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闹剧定势（四） ...
-
细长的人影在火焰中扭动，尖锐的高笑久久不绝……
古欧斯特骤然惊醒。
他下意识地抓了抓头发，才发觉自己居然出了冷汗。
青年坐在床上安静沉思了几秒，才掀起被子下床。这似乎是他的房间，衣架上挂着他惯穿的黑袍。
但他没有找到自己的……剑？
古欧斯特困惑地想了想，又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但身体却本能地穿戴整齐，沿着走廊一路前进，最终在尽头的房间停下。
古欧斯特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请进。”
他拉开门，就看见坐在宽大办公椅上的少年。
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相貌中还残留些稚嫩，左眼竟殷红若血，无端透着阴郁与残忍，与他整体的气质格格不入。
古欧斯特莫名觉得他看上去格外眼熟，却又有些奇怪的违和，他顺着直觉喃喃问：
“……Leader？”
“嗯？”少年抬头看向他，诧异地挑眉：“古欧斯特，你今天怎么迷迷糊糊的。”
“…是在下失礼了。”古欧斯特搔了搔脸颊，他换了一个好像更正确的称呼：“典狱长。”
少年点了点头，起身将他搭在椅背上的风衣披在身上。
古欧斯特隐晦地观察着他，少年的风衣上有个胸牌，镌着“阿克汉姆典狱长 秦暮”的字样。
前面是英文，后面名字的部分却是中文。古欧斯特总觉得这个世界哪哪都有点奇怪，但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
“维多利亚不在你身边？”秦暮问他。
“她喜欢在一楼玩。”古欧斯特流畅地回答，仿佛这句话说了千百遍一样顺利，可天知道他刚才还没想起来“维多利亚”是谁。“小孩子总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秦暮好像也只是随口一问，他绕过古欧斯特推开门，“跟上，我们今天要去安宁回廊。”
“安宁回廊”？古欧斯特的心中刚产生这个疑问，就又有新浮上的“记忆”为他做出解答：安宁走廊位于S.S.阿克汉姆，一座悬浮在阿克汉姆监狱上方的巨大飞行器、其正中央的“城市”——即，“非理性的不明飞行物”。
但古欧斯特并不喜欢这种“记忆浮现”的体验，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不再拥有对身体的掌控权，于是愈发警惕起来。
阿克汉姆塔的顶端有通往飞行物的通道，古欧斯特跟在秦暮身后，只觉茫然更重。
他是谁？他为什么让我觉得和“Leader”很像？“Leader”又是谁？
突然，一声巨响从他们下方传来！
古欧斯特被惊得一愣，秦暮却是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少年摆了摆手，步伐从容不迫，没有丝毫停顿：“不必在意，每晚都会有这一下。异魔很快就能处理好。”
古欧斯特嗯了一声。
两人一路再无交流。
刚进入飞行器内部，一个长相古怪，明明有着古铜色皮肤，但五官那一整块的脸皮却煞白的白大褂壮汉迎了上来：“欢迎，欢迎——秦典狱长。欢迎来到科学异端改造中心！请问您是要改造哪个异端？”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愉悦又残忍的目光往古欧斯特身上看：“是您身后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吗？嗯——也许他也是个觉得2+2=4的可怜病人？”
“我想你知道我的身份，分裂者医生。”秦暮与那人有着极明显的体型差，气势却像深渊厉鬼般可怖，“科学异端改造中心属于S.S.阿克汉姆，换句话说，也是我所管辖的地点。”
少年从风衣兜里掏出一个亮银色的金属盒，里面弹出支标准造型的香烟。他状若漫不经心地咬住橙色过滤嘴的部分，这才抬头看向表情有些难看的分裂者，猩红色的左眼微弯，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不过带着我的人来随便看看罢了，分裂者医生，不劳陪同。”
这个造型凶悍的“医生”似乎想到什么，他擦着光头上泌出的汗珠，勉强扯开一个笑容：“……当然，当然。这儿也是您的管辖地，毫无疑问。”
秦暮倒是坦然自若，半点看不出方才恐吓人的模样。
古欧斯特不动声色地打量此处，暗自咂舌。
头颅是可爱少女、身体却肌肉虬结的“护士”；人头蜈蚣身、虫子大的“护工”推着婴儿车到处乱跑；不到一米高的侏儒长着四五十岁秃顶大叔的脸，却穿着小女孩似的红裙子……
这是什么见鬼地方……而且，“病人”呢？
他们很快就来到一处大铁门前，一个穿绿色护士服的白发胖老太给他们开了门。秦暮依旧咬着烟，却不知为何没有点燃。
这里面简直自成一个小世界。
古欧斯特跟在秦暮身后，发现里面到处是……
“上帝是七天创世！”
“你试过再生疗法吗？”
“F=Gm…F=GmM/r?……”
“……”
秦暮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来找什么人，他无半点犹豫地笔直向前，一直走到一处昏暗的角落。那儿横倒竖卧着三个人。
“醒醒。”秦暮用鞋尖踢了踢离他最近的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念出他们三个的全名：“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罗柏特?布鲁斯?班纳，还有陈九。”
“你是谁？”陈九被踢了两下，他一骨碌爬起来，似乎有点困惑：“算了，你知道洛伦兹力吗？还有，我是不是认识你？”
地上剩下两个人却不为所动。古欧斯特静心听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们全在嘀咕意味不明的方程。
“起来。”秦暮加重了语气，“你们的公式是对的，这是真理。”
这句话好像电流般刺激到那两个人，戴眼镜的那个更往阴暗处蜷缩，而有小胡子的那个却跳起来大声喊叫：“但他们都说这不过是我梦见的罢了，是恶魔的蛊惑！这些是错的，是需要从我脑子里清理掉的异端！但我明明——我明明记得——”
“它们都是真的，这些被禁止的才是真理。”秦暮的语气温和下来，他说：“E=mc?，质能方程。”
“你、你是对的……”戴眼镜的人停止了颤抖，他慢慢坐起身。尽管他看上去仍心存恐惧，却在尽可能平稳地陈述：“这个世界，是它出了差错…科学变成了异端，真理变成了谎言……”
“所以我们得纠正它？”陈九歪了歪头，他单刀直入地道：“没错，我们得纠正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总觉得……类似的事，我做过。”
“真巧，我也觉得我拯救过世界。”小胡子的男人咧嘴笑了笑，“托尼?斯塔克，这么叫我。”
“布鲁斯?班纳。”戴眼镜的人指了指自己。
陈九左右看看他们，也耸耸肩：“陈九。”
“我是秦暮。”少年微笑着回答，又指了指他身后的俄裔男人：“古欧斯特?希尔，我的员工。”
“互相认识的环节暂时告一段落。”托尼说，“我们得先从这里出去……秦暮，你有办法。”
“没错。”秦暮很干脆地点头，“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托尼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你太正常、太平静了，伙计。”
“出去的方法很简单。”秦暮从容不迫地道，“我选择第一种——撞破‘玻璃’，直接出去。”
“等等……”班纳提出了异议：“你听起来还有其他方法，为什么要选择这种？”
“因为月光照耀大地。”他答。
——钢化玻璃炸碎的声音轰然响起，随即爆发出嘈杂的尖叫与警报声。金色的羽翼展开后足有十余米，狂风呼啸掠过，轻而易举承担了四个成年人和一个少年的重量。
“真不敢相信……”托尼难以置信地道：“开什么玩笑，金属翅膀？这一点都不科学！”
“这很科学。”狂风没有对秦暮造成什么影响，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这个世界上都有长着人脸的月亮了，我的金属能够变成翅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秦暮飞行的速度极快，他们很快在水域边上的一个喷泉处落下。金色羽翼合拢，化作如泉水般流淌的液体，飞快地尽数消失。
“即使再看一次，这还是很不可思议……嗯……”托尼的目光落到喷泉正中摆放着的红黄盔甲上，他挑了挑眉：“哇哦，我感觉我以前就是穿着它的，没错，我一定有很多套盔甲，还有一个……一个会督促我睡觉的管家。”
“你能修好它吧？”班纳看上去有点忧心地问。
“当然。”托尼自信十足，“给我几分钟，我能让它焕发新生。”
秦暮却始终盯着天空，他道：“用你最快的速度吧，托尼……‘今晚’很快就要过去了。”
“感谢超人。”少年真心实意地说：“我们还能再拥有一段安全时间……一段异魔的注意力被超人牵制的时间。”
“等等，超人是谁？我怎么从没听过……呃，不对…他好像是个通缉犯…但莱克斯?卢瑟又是谁？”
“专心修你的盔甲，托尼。”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情况就是这样了。”
白蛛用最简洁的方式把自己遇见的事叙述了一遍，又看向维多利亚和弗雷：“你们找到了什么？”
维多利亚的表情变得格外奇怪，像是愤怒，又像是强忍悲伤：“说实话，我也很不敢置信，但……”
“每一个房间里，都是穿着罗宾制服的尸体……”她握紧了拳头，“他们看上去都是我的同龄人，但却像丧尸一样皮肤青白而褶皱，干枯得像被抽走所有血液……每一间都是。”
弗雷拍了拍维多利亚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接过话头：“除此以外，就是各种宣传单。有我们之前看见的神奇女侠的海报，还有……”
他从兜里拿出一大沓纸，挨张展开：
“超级汉堡男孩，欢迎您的光临！”
“稀奇！劲爆！人与鱼的孩子，七大洋灾祸之源！”
“星球日报：伟大的英雄龟人再一次抓住了赘肉——世界上最快的胖子！”
“警惕黄色纸灯笼侠，流窜于世界各地的手影狗狗罪犯！”
“火星猎人的野望：炸掉地球，获得更好的观星视野！”
……
“这些人看上去和超人一样……”白蛛错愕地道，“但典狱长……为什么帮我们？”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昨晚’的另一个角落。
“你为什么来帮我们？”陈九问，“你本来是阿克汉姆的典狱长……”
“没错。”秦暮咬着烟，懒散地答，“但这有什么关系，无论你们信任我与否……都只能信任我。”
“也对。”陈九平静地接受了这话，他的目光落在秦暮衔着的烟上，耿直发问：“你为什么不点燃，因为没成年？”
秦暮有点微妙地看了他一眼，又从烟盒里抽根烟，揪着青年衣领塞进他嘴里：“感觉如何？”
陈九：“……”
陈九：“橘子味压片硬糖？”
“嗯哼。”秦暮若无其事地松开他，“还有其他口味，但我不给。”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闹剧定势（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