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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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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杵在原地发愣,背后倏而有一只手伸过来。
“小谢,你在这儿做什么?”
在对方靠近前谢枕汀已有所察觉,不动声色地绷紧了背脊,听到这句话才松懈下来,回头看过去。
身后是一个瘦瘦高高、蓬头垢面的少年乞丐,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灵动的眸子正牢牢攫住他。
“小俞……”他认出来人,舒展嘴角微微一笑,“这西湖风光难道不值得人驻足流连?”
“呵,”俞明仙若有所思地向湖面上看去,“只怕看的不是景,是人吧。”
谢枕汀顺着他的话装傻充愣,“美人?钱塘县确乎美人如云……”
“我说的不是女人,不是,”俞明仙凝住眉心,怀疑地瞪视他,“说吧,你跟着叶家那位少爷做什么?”
“哪位少爷?”
“叶帛玉,”俞明仙直截了当道,“晌午在果子店门口我就见到你了,你却压根没留意到我,一对招子正一动不动地定在他身上呢……”
谢枕汀一怔,“你认识他?”
“如燕坊里只怕就没有不认识这一位的……”俞明仙摆摆手,又压低了声音告诫,“这位叶少爷是个好人,我知道你最近在找门路捞钱,好言奉劝你,别把不该打的主意打到他身上……除非你不知道他是何出身……”
这……谢枕汀还真不知道,“他是何出身?”
“呵,”俞明仙嗤笑一声,狐疑地打量他几眼,“西湖对面最大的叶家还能是哪家,你不知?”
脑海中灵光闪现,光华漫溢,白茫茫一片。谢枕汀怔忡片刻,面色犹带几分茫然,反问道:“是这十年出了叶断秋、叶庭兰、叶护花、叶惜水和四季剑、金麟刀的叶家?”
“不错,正是百年来与唐门、南宫世家齐名的三大世家之一,临安叶家。”
从第一面谢枕汀就看出叶帛玉是世家子弟,却从没想过是武林世家。为什么?或许因为对方一身儒秀的书卷气跟武人八竿子打不着。他合该出自于大宦名门之家,浸润于书香翰墨之中。
“那他可会武?”谢枕汀追问。
“这……我却不知,”俞明仙挠了挠脑袋,迟疑道,“从未听说他出过手,看样子不像会的吧。”
竟然是叶家……谢枕汀不由想道:生在叶家,每日里天不亮弟子们就要闻鸡起舞,舞刀弄剑,听到那些声音时,叶帛玉不知会作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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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明仙是谢枕汀早些年在钱塘相识的旧友,丐帮弟子。二人脾气相投,有一段交情。这次回来也打过几次交道,谢枕汀暗中意识到俞明仙今非昔比,在丐帮有了不一般的地位,好些个弟子都要看他脸色说话行事。丐帮的规矩是以麻袋分阶,谁肩负的麻袋越多,阶级越高,古怪的是他却没在俞明仙身上看到这些麻袋。于是一切如常,对方照旧称他“小谢”,他也仍称“小俞”。
丐帮弟子散落各地,本就消息灵通,俞明仙又是这一带的“老人”,看情形对叶帛玉还不乏了解……谢枕汀以为向他打听叶帛玉的事再便宜不过,于是蓄意请人吃酒,将人拉进了如燕坊的酒楼里,吃人嘴软,只要一张嘴松动了,就什么话都藏不住了。
“叶公子是个好人……这话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如燕坊里这么认为的大有人在。”
“还有人称他作大恩公、活菩萨呢!”
“你有所不知,那会儿只怕你还在西北的沙漠里漂。就在五年前,城郊的破庙里有几个流浪汉感染了麻风病。这些人起初哪里会为人留意?等到发现为时已晚,情势已经不由人把控了,当时疠疾愈演愈烈,说是一传十、十传百也不为过,这种局面只有由官府出面处理。”
“朝廷从京城拨来了一批人手,还有好些个太医署的医师。相应的,城里也要建起收治病人的场所,却不知道要建在哪里?东边都是贵人,西边都是富人,南边有河道,北边……北边只有最穷的如燕坊。”
谢枕汀一听就猜到了如燕坊的结局,“原来如燕坊就是最初的疠人坊?”
“如燕坊险些成了一个最大的疠人坊,病人被送进来后,坊门紧闭,重兵把守,将整个如燕坊围得一如铁桶,扣在这个瓮里,被感染的居民与日俱增。当时大多丐帮弟子,包括我,都困在如燕坊,一身武艺在这种时候又有何用?还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好在不出几日,叶公子来了。”
“青龙寺的了见方丈苦修多年,有大功德,愿意在寺内修建疠人坊,此事由叶公子牵头,从中多方斡旋,最后叶家出资,当官的点了头,这座疠人坊很快就在青龙寺里落成了。”
“因为有叶公子和了见方丈,如燕坊才能重归安宁,那场疠疾才能在最短时日内消退……”
谢枕汀想到今日那声刺耳的“瞎子”,只怕人心不尽如俞明仙所愿……
“叶帛玉进去过疠人坊?”
一听这话,俞明仙一摔酒坛,冲谢枕汀横眉怒目,粗声粗气道:“怎么,你也如那些个无胆鼠辈,对‘疠人坊’唯恐避之不及?”
谢枕汀自若地摇摇头,“不是……”只是隐隐猜到了武林世家、百年名门叶家的公子,会将红线牵系在一个小小谢家上的另一层原由。
只听他一句否决,俞明仙又轻易相信了,挎下肩膀抱住酒坛,没骨头似的半倒在桌上,眯着眼睛醺醺然看他。
“嗝……小谢,你盘问叶帛玉这么多事作甚?贼心不死,还想劫他?”
“那我成什么人了?”谢枕汀哭笑不得。
从老友口中套出这么多话,情知自己总该吐露几分内情。
“叶帛玉或许……有可能成为我妹夫。”
“叶公子又被说媒了?”俞明仙语气一振,猛地直起身子,竭力伸长了手来搭他的肩,用力拍了拍,“这样的好人,非我冒犯叶公子,讲句实话,还是个美人,稳赚不赔的买卖啊!不怪哥没提醒过你,这种千载一逢的美事,万不可错过咯!”
从此人神情里谢枕汀捕捉到一种熟悉的、诡异的狂热。像极了那些成天上门喝光了自家茶饼的冰人。
醉鬼满嘴胡言乱语什么诨话呢?谢枕汀嫌弃地抖抖肩头。说的好像与叶帛玉相看的不是自家妹子,而是他本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