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拒做年代文对照组》黑荨

7、第 7 章

　　等到纪骄上楼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又渴又饿了。

　　侯玉珍问：“骄骄，是不是饿坏了？”

　　纪骄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妈的表情。

　　侯玉珍见她小心翼翼的，笑了笑道：“干什么，怕我哭？”

　　纪骄赶紧摇头。

　　侯玉珍慢慢从口袋中摸出那条金项链，然后说：“妈没事。”

　　眼泪早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流干了，她总不能一直哭哭啼啼的像个怨妇，否则她可怜的孩子怎么办？
　　纪宏明现在就敢为了外面那个野的这么磋磨她的女儿，她要是不立起来，她的孩子们将来去靠谁？

　　纪骄想问侯玉珍是怎么打算的，可是见侯玉珍眼底无光，她张了张嘴，终究是没问出口，她想，这事只能慢慢来，急不得的，至少现在已经开了个好头了。

　　于是她又沉默了。

　　侯玉珍把金项链塞进她手里，说：“你先把这个放回盒子里，下午跟妈出去一趟。”

　　说完，她就转头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纪骄拦住了侯玉珍：“妈，别做了，您今天也累坏了，现在还是饭点呢，外面肯定有不少买吃的的地方，咱们买点吃。”

　　侯玉珍一想，也行。

　　纪骄拎着那条金项链走进屋里，想把它装回红盒子里，金项链安静的躺在她的手心，纪骄第一次认真打量这条项链。

　　他们家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条金项链是侯玉珍的宝贝，是外公外婆留给她的。

　　纪骄的灵魂在这里徘徊了数十年，见证过许多历史性巨变，可是金子一直都是值钱的东西。

　　她被迫绑定在女主角周围的那段时间里，曾跟着纪姗见过不少世面，纪姗住在豪宅里，她见过很多值钱的衣服和珠宝。
　　她不愿意看她的时候，就看看做客的人，上门量尺寸做衣服的裁缝、厨房里面做饭的阿姨、外面修剪花草的园丁……
　　那时候的纪姗已经是豪门太太，她的昂贵首饰和珠宝多到数不胜数，若是从前的纪骄，她肯定什么也看不出来。
　　可是现在的纪骄，她的眼神扫过这条项链，却觉得有些古怪。
　　她盯着那条项链出神，直到侯玉珍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咦……”

　　侯玉珍纳闷：“你这孩子，干嘛呢，叫你好几声了。”

　　纪骄赶紧摇头。

　　侯玉珍摸摸她，只以为她是为自己父亲做出的事情伤心难过，她叹了口气，别的也没再多说，只说：“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于是纪骄跟侯玉珍出门了。

　　她就是觉得奇怪，她觉得那条金项链的工艺不简单，她姥姥姥爷只是镇子上的工人，怎么能买得起这样的金项链呢？
　　再说了，这项链她妈出生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她姥姥姥爷就有闲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了吗？

　　这个念头只是在心中一闪而过，纪骄没多想，因为实在没头绪。

　　侯玉珍说：“咱们回老屋一趟，现在这情况，我是不放心把钱都放家了，我得找个别的地方。”
　　否则，她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岂不都要被纪宏明拿出去养外面的野女人了？

　　纪骄觉得这个主意好，就是得把钱给藏起来才行呢。

　　阳光灿烂的午后，侯玉珍骑着车子带着纪骄出门了，纪骄挎着个包，包里放了存折和项链，母女两个人迎着热烈的太阳出发了。

　　纪骄抱着妈妈的腰，侧头看着热闹的大街。

　　风吹得道路两边的树木沙沙作响，如今的上河镇还是个小镇子，不像后来高层林立。
　　街道两边有店铺，音像店的门口还有音响，正放着港城歌星的歌。
　　有几个小孩儿在街边玩跳房子、跑来跑去的扔沙包，一群穿着花哨的小年轻从街边的小饭馆出来，从马路对面走过，纪骄的视线落在了他们的花衬衫和牛仔裤上。

　　她不由得想起了后世曾经刮起的那股复古潮流，有句话说得可真对啊，时尚就是一个轮回。

　　她的身体被太阳照得暖洋洋的，耳边的热闹让她有一种踏实而真实的感觉，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空洞孤寂的灵魂，别人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偌大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自行车如同一阵风一样行驶而过，那群从马路对面走过来的年轻人，不约而同朝那对母女的方向眺望而去。

　　穿着花衬衫的钱飞大大咧咧的说：“哎你们刚才看见了吗，老大你看见了吗，刚才坐自行车后座那姑娘可真漂亮，长得跟电影里面的明星似的！”

　　“看见了看见了，她是上河镇的人吗，以前怎么没见过她呢。”
　　“不知道啊，确实没见过……”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半天，可是被他们围在中间那个个子最高的男人始终没有说话。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衬衫，在一群花衬衫中间本应格外不显眼，但是当他转过头来，那深邃的轮廓和高挺的个子却又叫人挪不开目光。

　　苏赫收回眼神，然后双手插兜继续朝相反的方向走，嘴里不客气的说：“看看看，就知道看姑娘，干活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有这劲头？”

　　旁边一狗腿子听苏赫这么说，立马改口：“就是啊，钱飞，你老乱看什么，你都有小雨了，当心我下回看见小雨，给你告状！”
　　“嘿，你们怎么这样啊！”钱飞急了，“我这就是单纯的欣赏，欣赏你们懂吗，就跟看明星一样，我当然还是最喜欢我家小雨了……”

　　纪骄是没听见那些男青年闹闹哄哄的讨论，她坐着侯玉珍的车子穿过镇西，越骑越远，侯家老宅在侯家村，是上河镇下属的一个小村子，娘儿俩穿过西边，纪骄惊讶的跟侯玉珍说：“妈，这片厂子是什么时候开起来的啊？”

　　她从前很少出门，因为爱生病，就算出门也只是上学去，哪怕是赶集、买东西，也是在镇东，那是老区，从前就比西边富裕，什么都是那边更齐全。

　　别说是纪骄了，就是侯玉珍都挺惊讶的，她是知道这边这些年开了不少厂子的，甚至原本记忆中只是一片荒地的地方都被树立起了厂房。
　　课她没想到，这里已经这么热闹了。

　　西边是回侯家村老屋的必经之路，可是侯家已经没有老人了，唯一的弟弟又在南方，家里没人，她平时不回去。
　　她倒是常去纪家村给那两个老的送饭去，可是纪家村在东边。

　　这会儿，这些厂子也正是下班的午饭点，其实正点已经过去了，可今天也是巧，有一家厂临时要赶出一批货，所以总是加班，比别的厂子下工晚，所以这条路上还是拥挤不堪，都是出门买饭吃的工人。

　　纪骄匆匆扫了一眼路边的公告栏，上面像模像样的贴着报纸，里面写的是相应政策的事情。

　　马路上对面的摊位，有卖包子的、有卖大饼的，有支个摊卖面条云吞的……
　　这里的厂子不像国营那些单位，这里没有食堂。就近打工的工人到中午就回家吃饭，而远一些的，则会选择在门口买点吃的。

　　侯玉珍带着纪骄穿过这里的时候，根本就骑不动车子，只能推着走。

　　纪骄只略微一看，就在心中咋舌。

　　现在是九三年前后，她记得这两年的物价特别不稳定，尤其是九五年后，说是飞涨也不为过。
　　而且不单变化大，各地都在发展，地域差距也大，这时候可是做生意的好时机，只要勤快，只要肯吃苦，就不愁赚不到钱。

　　纪骄只扫了一眼，每个卖食物的小摊位面前都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纪骄看得心痒痒。

　　这可都是钱啊！这年头做点小买卖比打工可强多了，而且摆摊还没有房租，除去人力和成本，其余赚的全都是自己的。

　　侯玉珍不知道纪骄那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她挤在人流里面，正好撞见一个年轻人。

　　还是她认识的年轻人。

　　“大强！”

　　侯玉珍惊讶。

　　被叫做大强的年轻人就住在侯家旁边，小了她弟侯玉生两岁，从小就是侯玉生身边的跟屁虫。

　　侯玉珍出嫁之后甚少回来，所以竟不知道这个曾经瘦巴巴的皮猴子居然已经长得这样壮实高大了！

　　大强性子开朗，本就大大咧咧的，此时看见侯玉珍没有半点生疏，只觉亲切，他一咧嘴：“玉珍姐！好久不见啊，你怎么在这呢。”

　　侯玉珍高兴的说：“你这是……”

　　话音未落，她看见了大强手里的包子。

　　大强一指南边的厂子，说：“玉珍姐，我现在就在那地毯上班，咱们村好些人都在那上班，都不种地了，这不是中午了么，出来吃个饭。”

　　说罢，他举了举手里的包子。

　　侯玉珍了然，午休时间有限，这是懒得回去吃饭了。

　　她看见熟人高兴，有意寒暄两句，于是好奇的随口问道：“你这包子多少钱买的，看着应该挺好吃。”

　　她刚才正琢磨着吃什么呢。

　　大强说：“素的两毛，肉的四毛。”

　　他自己带了一个铝制的盒子，里面装了点咸菜。
　　偶尔媳妇也给他带饭，可是他媳妇最近也找个厂子上班了，上班好，比地里刨食赚得多。
　　他们家根本没空做饭，大强就习惯在外面买了。
　　要么吃点包子，要么带点昨晚的剩菜，买两个大馒头，要么就去馄饨摊吃，反正现在在这条路上出摊的人越来越多的，味道也都还不错，他是不怕吃不饱肚子的。

　　今天他就买了三个素包子一个肉包子，花了一块钱。

　　大强家里人这两年都借镇子发展的光，去了厂子里上班，他一个月能赚两百呢，所以这点饭钱也舍得。

　　侯玉珍听得咋舌，也有点新奇，嫁给纪宏明这些年，每到饭点她都得在家里做饭，不单做自己跟孩子的，有时候还要做出纪家那俩老人的份儿来，亲自送到村里去。
　　纪宏明从前上班都是她给带盒饭，到了饭点热一热就能吃了，纪宏明还常夸她手艺好呢。

　　老头老太太也是，尽管他们都不喜欢她，可是她做饭的手艺毋庸置疑，一来二去甚至把纪家人的胃给养刁了。

　　侯玉珍此前还为之沾沾自喜，现在向来自己真是蠢到没边了。

　　她自己给纪家人当牛做马，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而说回现在，她只是在不停感慨，原来他们镇西这些年的变化这么大了！

　　她不欲耽误大强吃饭休息，也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便与人告别。
　　见纪骄直勾勾的盯着包子摊，侯玉珍笑了笑，也挤进人群买了几个包子。

　　塑料袋挂在车把上，侯玉珍带着纪骄挤出了这条街，往自己的家里而去。

　　侯家两个老房子一前一后，原本老爷子买下后面那房子是准备把家里扩建的。
　　结果被不争气的大女儿的婚事气到，这事儿就耽搁了，耽搁了一阵子，他原本不算好的身体就不行了，这事儿就到他咽气也没能成。

　　临死前，老爷子把镇上的老房子留给了女儿，村里两个房子留给了弟弟侯玉生。

　　侯玉生从小就敬重姐姐，加之自己现在根本也不住这里，所以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侯玉珍打开大门，走了进去，开始找地方藏东西，而纪骄呢，就坐在小板凳上开始啃包子，她早就饿了。

　　侯玉珍给她的是肉包子，白白胖胖的大包子捧在手里，咬开一个口子，香喷喷的肉馅就露了出来，散发着一种诱人的咸香。

　　纪骄“啊呜”一口，被里面流出的油烫的斯哈斯哈，却眼睛亮晶晶的。

　　好好吃啊！！

　　一边吃，纪骄还暗戳戳的算了起来。

　　素包子两毛一个，肉包子四毛一个，那摊主有好几个大簸箕，假设有两百个素包子，两百个肉包子，那卖光这些包子，他就能赚一百二十块。

　　一天一百二十块，一个月就是三千六，三千多啊！！就算扣去成本和人力，一个月一千多的利润也是有的吧。

　　原先纪宏明累死累活在镇上上班，一个月三百，远不如人家做买卖赚得多。

　　他们早上也能出摊，一天能卖的肯定不止这个数。

　　要是她妈也能做点小买卖就好了，总比吃力不讨好的伺候纪家那堆活祖宗强多了，反正都是干活，给那些人干活 ，得不到一句好话就罢了，自己还得倒贴钱，自己给自己干活还能赚钱。

　　等有钱了，就能踹掉渣爹当富婆，没了她爹这个叉烧，正好还能找更帅的，有了钱，包养小白脸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