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色向日葵》山风误岚

13、子规

　　“你可以走了。”思俊杰起身去打报告，贺景阳转头盯着窗外，天空很蓝，阳光灿烂，只不过·····
　　“刚刚，是不是有人跳楼了？”贺景阳听说写字楼偶尔会有想不开的职员跳楼，但还是第一次见，毕竟潼城治安一向极好。
　　“怎么会呢。”思俊杰走到窗边，“刚刚那是个幻觉，不信你瞧。”
　　的确，楼下没有出现围观的人群和血肉模糊的尸体。
　　“这么好的晴天不多见了，接下来或许会有轻微雾霾。”思俊杰把他送到门口，宣觉已经在那等着了。
　　“雾霾？”贺景阳疑惑。思俊杰在宣觉警告的眼神中咽下了后半句话：“没什么，再见。周末愉快！”
　　宣觉和商魁送贺景阳回了家，嘱咐他不要多想好好休息后，就又马不停蹄赶到了医院。
　　韩捷虽说是醒了，但几年不说话，开口仍是艰难。
　　“你就消停一会儿吧，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陈柳柳身上还穿着法医的白大褂，面上却难掩喜色，显然是一接到消息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你不会连手都没洗吧？”商魁从床头的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咬，“案子怎么样？”
　　“有眉目了，揪出来也是个替死鬼。”陈柳柳不想多谈，“团子呢？”
　　“送我爸那儿照顾着，很安全，放心吧。”宣觉看出了韩捷目光中的急切，“一眨眼你们都当爸当妈了，时间过得真快。”
　　三人说说笑笑过了有一个小时，韩捷放下笔，把写的满满当当的纸递给了柳柳：“念。”
　　陈柳柳匆匆扫完，表情变得凝重：“魍魉不是灭绝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今天和阿觉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商魁沉吟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同伴实情，“本来也不想你们掺和进来。”
　　韩捷点了点纸上的“Devil”,“药”，“魍魉”，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商魁。
　　“是，我们今天遇到的其实是有魍魉血统的人类，但他们体内的魍魉血统占了上风。”商魁扫了一圈走廊，关上病房门，“组织里收留的混血儿，都有服药抑制血统。像柳柳这般长期服药的，更是与一般人类无二。秋部的猎人们特殊些，但都有定期服药。”
　　言下之意，要么组织内有人谎报服药，要么，魍魉并未真正灭绝，而是投靠了这个叫“Devil”的组织，暂时销声匿迹。
　　“我还是相信自己人的。”陈柳柳仔细回想，“这些年，除了因旧疾离世的，其他人都有到我这里按时拿药。”
　　“阿捷，这最后的消息是谁传递给你的，可信么？”宣觉此问一出，三人目光转向韩捷，的确，负责情报的夏部都没拿到的消息，为何会传到冬部一个小队员的手上？
　　韩捷握笔的指尖紧了紧，眼中是沉重的悲伤，他张嘴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名字：“子···规····”
　　一室寂静，只余落泪之音。
　　子规是魑魅埋伏在魑魅的暗子，子规是他的代号，到最后也没能活着出来，只剩下了一张风干的人皮，贴在了冰凉的的地砖上，惨不忍睹。
　　他每月只给异能登记处一位名为言妃的执笔者写信，证明自己还活着，再由言妃把消息递给魑魅。
　　韩捷与言妃私交不错，这则最后的消息被言妃截了，只在醉酒时，有意无意透露给了韩捷。子规早就死了，但魑魅需要一个信念，一个可以击败魍魉的信念。
　　韩捷后来又因实验室的爆炸而受伤沉睡，这则消息便一直封沉至今。
　　“子规本姓言，他有一双儿女，不知还在不在·····”韩捷挣扎着又写下一行字，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柳柳替他拭去，又抽走他手中的笔和纸，扶他躺下，“你已经累了，先休息会儿，子规的事交给阿觉去查。”
　　韩捷执拗的看着她，迟迟不肯闭眼。
　　“我说你累了你就是累了！闭眼，睡觉！”陈柳柳在他头上拍了一记，“还想不想见儿子了？！”
　　韩捷乖乖闭上了眼睛休息。
　　陈柳柳替他掖好被角，拉上窗帘，和商魁宣觉一起退出病房。
　　远道心理工作室，思窈窕的书桌上是堆积如山的资料，其中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尤其引人注目。
　　“真心疼你啊，既然选择了职高，还要自学普高课程。”思俊杰随手翻看她的设计稿，“累不累？晚上还要出门，先去补个觉？”
　　“管好你自己吧！老爸给了你那么长一书单，你都看完了？”思窈窕伸了个懒腰，“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你最近挺忙的。”
　　“没有。”
　　“真没有？”思窈窕不信，从抽屉里拿出怀表，“让我催眠你问一下······”
　　“傻丫头，自己都困得要死了，还玩催眠。”思俊杰挑起妹妹滑落在地的怀表。思窈窕枕在他膝上，嘟着小嘴儿睡得正香。
　　家世好，智商高，他们从小就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兄妹。
　　“哥哥也想保护你一辈子啊·····”思俊杰撩起妹妹的一缕发丝剪下，放入锦囊藏进外衣的暗袋。
　　子规从来就不止一个人，他是一个信仰。言前辈，你猜对了，我，最终还是步了你的后尘。