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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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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费力撑着脖颈,眯着眼睛看向来人,原本灰暗的瞳孔霎时有了几分亮色。
“宋姑娘,这地方您不能进去。”暗卫在门口拦着来人,却又不敢有大动作去阻止,一时之间倒是显得滑稽。
“让开。”一道清冷却略带几分威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江沅怔怔盯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眼里缓缓晕上了泪,却又得生生忍着。
暗卫垂着头,身子却未侧开,只放缓了声音,低声道:“宋姑娘,请别为难我。”
“我便是铁了心要为难,你又能如何?”宋南星一身白衣站在门口,微仰着下巴,看起来,她这些时日过得还算不错,脸色好了许多,身形也好看了,江沅稍稍放下了心。
梁冠木走过去,只微微拧了眉,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他甚至放低了身段,哄劝道:“星儿,这地方脏得很,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改日我带你去狩猎,那可比这个有趣多了。”
“叫他们让开。”即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宋南星也丝毫不顾及梁冠木的脸面,言辞间的锋利直接叫他难以下台。
他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身侧的手重重收成了拳头,周围的侍从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纷纷把头低下去,恨不得直接钻进地里。
江沅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梁冠木此人极不好对付,心眼小,记仇得厉害,宋南星如此待他,只怕落不了好。
“星儿……”
梁冠木回眸往里瞥了眼,然后慢慢收回目光,无奈道:“好,既然你想看,那便随你,你们让开吧。”
周围的侍从似乎也已习惯了梁冠木对宋南星的言听计从,闻言垂着眸,缓缓退开了。
“这地方阴冷潮湿的,你关了什么人?”宋南星迈着轻缓的步子慢慢往里走,被里面血混着汗的味道熏得直掩鼻。
梁冠木看着里面的江沅,顿了顿道:“是犯了恶行的罪人。”
“罪人?”宋南星放下掩鼻的衣袖,冷冷的斜瞥着梁冠木,冷笑一声道:“这世间还能有比你梁氏恶行更重的?”
她收回眸,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稀奇,实在是稀奇得很。”
梁冠木原地定了半晌,把满腔的怒气压了下去,疾步跟了上去。
“他是谁?”宋南星抬手指着江沅,满目迷茫。
梁冠木想了想后含糊其辞道:“你不认识的。”
“打这么狠。”宋南星将江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撇着嘴道:“梁冠木,你果真下手没轻重,我还以为倒霉的只有我宋氏满门,想不到,落入你手,生不如死之人竟如此之多,你真不怕那些惨死你手之人夜深人静之时前来找你?”
梁冠木此次没有闭口不言,而是掰过宋南星的肩膀,紧紧盯着她的瞳眸道:“星儿,我生来便姓梁,为父亲冲锋陷阵是身为人子之责,我别无选择。”
“你的别无选择让天下人为之陪葬。”宋南星任由他发泄,眸子却不掩恨意:“你永远身不由己,旁人都是自作自受,都是活该!”
宋南星挣脱开他的手,转身便走。
江沅盯着宋南星的背影,心绪复杂难言。
方才那极快的几秒中,他听清了宋南星的话。
她说:他的性命,我亲自取。
六日后,天虞山。
秦陵游卸下肩膀上的扁担,略微诧异的看着这不速之客。
“你怎会来?“
谢云旗站定原地,恭恭敬敬的施礼,道:“秦先生,今日我是替阿沅前来。”
他从怀中拿出一份名单,语气重若千斤:“阿沅说,这份名单上的人是时候启用了,我将此事告知于先生,先生自知如何联系。”
“阿沅托你前来?”
秦陵游迎风而立,银发随风飘起,周身仿佛漫着仙气,闻言稍稍缓和了脸色。
谢云旗抬手作揖道:“正是,名单在此,请先生过目。”
“他为何不亲自前来?”秦陵游看过后将名单收了起来,有些疑惑的询问。
“阿沅他以身设局……”谢云旗稍稍走近了些,压低声音将计划的来龙去脉说与他听。
话音刚落,秦陵游顿时脸色大变,手指紧拽着谢云旗的衣摆,急道:“他此举无异于与虎谋皮,稍有不慎,性命难保,你为何不阻他?”
“先生,于阿沅而言,家仇不报,与死无异,我拦不住,也不能拦。”谢云旗稍稍垂低头,略带歉意的出声。
秦陵游紧紧的皱着眉头,半晌后才重重叹着气道:“这小子,当真是疯了!”
“名单之事,万望先生多费心,阿沅那边不可无人,我已离开六日,须得及时回去,晚辈便先告辞了。”谢云旗本就是托徐洪留下人的福才能顺利出城,现在眼见着日落西山,不敢多滞留,出言道别后便马不停蹄赶回去了。
江沅几日内连续受审,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咯血不断,身上新伤旧痛不止。
他紧闭着眼睛,手指却在轻轻的动着,像是在数着什么。
“到了,到了。”他低声喃喃着。
梁冠木拿鞭头挑起他的下巴,烦躁的问道:“什么到了?说清楚。”
“到了……”江沅掀起沉重的眼皮,忽的笑了起来,露出满嘴的血,他将污血吐出来,好整以暇的看向梁冠木,停顿了片刻后才缓缓张嘴,吐出了一句话,他说:“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