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茶》雅牙

8、回忆*往事（2）

　　高二的2月14，传说中的情人节，六安遭遇到了人生以来第一次的热烈追求。

　　校学生会会长孙敬和举了满满一手的玫瑰花送给她的时候，六安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孙敬和她很早就认识，是学校高三年级的学长，校体育部里的风云人物，六安和他的接触仅限于开校会时点个头，平时见面微笑而已，万没有想到他对自己还有那个心思。

　　六安其实知道，自己比起以前是漂亮了些，见到自己的亲人邻居都会夸自己好看，但其中不乏刻意的夸张的赞美，具体漂亮是到什么样一个程度，六安并不知道。

　　她觉得自己一无所长，她闹不清楚孙敬和喜欢她的原因，甚至觉得恐慌。受宠若惊之余，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答应他。

　　六安习惯性的写信去问袁景安。

　　上一次袁景安的离去，日盼夜盼，直到半年后六安才收到他的第一封信。那时候六安高兴极了，兴冲冲地打开来看。

　　果真是袁景安，初中时候写作文都会寥寥数笔的懒家伙。信上面的字迹潦草，交待了几句话，说他到了江西，在那里住了下来，现在很好。

　　六安心里失望。很好，只是很好，那什么又叫很好呢？她想要知道更多有关袁景安的事。

　　她连夜写回信，想了写，写了又继续想，不知不觉写了两大张信纸。她忽然觉得，原来不会和袁景安当面说的话，写在笔头上却是那么顺畅。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自己的困惑，因为距离的遥远，那人变得亲近可靠，不再冷言冷语，讽刺嘲弄，可以排忧解难，可以推心置腹，什么都可以交流。

　　袁景安回信很快。回答了六安所有信上的问题，六安拿在手里，心里美滋滋的。袁景安还是原来的袁景安，什么都可以满不在乎，活得潇潇洒洒。而六安，因为学习的紧张，到了一个新环境和新朋友相处的苦恼，常可以因为袁景安轻描淡写的几句调笑得到疏解。

　　六安把什么事都告诉袁景安。她觉得，信纸对面的那个人是那么可亲，又是亲近地无法超越的距离。那人虽然不在自己身边，却一直都没有离去，远远地注视着自己，形影不离又时刻宽解自己的朋友。那种距离，比原先在自己身边还要亲近，空间的距离因为想象的通融变的密不可分。

　　六安告诉袁景安自己做了班委，还说上体育课的时候，自己小试身手投了几个三分球，后来被老师介绍编排入学校的篮球部。训练的时候，连学长都说自己打的不错呢。袁景安骄傲的回信，那当然，也不想想你师傅是谁，我教出来的弟子怎么会丢脸呢。

　　六安对着信纸偷偷地做鬼脸。袁景安还告诉了她好多在外地的有趣事，说在他的学校，虽然有认真读书的好孩子，也有不少喜欢打架斗殴的，有男生可以拿刀逼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同意做自己的女朋友，也有女孩子可以为自己单恋的男孩割脉自杀。

　　耸人听闻，听得六安簌簌发抖。袁景安又开玩笑，六安，你不用担心，就你那个丑小鸭的模样，不会有人会拿刀威胁你，当然，你跟我这个人见人爱的大帅哥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受到蛊惑，我相信你已经有了足够的免疫力，不会那么轻易为别人自杀。

　　一番话说的六安哑口无言。

　　她习惯了袁景安的刻薄言辞，也习惯了在袁景安身边，周身被袁公子的光芒照射，习惯了默默无闻，习惯了受人忽视。

　　她想袁景安说的也没错，事实本来就是如此，只是被他那么直接鲜明的说出来，心里毕竟不舒服。不过袁景安还是体贴的，在信纸的最后说，六安，今天学校来了个转校生，短头发眼镜妹，看着像个蘑菇，六安，我觉得跟你好像哦。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就好像和你在一起，我经常不由自主盯着她的背影看……六安，我在想你现在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和过去还一模一样呢……六安，好久没见你了，你好不好？

　　六安，你想不想我？

　　六安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心想袁景安居然拐着弯骂她像蘑菇，但心里毕竟是甜蜜的。袁景安问她，六安，你想不想我。

　　废话，当然想了，我又不像你没心没肺，一去那么久都没有回来过。心里想着，忽然又想起，袁景安现在该是什么模样的呢，小时候就那么好看，现在肯定更不得了。

　　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他肯定忙得不得了，哪有时间想自己，还问自己想不想他，坏小子，一定是身边的女孩子都征服了，没什么新鲜感，再来撩拨自己这个遥远的老同学，老邻居，老朋友。

　　坏小子，一肚子坏水！

　　可是心里有甜蜜蜜的。反反复复是那句话，六安，你想不想我？

　　六安将孙敬和的事写信告诉了袁景安。

　　袁景安这次回信的速度是最快的，字数也是最多的。六安甚至怀疑他很早就想好了刻薄嘲弄的话，写的时候文思潮涌，一蹴而就。

　　袁景安在信里说，姚六安，其实我觉得这世上眼光不好脑子不好的男的还是存在的，你运气太好，总能遇到一两个。那男生送你的是鲜花吗，不会是花坛里采的野花吧。六安，我告诉你哦，我们这一个男孩子追求一个女孩，听说那个女生成绩很好，平日里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那个男生想逗逗她，就假装疯狂追求她，那女孩子傻乎乎的当真了，现在啊，那男的不理她，那女孩还老去找他呢。

　　六安心里悚然，刚燃起的那一小簇火苗熄灭的一干二净。

　　她开始不确定孙敬和是否真的是因喜欢而追求，那份爱慕究竟有多认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孙敬和。

　　喜欢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她不否认她对孙敬和不反感，孙敬和是成绩好又谦和温润的君子，她都一直把孙敬和当作可敬的学长，需要当作榜样来学习的，却从来没有过校友同学以外的想法。

　　孙敬和和她不一样，她一直都是小人物，连做班委都只是因为成绩好一项而已，她并不像孙敬和人缘那么好，也不会组织和号召同学搞出什么有意义的活动。像孙敬和那样的风云人物，学校好多女生都喜欢，偷偷聚在一起讨论孙敬和的琐碎八卦，她从来不参与但也略知一二。她果真如袁景安所说，和袁景安在一起久了，有了免疫力，对帅气的男生没有太大的感觉，她觉得自己并不如其他女孩子一样动心，更不想因此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若是她真的和孙敬和在一起了，连想想都觉得别扭，况且，给老师和妈妈知道了，成绩变差，考不上大学，妈妈还不把她的腿打断了？

　　这么一想，就释然了。

　　那天六安踏着夕阳从学校回家，走到转角口，似乎有人叫住她，她朝那头望去，墙角斜斜地站着一个人，高大俊挺的身材，眼神是飘忽的，目光斜睨着，似乎望向她，似乎又不是。她看了看那人的侧脸，刀刻般的侧面，五官立体，英气逼人，浑身散发着慵懒散漫的气息。

　　六安印象里身边没有那么漂亮独特的人，那人太耀眼了，她没好意思继续盯着望，疑心自己听错了，脚步顿了顿依旧朝家的方向走去。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立住转身朝刚才的方向奔去，那人也正望着她，她看见了那人的正脸，比印象中还要熟悉的五官——“袁景安！”

　　六安从来没想过袁景安会回来，就像没想过他会离开那样。一时惊讶地张大了嘴。

　　那人在夕阳下对着她笑，六安给了他一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和我说，害我都认不出来了！”

　　袁景安笑着，六安觉得他长高了，除了长的更高，似乎还有什么变了。变得……从前就能看出他将来定是个祸害，现在长大了，根本就是个成了精的祸害。

　　六安仰头看着袁景安的下巴，心里忽然扑通扑通跳，不满地嘀咕，一个大男人，要长那么漂亮做什么？

　　袁景安自然听不到，他忙着东张西望：“六安，这里变化真大。”

　　“那是当然，你都两年没回来了，这里地铁都造好了。”

　　“嗯，我都差点找不到回家的路。”

　　“你再晚几年回来啊，说不定连人都找不到了。”

　　“袁景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上午的火车，下午到的。”

　　“就你一个人吗，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学校放假了？”

　　袁景安摸摸鼻子，顾左右而言他：“嘿嘿，六安，你还没放假吧，什么时候到你学校转转，你老说你们学校篮球馆好，又高又宽敞，我要去练练……”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街边是一排动工的老式阁楼房，碎石瓦砾卡的路不好走。大概是因为激动，也或许是因为新买的凉鞋穿不惯，六安走几步路就会扭一下，袁景安皱眉头：“你当心点，你怎么这么笨？”

　　六安回头瞪他，可能是把力量全凝聚在那一瞪上了，腿下没力，不小心一滑就四脚朝天重重摔在地上。

　　袁景安跟上一步去扶她。六安雪白的裙子上一块黑黑的印子，膝盖被石子磕破了皮，疼得眉眼都皱到了一块。袁景安皱紧眉头：“叫你小心点小心点，笨死了，走个路都会摔跤！”

　　拿干净的纸巾擦试了六安的伤口，才一碰六安就哇哇直叫，袁景安花了很大功夫才轻手轻脚地把血迹灰尘弄干净。“我说六安，你怎么这么没用，像豆腐一样，碰一下就叫个不停，你这是伤口，你看看，如果不弄干净会发炎，到时候就会留疤的。”

　　袁景安把她扶起来，六安脚一跷一跷地走路，袁景安上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你别管我！”

　　袁景安一愣。

　　六安狠狠噘嘴：“我又笨又没用，像豆腐一样，那你别和我在一起啊，省得传染了，自己也变成豆腐了！”

　　袁景安笑开了花：“我说什么呢，就这几句话听了就生气了？六安，几天不见，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以前我说你什么都不会生气的啊，怎么越长越回去了？”

　　六安知道袁景安从小的数学成绩就是可以用作榜样的（差生的榜样），可是如此指鹿为马视事实于不顾的算术让六安气不打一处来。几天，这是几天没见吗？用手指头数数，都有700天了，700天没见面第一天回来就数落我，说的话没一句好听的，亏我还想了你这么长时间……

　　六安现在觉得自己彻底是个白痴了。

　　六安还在前面一瘸一拐地走着，袁景安凑上来：“六安……”

　　六安不理他。

　　袁景安讨好她：“六安，你还好吧？”

　　六安头也不回：“死不了！”

　　袁景安嘿嘿笑着：“要不我背你吧，回去还有老长一段路，你这样子，天黑了也走不到。”

　　其实也不远，才两个街口的距离，不过膝盖真是疼，似乎伤到了筋骨。本来好好的，这条路天天走，根本不会有问题，人家说喝凉茶还塞牙缝，这根本不是自己笨不笨的问题，就是遇到了这个扫把星，自己才会那么倒霉，想想就觉得吃亏。

　　六安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等真正趴到了袁景安背上的时候，六安才知道了不自在。

　　袁景安的背又宽又阔，头发随风一飘一扬，总是扫到六安的脖颈，轻柔柔的，又有些痒，六安看着那人的头顶，侧脸，和小时候有些不一样，具体不一样在哪儿又说不清，和他贴的那么近，能感受他身上温暖的温度，还有清爽的洗发水味，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连动弹一下也不敢。

　　袁景安还在唱歌，具体唱些什么六安努力听也不记得在哪儿听到过，不过他唱的倒是不错，悠扬婉转，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六安觉得不自在，心跳得厉害，不敢动又憋得难受，轻轻的不着痕迹地移动位置，袁景安警觉到了，双手轻松地把六安向上挪了挪寻了个位置又抱稳：“怎么，舒服了么？”

　　六安无话可说。她忽然觉得袁景安长大了，结实了成熟了，自己在他手里就像只小鸡，他毫不费力地就能背起来。

　　她轻轻地哼了声，算作回答。袁景安回过头，继续前行，继续唱着刚才的歌。

　　夕阳之下，袁景安背着她往前走，身后拖下了长长的一条尾巴。

　　回来的第一天，六安就是被袁景安背回来的。

　　素兰知道女儿初中时候的同窗旧好归来，特地烧了一桌子的菜等候袁景安上门，袁景安和素兰认识也有些年头了，两人熟络得很，素兰一个劲地夸袁景安“长得俊”，喜笑颜开，几乎就把年轻有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之类的词汇一并用上。一面热情地使唤六安拿筷子搬凳子，忙东忙西。

　　六安觉得袁景安就是个骗子。明明读书成绩从来不好，偏偏哄的母亲那么喜欢他，夸他又俊俏又懂事，还常常拿袁景安和六安比，说六安这个不好，那个又不如人家，六安从来都不知道袁景安身上有那么多值得赞扬的优点。

　　其实这小子除了长了张骗死人不偿命尽招桃花的小白脸，根本一文不值。六安在心里怄气，表面上根本不敢跟母亲顶嘴，唯唯诺诺地端茶布水，请袁景安袁大公子“上座”。

　　袁景安倒是不脸红不心跳，沉稳得很，和素兰聊天的同时还拿出了礼物。不知道写了多少外文字的香槟酒和保健品。素兰笑得合不拢嘴，直夸袁景安有心。

　　终于等到袁景安功成圆满从六安家里出来，素兰还让六安出去送送袁景安。送佛送到西，六安在外面踢踏着拖鞋，气鼓鼓地：“我觉得我妈根本就不是我妈，被你收买了。”

　　袁景安嘻嘻地笑，扬着一张桃花脸在六安眼前晃，几乎把她晃晕了：“我说六安，你可真小心眼。”

　　六安从鼻子里哼气，表示不满。

　　两人跑出去买了两根雪糕，袁景安掏的钱。

　　六安明显感觉到了这次袁景安回来比以前有钱多了，出手阔绰，动不动就请客。她虽然疑惑，但乐得享福，就像袁景安说的，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别人请客有吃不吃猪头三。

　　六安自然不是猪头三，她买冷饮都挑最贵的平时买不起的买，成心要吃穷那个恶言恶语的坏小子。

　　两人跑到后面的小花园里，六安嘻嘻笑着，挑了个秋千坐下来：“袁景安，下次请我吃哈根达斯，听我同学说，可好吃了！”

　　袁景安白了她一眼，大意是说你不要太过分，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可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没有说话就是默许。六安立刻欢呼起来，高兴地在秋千上上窜下跳，拉着袁景安的胳膊直摇晃。

　　袁景安坐在她边上，两人舔着冰激淋，一边聊天。两人聊了很多关于自身的事，有关于离别的这两年，说到某些地方，在信上提到过的，心中了然，相视一笑，很是默契。

　　六安问他：“袁景安，我在信上什么都告诉你了，可你告诉我的事好少。”

　　袁景安疑惑：“怎么会，我都写了好多字！”

　　“是比你以前写作文的时候多点，不过大多是用来挖苦我的话，根本没交代什么嘛。”

　　“那你想知道什么？”

　　“你妈现在对你好吗？”

　　袁景安轻轻一笑：“那个女人啊，她年纪大了，这几年好像忽然想通了，她没有孩子，以后要养老送终，还得靠我，所以对我还算不错。他们在外面做生意没空管我，她也会给我足够的钱，反正饿不死。我还感谢他们不管我呢，这样自在，我想干嘛干嘛。”他向后靠着，轻轻靠在靠背上，头枕在自己舒展开的双臂上。

　　六安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趴在座椅上，头仰在他上方俯视他，眼睛忽闪忽闪，狡黠一笑：“袁景安，那你现在有没有交往什么女朋友呢？”

　　袁景安摇头。六安才不信：“不要骗我，你小时候就那么受欢迎，出去两年了，怎么会什么也没有，你当我会信？”

　　袁景安抬头看她，忽然叫嚷起来：“六安，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老想些什么爱不爱的，你再这样，我可告诉你妈哦。”

　　六安瞪他：“少倚老卖老，你年龄很大吗？”

　　“至少比你大两岁！”六安这才想起袁景安上初中的时候就已经是高中生的年纪，足足比自己大了两年，咂嘴地吐了吐舌头，“袁景安，你都这么老了哦。”

　　坐在边上的人假装生气：“哪里是我老，分明就是你长不大！”

　　究竟是谁长不大，为什么总要跟自己讨个口头便宜？

　　六安撅嘴：“不愿说就算了。”六安觉得委屈，自己的那点破事在信里面统统都和他说了的，结果他什么都不愿告诉自己。虽然自己身上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袁景安的经历必定丰富又多彩，可是他这样什么也不说毕竟不公平。

　　袁景安踮起脚尖，一个用力，秋千飞扬起来，越飞越高，六安觉得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力量。
　　秋千慢慢扬起再慢慢落下，一下又一下，像在云端行走，轻飘飘的，六安张开双臂，向着天空仰起脸。

　　袁景安加大了力度，秋千抛的好高，风呼呼刮着脸面，六安咯咯地笑。

　　她从小最喜欢坐秋千，喜欢在空中飞扬，软绵绵腾云驾雾，舒爽得很。

　　这架秋千是袁景安主导的，越来越高，越来越快，越来越无法控制。六安尖叫，朝着天空大叫，恐慌又兴奋地面孔通红。

　　“要死，抛那么高！”从秋千上下来六安的腿还是软的，一逮到袁景安就给了他一拳，几乎站立不稳地跌倒在他怀里。

　　头发被风吹散了，袁景安用手梳理：“六安，你头发长了。”

　　傻瓜，居然才发现！

　　六安的头发这几年里根本没有剪过，她打定了主意留长发，虽然做不成长发飘飘的仙女，至少能做长发飞扬的姚六安。

　　刚才晃的太厉害，眼前晕眩得一塌糊涂，六安拿下眼镜，用手揉着双眼，刚准备戴上，手上忽然一松，却是被人拿走了。

　　“袁景安，你——”别玩了啊，快把眼镜还给我！

　　眼前是模糊的人影。一双大手在眼前挥了挥：“六安。”

　　混蛋，赶苍蝇吗？

　　嫌恶地一把推开。

　　“六安，你这样比较好看唉。”

　　咦，咦咦咦？袁景安会说我好看，袁景安这小子会说我好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还没回过神，眼镜又被套了回去：“不过你还是戴着吧，睁眼瞎一个，小心撞到墙！”

　　六安失落地撇了撇嘴。

　　眼前的视线一下子清晰起来。六安寻找袁景安的身影，发现他早走的远远的了。

　　“喂，你走慢点，喂喂，袁景安，你走那么快干嘛？” 袁景安头也不回。六安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