜悦色道:“前两次多谢你相助。陆公子身手不错,我身边正缺一个陆公子这样的高手。”
她道:“殿下说笑了。殿下身边高手如云,陆某怎敢造次。殿下如此抬爱,陆某感恩戴德,只是陆某学艺不精,只会一些拳脚猫功夫,恐怕要辜负殿下重托。”
“陆公子别谦虚。去岁都城各大武馆比试,陆家少年郎一战成名的事我听说过。”徐言锡话锋一转问她:“或许你是担心武馆的事情无人照看?”
闻言,她眼睛一亮。她正愁要用什么借口把徐言锡搪塞过去,现下徐言锡白送她一个现成的说辞,她哪能不赶紧咬住?陆其琛忙点头称是。
陆家只他一个独苗,她要是在这儿绊了脚,武馆的事就无法尽心,将来还怎么继承武馆?
这么完美的说辞,她怎么要经徐言锡提醒才想起来?真是蠢材,蠢材。
徐言锡笑笑,他道:“你放心,昨儿你父亲说了他会处理。”
陆其琛无语凝噎,陆开明怎么什么都和外人说,一点儿活路都不给她这个女儿留!卖女儿卖的如此理直气壮么?
徐言锡见她没说话,多看了她一眼,脸上笑意深深:“又或许你是考虑月银之事?”
她忙客气道:“不敢,能为太子殿下效力是陆某的荣幸,也是陆某的福气。”
“我很欣赏你的赤诚。既如此,钱便省了罢,正好近日我手头也不宽裕……”
陆其琛无声呐喊,让她打白工,当免费的劳动力?装什么相!你可是太子,谁都可以穷,但你不能。陆其琛面上不情不愿道:“那……那便如此罢。”
这要是在现实她一定会刚到底,可偏偏她不在。若在这里硬刚,她怕是活腻了。
她算哪根葱,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而已,而他是谁?他可是未来皇帝,是要统治整个国家的君王。她这细胳膊怎么拧人家的大粗腿,他一伸腿儿过来都能直接把她胳膊劈成两瓣儿,她属实没资本倔。
徐言锡淡淡然扫了她一眼,目光下移,停在她两侧耳朵多看了一眼。
徐言锡问她:“你耳上为何有环痕?”
第一次见陆其琛,他便注意到陆其琛耳上的环痕,只是当是不过萍水相逢,所以他不好奇。但现在不同,现在陆其琛是他身边的人,他需要摸清他的底细,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经徐言锡这么一问,秋岳亦侧目而视,果见陆其琛左右两个耳垂上皆有环痕。
陆其琛目光微闪,解释道:“这是有缘故的。陆某原有个一胎所出的胞妹,陆某与胞妹妹长得十分相像。幼年时陆某这个妹妹异常淘气,常常偷陆某的衣服穿,所以父母常常认错我们兄妹二人。那时母亲便是错把陆某认成了妹妹,在小人耳上扎了环痕。”
徐言锡露出一个笑,眼底却透着淡淡的疑惑:“原是如此。”
陆其琛心一惊,拿不准徐言锡在想什么。他是在怀疑她的身份还是准备挖坑引她跳下去,死无葬身之地?可他一言一行又表现得如此友善,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当她笔下的剧情开始跑偏的那一刻起,反派的人物设定也跟着走偏了?
陆其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陆某斗胆问一句,太子殿下为何看中陆某?”
徐言锡直言不讳:“我说了,你身手不错。我身边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
不可能,宫里什么样的高手没有。即便宫里的人武功一般,他多要两个放在身边便是。况且宫里的人家世清白,知根知底,他没道理放着这么好的人不用而要她。
所以陆其琛也不信他,但她一时半会儿委实想不出个头绪。徐言锡这个人看着简单,其实通篇下来最难懂的就是他。
徐言锡转身吩咐秋岳:“走罢。”
陆其琛愣在原地,怎么个意思?急赤白咧招她过来,结果晾着她不管?
秋岳回头看她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跟上来!”
陆其琛暗摸摸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凶什么凶!职场新人不懂规矩不可以吗?回头小姑奶奶玩死你。
*
他们此行去的是春风阁。
今日是大将军长子宋志宏十七岁生辰,他与太子徐言锡同龄,自幼一起在南书房上的学,感情亲厚,所以今日生辰便邀太子与一众贵族子弟到春风阁一聚。
春风阁乃官办酒楼,地处热热闹闹的东市,但不挨着主街道,任凭街道如何热闹也吵不到他们,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段。
这些王孙公子在包间吃吃酒听曲,美人在侧,美酒在手,好不逍遥自在,偶有一阵唱曲的姑娘出去换人,趁着屋子里没别的人,他们就聊一聊前两天王县令被抄家的故事。说那王县令一家老老小小太可怜,无辜被牵连。
几个人言语中尤为可惜王家那个姑娘,听闻那姑娘年方十五,生的是花容月貌,若不出意外今岁年底原是要与巡抚之子定亲。哪想到天降横祸,因她父亲犯的事,官家小姐当不成不说,如意郎君也飞了,自个儿还被罚入教坊司为妓,一朝飘零。
座中有人啧啧其舌道:“这也谈不上可怜,都是她父亲做的孽,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投错了胎,没找个好人家,害苦了自己。”
座中余者打量着徐言锡的神情,纷纷附和那人。
而那些跟着伺候他们的小厮和侍从仰赖他们的名头也跟着沾光,就在外间厅上吃酒划拳。
陆其琛和那些人喝了两回,拿起青釉执壶便去找独自守在包间外的秋岳。秋岳见她过来,不笑也不打招呼,两只眼睛仍直勾勾盯着前方,时刻注意外间的动静。
陆其琛把酒壶往前一推道:“出来玩,放松一点。有你这样的高手在,也没有几个不要命的敢往里面冲。”
秋岳漠然:“你又没见过我和人比试,怎知我是高手?”
秋岳看都不看她递过去的酒壶,显然是对她套近乎的举动无动于衷,她亦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癖好,遂收回手。
陆其琛道:“在殿下身边伺候的,有几个是废物?”
“奉承我就好好奉承,别暗戳戳夸自己。”
她举起酒壶一仰脖子将琼浆倒入口中,美酒入口一路顺着她的喉咙下滑,进入食管,温温热热的,醇厚的酒随之香迸发,反冲回口腔,她心满意足地擦去嘴边的一滴酒。
陆其琛问他:“凭什么不夸?”
秋岳目不斜视:“你是不是还在找你妹妹?”
她转头看向秋岳:“你调查我?”
秋岳理直气壮道:“不应该吗?难道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阿猫阿狗也能跟着殿下?”
怎么说的!什么叫阿猫阿狗也配跟着殿下?合着在秋岳眼里她连个人都不配当了?什么毛病!一样都是打工仔,他还能比她高贵到哪儿去了不成。
陆其琛不满:“诶,诶。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秋岳不留情面斩断她的话头:“你妹妹失踪的时候仿佛是七八岁吧?”
她找不找失踪的“陆陶然”,“陆陶然”又是几岁失踪都和他一个外人没关系,他关心这么多做什么。
咸吃萝卜淡操心!
莫非是秋岳想借“陆陶然”失踪的事做点什么文章?又或者徐言锡发现了什么,怀疑她?
陆其琛心一紧:“是,可这和你没什么关……”
秋岳没头没尾道:“可怜了,那么小一个姑娘。”
那个失踪的陆陶然原本应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过一辈子,而今却流落江湖,不知所踪,就连是否还活着也是未知数,说起来是挺可怜的一个姑娘。
“你什么意……”
“继续找找罢,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直说。”
陆其琛一愣,就在前一秒,秋岳明明还是一副不待见她的表现,怎么就在下一秒凭空转了性,主动说要帮她?
这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她问道:“你……”
陆其琛话未出口,秋岳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素白的人影鬼鬼祟祟地以闪电般的速度从闪过回廊,绕到后窗那儿去。
秋岳没好气道:“谁在那儿!给我滚出来。”
陆其琛一脸不爽的盯着秋岳,这人到底什么毛病!问人话的是他,不让人把话说完的也是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秋岳无视她的不悦,自顾自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他们现在所在的这间包厢是独立于前厅主楼的水上小筑,包间外圈被回廊包围,用以连接前厅,所以回廊上只放了些绿植与花卉,并无可以藏身的死角亦或是东西。
如果真像秋岳看见的那样有人闯了进来,他想抓住那人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他只需要沿着回廊绕一圈,任他是贼还是什么人,他都一定可以揪出来。
陆其琛心里虽对秋岳有老大的不满,但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注意四周的动静。帝制社会,身处高位如徐言锡,命可比她这草芥精贵多了,可不敢贸然拿他的安危开玩笑。
陆其琛目光向右,一截素白的衣角孤零零的贴着墙角,一抖一抖的,暴露来人的惶恐与不安。她勾起嘴角,带着瓮中捉鳖的快感,一步一步逼近那个角落。
角落中那人对她这一侧似乎完全不设防,一动不动的。陆其琛大步迈过去,抬手抓住那人的肩,火速将那人抓出来。
她道:“哟,这儿怎么有一只猫呢?”
那人一声惊呼,怎料一袭男装之下传出来的却是个女声。
陆其琛心下纳罕,手腕一转,那姑娘被迫转过身。那双漂亮眼睛里写满了害怕和惊恐,倒让陆其琛有点儿心疼起来。
那姑娘既害怕又无助道:“我……我并非歹徒,只是,只是……”
陆其琛仔细打量起这个眼前这位姑娘。这眉眼,这轮廓,不就是那日在灯会上把南池和方皓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位紫衫姑娘。
原来是她。
陆其琛松了一口气,收回手。
此女姓宋,名唤玉君,是宋志宏的亲妹妹。
陆其琛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
陆其琛道:“快走吧,一会儿秋岳就该找过来了。”
说罢,她便背过身让宋玉君赶紧逃。
秋岳隐隐约约听见陆其琛和人说话,他绕完一圈没找到人,他问陆其琛:“刚才你和谁说话?”
陆其琛解释道:“哪是说话,才我看见一只猫窜过去,所以自言自语了一句。”
秋岳似是不信她,打量了她一眼。不多会儿,他却真看见一只雪白的猫从陆其琛身后窜过去,一眨眼跑得无影无踪。
秋岳仍然心存疑虑,反复看了看陆其琛像是有话说,但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