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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祭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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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站在长河落日的边缘,望着风沙之下不停歇的巨大工程,长叹一口气——这本是利国利民的大好工事,奈何······
她是妖,根本不会关心人的死活,更别说人的福祉。只是他最爱的两个人——他们是人而已,一个肩负着国之重任,还有一个在国的庇护下成长,所以她愿意去融入,甚至愿意尝试去爱。
而她也要以人的面貌出现在众人眼前,她素衣素裙走向工地门前时,把守的小卒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这鬼地方居然来了仙子?
她微微一笑,大方端庄:“我是夏怀远大人的妻子,麻烦这位小哥去通报一声,辛苦了。”
“什······什么······原来是,我马上······马上。”小卒语无论次地说,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转身跑开之后才想起没给夏夫人行礼,又一阵手忙脚乱,五迷三道地进到通传处。
见夏大人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将所报之事经过三位道长的审核才能予以通传,而且一般人进不去的。
所以小卒在门外等了许久才见到夏怀远大人急急忙忙地奔了出来,面上又惊又喜,青涩程度不亚于刚成亲的毛头小子。
“她在哪里?”
“大门口。”
接着就看到夏怀远大人风一般掠过,衣袂翻飞不似凡人。李玉早在几位道长的层层检视之下入了大门,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阴凉处,那处便成了最养眼的风景。除了几位道法顶尖的道长之外,少有人能一眼看出她是妖,更何况她修的部分灵力以道法为根基,能在一定程度上掩盖她的妖气,再加上她的尊贵身份,哪怕是如此突兀地一个人出现在大漠中,也不敢有人轻易妄动。
“你来了。”他的眼里含着化不开的深情和期许,宛如看到她的第一次,每一次。
她只是笑,笑得像个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妩媚又含蓄娇羞。
主官帐内,唯有两人持手相对。
“玉儿,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远哥,他们在修祭台,你知道吗?”
“不瞒你说,我也是到了才知道。连设计都是我来了之后才着手开展的,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忘了,你应该知道的。”他暖暖笑了笑,好像赞许她似的。
“那远哥知道那祭台是干什么用的吗?”
“不知道。”他抿了抿唇,“照常理来说,修个祭台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事做的十分保密,而且将长城做成空心,再在里面修夹层祭台也是绝无仅有的,也不知道在防着谁。”
还能防着谁,当然是要作乱的妖魔鬼怪。
“我算过了,封虚一共修了五处祭台,分布在各个方位,……因此,当祭台完成之日就是我妖物覆灭之时。”
“覆灭……那你……”夏怀远的手突然攥紧,手心不自主出了一把冷汗。
“不错。”她深深望着他的眼睛,“远哥,我斗不过他,只能来……”她低下了头,咬了咬红焰般的嘴唇,眼里氤氲雾蒙蒙的泪水。
“你放心,我肯定站在你这边,你想我怎么做?”他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擦拭她的眼角,嘴唇擦过她的发丝,极尽温柔。
要是夏叶修看到肯定又会捂着眼撒丫子跑开,心里大声嘶吼:啊啊啊啊,要长针眼了!
夜深,夏怀远悄悄带她来到祭坛之中。她刚要破坏核心阵法,此时周围围过来一群人。
“避眦?是你?”乌泱泱的道士中她一眼捕捉到了这张熟悉的面孔,“你居然会······”
避眦没有说话,他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立场。他熟练地抽出了一把无刃桃木剑,无锋无芒,咄咄逼人。
“夏怀远大人,您夫人是妖,你还要与其为伍吗?”青愚声如洪钟,向着高台上的二人喊道。
“你们要降她,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夏怀远一把将李玉拉到身后,毫不畏惧。
青愚看了眼渡方,但见他冷眼如刀,似要舔血。
“夏大人,念在你是朝廷重臣的份上,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过不过来?”青愚气势逼人,仿佛不是询问,而是审判。
“我说过了······”他毫不犹豫地说。偏偏被李玉打断:
“远哥,你先下去,我自己可以的,他们法力高强,我不想你有事。”
她拉过他的胳膊,语气笃定,完全不似平日娇嗔的模样,而像一个独当一面的女人。
“我说了,要走一起走!”夏怀远不顾她的逞强。
李玉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有此良人,夫复何求?可现在实在不是煽情的时候。既然逃不掉,那就搏一搏,但远哥不能有事。
“不论如何,你们都不能伤害夏怀远!”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尖利,却能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夏大人是朝廷重臣,我等自然无权危及他的性命。”青愚答得爽快,给足了李玉面子。
“李玉,你!”还没等夏怀远反驳他就被妖术迷晕了过去,李玉双臂揽过他,轻轻把他放在地上,眼里是浓浓的眷恋和温柔——多看一眼吧,或许这就是最后一眼。
避眦的眸色立马变得昏暗,在李玉起身的瞬间飞身上前,桃木剑的剑尖直指她的左眼,破风化气,浩浩然竟有万马千钧之势。道之大简,力速兼备,避眦不愧是剑宗。道法贯于剑尖向李玉袭来的刹那,她顿感天地全都压迫在残破身躯之上,有千万双手争相扼住细小咽喉,容不得丝毫抵抗。
她根本不是对手!
只一着,她便知晓自己与对方的悬殊。
她用尽所有的意念才勉强挣脱强大的禁锢,一仰一伸一退,堪堪从剑底穿过,至刚剑气却毫不留情地灼伤她的侧脸,让她狼狈至极。
“避眦,你当真要如此?”她捂着脸颊,大口大口喘气,避过一招便如此吃力,她今天别想逃走了!
避眦手腕一翻便将长剑立于身旁,并不回转过身看她,嘴里淡淡一句:“我只是在除妖而已。”
“哈哈哈哈……”李玉突然躬身笑了起来,仿佛想起某件极好笑的事情。
“对啊,除妖而已,那就来吧!”李玉轰然翻身而起,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对短匕,长不过五寸,弯成月牙状,开刃的一边排满倒刺——至阴至寒的法器。
她扔出一只匕首,载灵力的匕首仿佛另一个强有力的战士向避眦飞袭,而这方李玉旋身腾空,短匕寒气逼人,淬了妖力便要嗜血才能回鞘。说时迟那时快,空中腾飞的短匕对准避眦的咽喉,李玉手中的利器更是直指他背后的心脏——至野至性同样致命。
几乎同时,没人看清避眦的手是如何动的,晃过神来但见桃木剑狭长剑身抵住背后的匕尖,而另一只手两指贯内力,停在匕首旁两寸,生生扼制飞剜向前的攻势,倒刺停留在擦破皮肤的边缘,对血液的求而不得爆发出最后褫夺的无限渴望,一丝丝逼近他的脖颈。而避眦的力量竟然丝毫不受重重压迫的影响,依旧牢牢占据守卫的上风。
青愚的躯体仿佛被钉在了地面上,唯有一缕如烟思绪还能活动:他竟然如此强!
避眦眼睑微微用力,眉间闪过一丝狠戾,唇间翻动:无上律令,斩妖除魔——着!
他刚念完这段简练的咒语,李玉手心一软,手臂剧痛,短匕脱手而出,在避眦脖子边的短匕凌空呼啸出尖嘶般的杂响,妖力瞬间消散转而被嗜血控制。
李玉被振出一丈以外,终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她败了。
两把短匕在空中胡乱翻飞,无法无章甚至互相撞击出刺耳的声响,最后通通寻到突破口:李玉嘴角的血——突然纷纷向她奔来。
弯月短匕——不见血不回鞘!
箭离弦,变故生在瞬息,两把利刃同时扎进李玉胸口。李玉痛苦地呜咽一声,冷汗浸湿头发,支持不住终晕了过去。
两招,没有任何悬念,称不上精彩,曾经的一代妖姬就这样被自己的法器自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